“我也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领着俩孩子回了公司,又忙,没时间送他们,您看我也没个司机不是?就给了他们钱,让他们拦辆三奔儿回去……这事也怪我疏忽,是我的问题。”
周冬雷一个劲儿道歉,就差跪下来磕头碰脑了。
“嘿,想来那钱也是被这俩给吃了。”杨栀子为缓和气氛,故意恨铁不成钢道。
一场乌龙就此翻篇。
周冬雷是周冬苑的弟弟,电影学院出生,是个小导演,影视作品一直不温不火的。
这是前几天不知道打哪奔了一趟,连夜写了剧本。突然回来说要拍一部以“人贩子”为主题的电影。
到处找演员,找上许雉这了。
许雉长得好,会卖乖,沈知夏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关键时刻也是比较稳重。
最主要的是俩人都长的好。
比他到处招募来的小演员好的多了。
再说经济问题,他这会儿穷的马上光腚了,养不起练习生。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总而言之!一个字---穷!这就是一切的理由!
听明白前因后果,众人嗓子眼里的心一下子跌回肚子里。
“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许志平摸了摸许雉的头。
许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舅舅让我跟你说了,我这不是寒假作业没写完……怕您不许嘛。”
孩子失而复返,大人们的心情也平静下来,听到这话都笑出来,这一笑,就把之前那些慌乱不安笑了出来。
梁秋俩人这时候过来暖着了,进门边搓手边往这瞧。
罗战跟着进来问道:“笑什么呢?”
周冬雷将视线转到进门的两人身上,又看看梁秋,大脑宕机半晌,一拍脑门儿:“这是秋姐吧?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匆匆忙忙还没看见呢。”
梁秋弯起嘴唇笑,点点头。
邵恹一直从旁听着,见他妈进来眼神立刻钉过去。
眼巴巴望着关山远似的,那模样,活像她妈抛弃他了一样。
俩人搬了凳子坐着,周冬雷眼睛尖,瞅见邵恹,接下来用不着谁开口,愣是给众人演了一出单口相声。
“我看这小孩也不错哎!挺上镜的,形象很好,如果可以我选择连夜改剧本!……反正我现在手头也没钱,请不起什么演员,你们几个就当义务劳动的,好歹帮我一把!等我火了,我以头抢地!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最后的结果就是把众人说饿了。
许志平招呼众人去店里又吃了顿火锅,没看着许绎,一问许雉才知道人在一楼,让许雉一会儿去杨栀子那端碗幺鸡面。
众人喂圆肚子,各自往家里奔。
许雉决定先去问下他哥要不要吃面,于是跟着大部队往筒子楼走。
各人有各人的伴,沈知夏那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下了桌就没了人影。
许雉左看右看,最后懒洋洋的跟邵恹侃大山。
“哎,拍电影那事,你到底去不去?”
邵恹忙着盯罗战,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去。”
“哟。”许雉挺意外:“我以为您老人家不去呢。”
邵恹才回过神来,皱皱眉,问:“什么?”
“拍电影啊。”许雉莫名其妙:“你刚不说还去呢么。”
邵恹一顿:“再说。”
“……”
他对那事没兴趣,现在满脑子都是梁秋跟罗战。
他虽然小,但也十岁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之前听他爸那边的姑姑说,他爸跟他妈之间没有爱情,是内什么家庭包办婚姻,属于商业联姻那种模式。
他就纯属是个意外。
人梁秋跟罗战好着呢,当年背着父母的压力迫不得已嫁给邵春华。
这么些年,大概也没忘了罗战,要不然离婚也不会跑回来。
他这么胡思乱想着。
一旁的许雉突然贱兮兮道:“你妈给你寻思后爹呢。”
他看了许雉一眼,心里特别没底。
罗战叔确实挺好的……
但带着他这么个拖油瓶,哎……
他小小的脑袋想的痛。
许雉见他情绪不对,终于说了句人话:“你不喜欢罗战叔?还是你觉得干爹不喜欢你?”
邵恹被问住了,又看看那俩人,小声道:“没有。”
“那你在这愁啥啊?皱皱巴巴一张小脸。”
“你担心啥晚上回去问问梁姨不就得了?”
眼见马上到四爷家了,许雉语速极快,说完这么一长串,邵恹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往一楼窗底下飞奔了。
他再回头,梁秋已经跟罗战作别。
许绎看看窗外的天,站起身来,说:“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祁四的转过头来,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孩子一般的神情。
他木讷讷跟着他望向窗外,念叨起来:“客官哪里去?你且回来看我家官司榜文。”
许绎装模作样的扫了一圈屋子配合道:“甚么榜文?”
老头儿捧着手上的茶杯,目光渡过每一样东西,最终停在一张破旧的合照上,半晌没说话。
就在许绎准备在问一遍时。
老人答非所问::“如今前面景阳冈上,有只吊晴白额大虫,晚了出来伤人,坏了三二十条大汉的性命……”
“那路难走的很,一旦踏上去了……你就会发现,要面临的因素有很多,也不单单是他们,也不单单是一只大虫。”
“你打的过一只,打不过两只,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害人的大虫。”
“你打得完么?又如何说不过岗?”
窗外的许雉就是这时候来的,她爬在没关严的窗户旁,听老头儿说一些叫她半懂不懂的话,一阵絮絮叨叨,不知讲了多久才结束。
她听见她哥低沉着嗓音,较真似的说:“我却又不曾醉。”
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话却莫名在她脑里印了好多年。
有人跟他说话,祁四自然乐的荒,硬是讲起来水浒传,滔滔不绝,嘴上不打一下磕巴,待他好不容易哄着老头儿睡了,开门就见许雉蹲在阳台那儿,正往地上戳着画画。
他头有点闷,思绪万千。
老头的声音仿佛还响在耳边。
“官府限期叫猎户去捉。冈下路口都有榜文,教往来客人结伙成对趁午间过冈,其余时候不许过冈。单身客人一定要结伴才能过冈。这时候天快晚了,你还过冈,岂不白白送了自家性命?不如就在我家歇菜,等明日凑了三二十人,一齐好过冈……”
那老头是糊涂一阵清醒一阵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扯西扯。
回过神来,他呼了一把许雉的锅盖头,问道:“不冷么?”
许雉见了他哥,眼睛都发亮,一抹鼻涕。违心道:“不冷!”
语罢,她又像怕自己讨人嫌似的,补充说:“那会儿去店里涮火锅,你不在,爸说你吃不了辣,让我等着你去干妈那吃碗清汤面再回。”
“干妈等着呢。”
许绎一愣,手上的动作僵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猛的砸了下,又被人伸手揉了揉。
许雉还记着刚才那事,试探喊了声:“哥?”
腊月的寒风扑脸,凉的很。
他往天上看,星星不知疲倦地眨着眼,月亮躲进黑云里,消失不见。
一切模模糊糊,又蓦的清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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