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之后容雅反应比平时迟钝多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他这一长串话里的意思,明白之后却又不知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裴星洲用指背轻轻触碰了一下她长而卷翘的睫毛,笑着问她:“好不好?还是说你想住我家?这么一想也挺不错,我家在香山脚下,带院子的小楼,跟平城的家有些像,就是院子没那么大,你要是搬过去了我们可以一起养花种菜,有空了还可以爬山锻炼身体,景区外的野山上有很多酸枣树,秋天的时候爬山的老头老太太人手一个大塑料袋,随走随摘,收获满满,怎么样,有没有心动?”
容雅的想象力很丰富,她畅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以前的她或许会很向往,但现在,她着实提不起兴致,只想静静躺着,然后等死。
见她摇头,裴星洲不禁唉声叹气:“不喜欢吗?那算了,看来我只能收拾收拾东西,去你家当上门女婿了。”
喂了半碗鸡汤裴星洲就不敢喂了,吃多了容雅会吐,一会儿就睡觉了,也怕她喝多了胃里难受。
把剩下的鸡汤一口倒进自己嘴里,裴星洲起身去洗碗。
刚起身裴星洲就感觉衣服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回头就见容雅的手正放在他刚起身的位置,一根手指还曲着。
裴星洲顺着那根手指看向容雅,又耐心的坐回去:“怎么了雅雅?”
容雅避开他含笑的眼眸,再次重申:“我想住院。”
裴星洲问:“理由呢?”
容雅依旧是那个理由:“我想接受治疗。”
裴星洲这次没惯着她,直接拆穿:“撒谎。”
容雅嘴唇嗫嚅两下,不说话了。
裴星洲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变寒,他忽而起身,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打开之后唰的抵上自己的脖颈,力气之大使得脖颈上的皮肤立即渗出鲜血。
容雅整个人都傻了,看到他脖颈里的鲜血和眼眸中的决绝,惊骇的张大嘴巴,却是叫都叫不出来,她想阻止,然而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因为焦急浑身颤抖着。
这一刻的她脑海轰鸣,灵魂疯狂呐喊,但这该死的身体却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裴星洲并不是真的想自杀,把人成功吓住后他慢慢放下刀子,那双总是温和自信的眼眸中全是痛苦和悲伤:“雅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那样是不对的,我也不允许,你让我把你扔下自生自灭,那我呢?”
他指指窗户:“早晨的时候你是不是想从这跳下去?现在你看到我刀抵脖子是什么心情,当时我就是什么心情,不要觉得我能处理好一切就以为我无坚不摧,你要是死在我面前,你让我怎么办?”
容雅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星洲扔下刀子,坐过来眼睛红红的看着她:“雅雅,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每次产生轻生念头的时候能稍微想一想我,但如果你要是觉得我裴星洲无足轻重,你依旧想走,好吧,我也认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你,只能这样做,希望你不要怪我。”
容雅与家人不睦,亲情淡漠,好友也只那么一个宁晚,谢寒大概是她与这个世界最后一丝牵绊,可是后来谢寒也放手了,裴星洲知道她大概是喜欢他的,但这份喜欢远不足以与她已然崩塌的内心世界相比。
裴星洲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住一个没了牵挂也再无所求的人,只好拿自己威胁她,自私的挽留她。
摸了摸容雅紧绷的侧脸,裴星洲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继续刷碗去了,顺便带走了仍在桌上的刀子,一并洗了。
容雅呆愣靠在床上,心中绝望至极。
活着好难,死又不敢,她该怎么办?
整整一夜容雅都在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唤醒的,睁开眼又是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在哪儿,而后看向声音的来源,就见方清月正满脸笑容的和她女儿对话,哦哦啊啊的,也不知道母女俩在说什么。
裴星洲则站在一边给他小侄女冲奶粉,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这副其乐融融的场景不要太温馨,容雅怔怔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个时候醒来打扰他们。
容雅重新闭上眼睛,周遭一切声音自动远离她,直到护士拿着今天需要打的吊水进来。
裴星洲询问护士:“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护士一边利落的给容雅扎针一边说:“今天就两瓶营养针,早晨查房的时候医生应该说过了吧,患者可以自主进食了,你们要想出院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听到自己可以出院了,容雅没忍住,长睫毛颤了颤。
裴星洲瞥她一眼,笑着点头:“好的,一会儿我们商量一下。”
容雅手上有滞留针,输液之前不必反复穿刺,不过护士掀开被子拿出容雅的手腕看了一眼,皱眉:“肿起来了,这个针不能要了,得赶紧起出来,重新扎。”
容雅很怕疼,拔出针头的时候痛感不强,她还能忍,换另一只手扎入的时候第一针没成功,扎歪了,容雅疼的再也装不下去,睁眼看过去,一张脸也皱成了一团。
护士看了她一眼,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你别抖,这次肯定一次成功。”
裴星洲绕过来安抚的握住细瘦的胳膊,温热的手掌紧贴着她微凉的肌肤,他安抚的声音也很温和:“别紧张,只疼一下下就好了。”
这次总算成功了,护士给她贴好胶带固定住针头,羡慕道:“小姐姐,你男朋友真温柔,你一定要好起来啊,不然这么帅的男朋友可就是别人的了,我们科好几个小护士都对他虎视眈眈呢。”
说罢还对她握了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容雅礼貌点点头。
裴星洲把她的手小心放好,笑着道:“听到了吧,我很抢手的。”
容雅瞥他一眼,懒得搭理,转而看向笑吟吟抱着女儿坐在一边的方清月:“清月姐,你怎么来了,孩子这么小,怎么也一起带来了呢。”
方清月的女儿四个多月,已经能竖着抱起来了,小小的脑袋瓜靠在妈妈胸前看过来,澄澈的眼眸里写满了好奇。
方清月抱着孩子坐近了些,温柔道:“听粥粥说你住院了,我过来看看,对不起,小孩子闹腾,打扰你睡觉了吧。”
容雅淡声道:“哪有,安安有四个月了吧,真是越长越可爱。”
方清月笑道:“是啊,才这么小的人儿,每天都想往外跑呢,在屋里一会儿都待不住。”说着又去逗弄怀里的女儿,捏着嗓子跟她说话:“安安有没有想漂亮姨姨,快跟姨姨打个招呼。”
小家伙还真顺着母亲的话对容雅哦哦两声,笑容纯真。
容雅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淡淡笑容。
这个时候裴星洲忽然轻咳一声,提醒他姐:“什么姨姨,该换称呼了。”
方清月白他一眼:“一边去,你懂什么!”转头对容雅笑:“真没想到你和粥粥能走到一起,不过雅雅,不是姐说你,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他了呢?就该叫他追个三年五载的,好好拿捏他一番,给他立立规矩,叫他知道你的厉害,这样你俩真在一起了他才不会欺负你。”
瞥见裴星洲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容雅忍不住翘了翘唇角,说:“真的吗?清月姐,你跟我说说,要怎么立规矩啊?”
方清月一脸的兴致勃勃,把怀里的孩子往裴星洲怀里一塞:“给,先练习一下。”
转头开始跟容雅嘀嘀咕咕起来:“首先第一条,女朋友永远不会错,有了矛盾肯定是他的问题,让他自己反省找原因,第二,随叫随到,女友生病了24小时贴身伺候,这点他做的就不合格,你手肿了他都没发现,粗心大意,就该骂他一顿。”
说罢瞪了裴星洲一眼。
裴星洲低头认错:“这个确实是我的失误,我检讨,以后一定更细心。”
容雅动了动手腕,没说话。
针口肿起来很可能是她昨晚频繁的翻身导致的,凌晨她好不容易睡着,睡的还浅,裴星洲哪里敢来动她。
方清月:“第三,男朋友记得一切有关于你的重要节目,送花送礼物是基本操作,寻常时候也要隔三差五制造小惊喜小浪漫,第四,舍得给女朋友花钱,买东西的时候他要是敢在旁边叽叽歪歪,直接踢了他,不要犹豫,第五,每天一封情书,哦现在不流行写情书了,当面说情话也行……”
……
裴星洲抱着小侄女哄着玩,听的一脸笑容,时不时瞥一眼容雅,用眼神暗示,他会等着她一条条在他身上验证。
容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躲开他的目光。
小孩觉多,没多久小安安就闹着要睡觉了,舅舅抱着一直哭,闹着要妈妈抱,方清月怕小孩哭声吵到容雅,匆匆跟容雅告别后赶紧抱着孩子走了。
容雅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走?要不先让安安在这里睡一觉,我让人送你们回家。”
方清月笑笑:“不用了,下面有人等着,”说着对她眨了眨眼:“新男朋友哦,你看我,当初那么惨,还不是这么快就走出来了,你也要加油哦。”
容雅还真有点差异了,又笑着祝福她:“恭喜清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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