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温月楼后,陈嬿先去沐浴,换了身衣服后立刻向西侧殿走去。
她这一天里,先是清晨告别家人,从武宁候府急匆匆赶回宫;然后又经历了香囊刺激,堂上解围,争执演戏……再到最后温月楼揭发楚桃,陈嬿简直身心俱疲,腰板都快要挺不直了。
但很奇特的,当她想到要去寻林迢迢时,那些疲惫、颓废,似乎都消失了。
站在西侧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她心中只有期盼与担心吵到林迢迢休息的犹豫,那些争斗、阴霾、风波,似乎都被隐去。
原本漆黑的屋内亮了一盏灯,陈嬿连忙叩响大门。
来开门的不是守夜宫女,也不是问瑶,而是林迢迢本人。
林迢迢披了件青色外褂,长发散落,在月色下更显得肤色白暂,唇色嫣红。她一手撑着门,声音里还带着些刚起床的鼻音:“怎么站门口半天不敲门?”
陈嬿顺着她撑门的胳膊滑了进去,被她揽在臂弯里反手合门:“见屋里灯黑了,原本以为你歇息了。”
作为一个习武数年的人,陈嬿的腰劲瘦有力,林迢迢隔着衣服都能摸到底下藏着爆发力的腰身弧度。她有些害羞的把手悄悄收回,打个哈欠:“本来是有些困得,眯了一会,又不信皇贵妃娘娘许久不见会不来看我,所以总是半梦半醒——你瞧,这不是被我‘守株待兔’守到啦?”
陈嬿不由得发笑:“是是是,你可是守到一只大兔子呢!”
见林迢迢虽然困得厉害,但气色不错,似乎没受太大影响,陈嬿稍感放心。她握住林迢迢准备抽走的手:“真凉。昨夜的刺杀,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堂上的保留,对陈嬿皆可尽数说出。林迢迢完整重复了一遍经过,还在过程中加上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路潇潇和楚桃藏了什么大事,这是可以确定的。我今日在堂上给她们留了退路,若是阿嬿有心,不如明日我们一起当面去问。她们藏藏掖掖这么久,如今闹出了事,总得要个结果。”
陈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你方才说,楚桃的腰窝有一胎记?是什么形状的,你还记得吗?”
林迢迢不明白她怎么抓住这地方不放,却还是努力回想:“那胎记恰好被一道疤割开了,原本的形状应该是……圆形?”
陶秀之,楚桃,圆形胎记,祥云纹。
所有信息在这一刻汇聚成型,陈嬿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联系最初路潇潇预言一般的“身边人的另一副面孔”,陈嬿几乎是立刻就确定,楚桃是陈德恩身边的重要亲信。甚至,她知道的信息量很可能还在宋福之上。
宋福所说的掌握机密之人,是否早就来到了自己身边?
寻觅许久的真相近在眼前,陈嬿的手有些发抖。她紧紧抱住林迢迢,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迢迢,谢谢你。”
林迢迢被她这一下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谢,谢什么啊?”
“……”
半晌等不到回答,林迢迢感受着自己已经滚烫的脸,试探的小心推推陈嬿:“阿嬿?阿嬿,你先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啦。”
然而就算躺到了床上,陈嬿的心情也完全无法平复。
一直以来,陈嬿希望自己能独当一面,能有不逊于男子的体魄,能承担一切狂风骤雨。她曾认为自己与那些闺秀截然不同,并以此自豪。
她确实做到了,成为了陈氏的顶梁柱。她在万众瞩目的宫宴里舞刀,在宫闱里对朝堂风云一清二楚,在阴霾里执着于弟弟死亡的真相,然后就真的揪出了端倪。
可这一路上的艰辛与孤独是她从前未曾料到的。当自己的野心与棱角在摩擦中消失,敬佩的长辈露出另一面,她也为此感到痛苦,感到迷茫。
林迢迢在黑暗中小声说,“不奇怪,我很佩服你”。那是她第一次得到同龄女孩的肯定与赞叹。虽然没有告诉林迢迢,但听到这话的瞬间,其实她比成功溜出去还要开心。
林迢迢问她,要不要舞刀?于是她过去热爱的生活第一次出现在了庄重的场合里。当阔别许久的曾经以另一种方式回到她的世界。他才发现,自己如此想念曾经的自己。
林迢迢对她说,“你是冲破囚笼的雄鹰,让我能窥见天际的风景”,于是她真的站了起来,在风雨里艰难的追逐到真相。
相处的点点滴滴,在此刻都化作了细小的一个个火花,将陈嬿的心烧的滚烫。
她轻轻支起身子,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看向林迢迢熟睡的脸。
陈嬿已经不知多少年没体会过这种,酸涩又忐忑的心跳过快了。她先小心的撩起自己的长发,避免落下吵醒林迢迢,又努力放轻动作,一点点凑了过去。
就一下,她在心里说,就……试一下。
然而“威风凛凛”多少年的武宁候大小姐,在此刻第一次尝到“想做不敢做”的滋味,就是不敢真的俯下身去。
直到胳膊都杵麻了,陈嬿才把心一横,直直怼了下去。
触感比想象中要更加柔软,温度比自己的稍凉一些,好像还带着些湿润的触觉……
有点像桂花冻,陈嬿想着,轻轻咬了一下。
便宜占完了,心满意足的陈嬿准备退开。没成想她刚抬头,底下的人就追随着靠近过来,她的脖颈也被一双手搂住。
这是一个比刚才更激烈,也更称得上是吻的动作。
陈嬿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拉回林迢迢身上。一直到湿润而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过她的唇瓣,陈嬿才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
心意相通的惊喜与想要靠近的本能交错,陈嬿感受到林迢迢动作里的迟疑和忐忑,支起身子,在林迢迢手臂迟疑的滑下那一刻,倾身与她回吻。
炉子烧得明明不旺,可床帐里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不少。
……
……
……
擦拭过后,林迢迢搂着陈嬿的腰,两人黏在一处,却都不知该说什么。
陈嬿思考许久,道:“迢迢,楚桃或许是与田州兵败相关的人证,我明日要去审她,你可要与我一起?”
林迢迢知道陈嬿追查已久,对此事极其看重:“如此重要的事,带我没问题吗?”
“没问题,”陈嬿亲昵地贴住她鼻尖,“我的事对迢迢,无不可说。”
“好呀。”林迢迢温顺的亲亲她。
她守到了月亮钻出云层,明月的光再次与她相伴。然而乌云的阴霾并未离去,但这次,她将站在她的月亮身边,与她一起迎接前路所有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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