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宗跟清越宗势同水火，这些年承天宗一直在对外招收弟子，为的就是收到一个像你一样的绝世天才。”
赵城朝看台上承天宗的位置瞥了一眼，眼底的轻蔑与讥讽不加掩饰。
况且这次，他本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倒不如死前将这些事情发泄出来，死后落得轻松。
想着，赵城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冷冷盯着脚下的枫舟寒，力道不自觉加重。
“但天才岂是说有就有的，怎么办？承天宗那帮老家伙当然不甘心，既然他们没有天才，那就造个天才出来。”
“所以，他们把主意，打到同为大弟子的我身上。”
枫舟寒一边听着，一边寻找破解之法。
此刻赵城全然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心里的苦更是一时半会也说不完的，注意力断然不会牢牢放在他身上。
可是他现在受了重伤，还被这么踩着，到底如何脱身？
正当他郁闷之时，头顶的声音又响起。
“他们逼迫我吃下各类含毒丹药、摁着我的头泡在药缸里、硬逼着我学习招式剑法让我没日没夜的练习，各种打骂不说，还用我父母的命来威胁我！”
赵城双手攥成拳头，全身抑制不住颤抖。
“甚至让我修炼《阴阳决》！”
听到《阴阳决》三个字，枫舟寒愣了愣，不禁为之汗颜。
《阴阳决》可是一门特殊心法，唯有属阴的男子方可修炼。
而属阴唯一一种可能就是……阉割。
枫舟寒不由打了个冷颤，承天宗的人下手就是狠，难怪赵城如此恨他，这要搁他身上他也恨。
冷笑声幽然回荡在整个会场之中，赵城目光狠戾，脸色沉沉，黑得能滴出墨来。
“就算是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枫舟寒要死，承天宗我也不会放过！”
“你知道刚才那瓶灵液从哪来的吗？”
说到重点了！
枫舟寒佯装不知，忍着后颈伤口一阵阵刺痛，他缓慢摇头。
“你住口！这件事跟承天宗有什么关系？什么灵液，我根本就没见过！”承珏死死抓着围栏，手指不断缩紧，指节根根泛白，眼中仿佛充斥着怒火。
然而赵城的视线，只从承珏脸上轻轻扫过，似乎对他来说，承珏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师尊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不记得灵液瓶，那黑袍大人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您跟黑袍大人可是日日厮混在地下室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孽徒！孽徒！”承珏气急，随手摸到桌上的砚台，冲赵城砸去。
那砚台在半空被赵城一挥手，瞬间碎成齑粉，随风吹散在空气中。
承珏顾不得旁人的目光，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跟黑袍大人撇清关系，证明赵城说的是假话。
可还没等他解释，赵城抢先开口：“承认吧，黑袍大人身上的灵力极为特殊，你与黑袍大人相处这么久，你身上多少带点他的气息。”
“我还知道，黑袍大人便是百年前攻占灵界的入侵者之一！”
“倘若不信，大可让书衡真人取证。”
“你——”承珏气急，恨不得一巴掌甩在赵城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色的光从宋书衡那边飞来，不等承珏回神，那道光束已经进入他的身体，不多时一缕黑气从他身上勾了出来。
这下，观众席内砰然炸开火花。
大多数人双眸倏紧，脸上全然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不是，这事儿居然还牵扯到当年那场战争……那承天宗岂不是伙同外敌？！”
若只是宗门矛盾，他们也就图个乐呵当吃瓜看过去。
可此事已牵涉到全灵界的安危，刹那间不禁人心惶惶，全都像看救命稻草一样望向宋书衡。
“我的目的达到了，至于你……”赵城得意的笑倏然僵在嘴边，只觉得脚下一空，他急忙垂眸看去，脚下除了一个大坑以外，不见任何人。
他焦急地朝四周看去，却见枫舟寒不知何时冲破他的桎梏，神不知鬼不觉地拖着伤痕累累身子溜到擂台边缘。
失而复得，赵城邪邪勾唇，右掌凝起一团黑气，朝枫舟寒所在的位置打出致命一击！
其他人沉浸在灵界未来将要发生的危机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注意到场上的异样。
不过就算注意到，他们也不会太在意。
现在，他们唯一担心的只有自己。
“枫舟寒！！”江眠的双手被逸然跟崔卿婉两人押着，他挣脱不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枫舟寒毫无防备的承受那致命一击。
血液漫天挥洒，如同染血的雨滴，为大地降下一场腥红血雨。
江眠愣愣看着，掌心间传来的刺痛令他不自觉将手掌蜷缩起来，用不上半点力气。
强大的冲击力刺穿枫舟寒的身体，身体迫于惯性被撞飞出去，正巧砸在金色罩子的墙壁上，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
“咳咳……”
方才趁赵城与承珏对质时，枫舟寒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经常受人欺负，于是跟某个师弟偷学过缩骨功，经常善用此法逃遁。
可惜……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便可以回去了。
枫舟寒艰难抬起头，疼痛已将他的身体折腾到麻木，不知是不是错觉，现在的他……已经感受不到丁点痛觉，还是说……他快要死了？
盯着那近在咫尺的金色罩子，指尖含着泥土，他将手臂一点点伸了出去……
与小时候爱哭的他不同，明明知道自己将死，可眼眶中愣是没有一滴泪，反而满是将死时的不甘。
“去死吧！”
赵城额头青筋突暴，双手皆凝聚出硕大的黑气——
与此同时宋书衡站起身，却见黑气冲去的刹那，忽然有道剑光袭来，与黑气在半空相持。
轰然爆炸开来！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如期而至，枫舟寒吊着最后一口气回过头，双眼朦胧之中，他好像看到一袭白影，手持冷剑，决然立于他身前。
那道身影挺拔如松，身长玉立，衣袂飘然，银色长发随意散在脑后，只取几绺银发用一根碧玉簪松松垮垮地挽了起来。
枫舟寒遍寻自己的记忆，也没想起来他以前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忽的，那人转身，紧接着一张如画般精致的面容在他眼前慢慢放大，男子面容冷清，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血。”男子朝他蹲下身，掌心递到他面前，整个过程男子没有皱一下眉。
枫舟寒不解地望向他。
“罢了，我自己来吧。”男子转身拿起冷鞘剑，对准他的手腕果决地划开一道口子。
多大的伤枫舟寒都受过了，所以对这个小伤口并不感冒。
反而疑惑为什么冷鞘剑会乖乖听命于这个人，明明他才是冷鞘剑的主人。
冷鞘剑很快将从他体内流出的血吸收殆尽，这惊奇的一幕，通通被枫舟寒看在眼里。
没等他好奇，枫舟寒心下一惊，他感受到自己逐渐流失的生命机能渐渐回升，身上的伤口正以惊奇的速度加快愈合。
对方好似看出他的疑问，便开口解释：“我乃上古灵剑，八大神器之一，冷鞘是你为我起的名字，我以前不叫这个，而是流月。”
“你……是剑灵？”
如果是上古灵剑的话，倒也正常。
说罢，流月视线环顾四周，忽然冲一个地方微微颔首。
枫舟寒看过去，是师尊。
难道流月的事师尊也知道吗？是了，当年他选这把剑时，师尊曾可疑地顿了下。
不过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枫舟寒撑着罩壁起身，然而身子还没站稳，目光接触到流月身后的赵城，瞳孔硕然放大！
“后面！”
流月侧眸，熟练地操纵起丢在地上的冷鞘剑，指尖一指！
冷鞘呈破空之势——
“咻”的一声！
眼前那个大块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碎成块块糜烂的肉沫，刹那间天空下起腥红血雨，皆来自于赵城身上爆射而出的血液。
枫舟寒头一回领略到战力巅峰带来的美学暴击，不由愣在原地，望着前方一堆模糊的肉块，恍若石化般，久久不能回神。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流月身上，却没留意到看台角落，某人仓皇逃离的身影。
承珏前脚刚跑路，后脚便有一道白影追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缩成小圆点消失在天边。
观众席内，一个结巴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
“赵、赵城就……就这么死了？”
直到这时，众人才稍微有了反应。
再看枫舟寒身旁的流月，目光隐隐有些不一样了。
一个两个都是不能得罪的人物，今年强者好像特别多啊？
当初给冷鞘剑起名字的时候，枫舟寒没想那么多，谁知道这里面还藏着剑灵。
可现在看到真真正正站在他面前的实体流月，神色无比复杂：“那你的名字……”
“无妨，这剑还是叫冷鞘吧，流月只是我的名字。”流月瞥了把剑，随即双手奉上，“对了，主人的血能维持我剑灵实体不灭，需要我出来的时候，记得喂足我足够的血。”
说罢，流月整个身体散成片片白色花瓣，随风飘散，逐渐淡出枫舟寒的视野。
“枫舟寒！”
没了逸然跟崔卿婉的束缚，江眠的手臂终于收放自如，恢复自由的第一瞬间，便着急奔枫舟寒而来。
枫舟寒唇角勾着笑：“阿眠……”
江眠没有理他，像是不达到某种目的不罢休似的，自顾自绕着他的身体转了好几圈，这看看那看看，时不时捧起他的手仔细端详，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枫舟寒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小阿眠？”
“你的那些伤呢？都好了吗？有没有新的伤疤？伤过的地方还疼不疼？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是等不到枫舟寒的回应，江眠不免加重语气。
“我问你话呢，要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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