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89-外景拍摄和以貌取人

六月七日傍晚,位于关省某县城郊外的蓝宜农场和内设民宿迎来了今年以来最大的一波客流——ING-M杂志社和谢晓晖工作室的一行十七人的组团到访。

至于乔治蓝怎么会同意谢晓晖的提议,来这个距离海城千里之外的小农场拍外景嘛,原因还真是有点复杂,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疫情的关系。

本来乔治蓝早就选好外景地了,他这种不管大事小情都细致入微的人办起事来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好预案和备选方案呢?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首选外景地A集中爆发疫情了;备选外景地B更狠,所在的整个镇子被隔离得支离破碎、道路都不通了;备选外景地C由于此前一直没得到杂志社给出的准信,再加上当地疫情管控等原因导致他们缺人手缺得厉害,所以压根就没做接待准备。

于是,谢晓晖掐准时机给他看了看去年她和梁端在蓝宜农场小住时拍的照片和视频,又有选择地给他看了看她与朱正夫和蒋蓝宜夫妇俩的微信对话。

不是她拿乔,故意看被一个个意外搞得焦头烂额的乔治蓝的笑话,而是对付他这种自信且顽固的人,你早给他出主意他必定不会听的,因为在他心里自己的主意才是最正确的,唯有等他再也想不出主意了,你才可能打动他。

果然,乔治蓝斟酌了一番后同意了,但要谢晓晖再三确保此次行程能够一路畅通。

对此,谢晓晖心里有底,她早就托朱正夫上上下下都打探清楚了。

关省是个旅游大省,被疫情这么一折腾,眼见着全省上半年的GDP就要直接跳水,不,是直接坠崖了,怎一个惨字了得。为了尽可能挽回点损失,全省上下全民一心,在局势稍微松动后,一面严防死守疫情扩散,一面花样百出地招揽游客,甚至还打出了“你来,我给你一千平米的自由呼吸空间”这种有点耸人听闻的广告词。为了配合这些招揽措施能落地,关省的领导们真是不遗余力地打通上下关节,就是为了让有意来关省一游的人能顺利入境,照他们的意思是:哪怕你感染了,也得跨进关省再隔离。

谢晓晖、乔治蓝等一行人和设备、道具等分坐六辆大小不一的车历经重重关卡终于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风光宜人的蓝宜农场。

“哇!”站在位于半山腰的民宿观景台上,乔治蓝深深地赞叹了一声,感觉自己那颗备受煎熬的心被眼前的美景治愈了大半。

这几天他过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毕竟这次的外景拍摄是他一力主导的,而且说严重点,对于下半年甚至往后杂志的风格走向有着一锤定音的作用。若是因为外因被搞砸了,虽说他还能补救,但对他的威信和决策力终归是有影响的。

“怎么样?”谢晓晖也走了过来,笑笑地看着他。

乔治蓝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由衷道:“这里也太美了吧?等疫情过去,我一定要带我太太和两个孩子过来好好玩一玩,住一阵子。”他的太太和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留在港城没跟着他一起过来。

“必须的,”谢晓晖点头,指着远处的山山水水道:“关省自古以来就是备受文人墨客喜爱的赏游之地,可去的地方太多了,有机会你一定要带他们来看看这片大好河山。”

乔治蓝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她的建议,扭头看了看身后餐厅里忙忙碌碌的一群人,问:“明天早上开拍没问题吧?”

“没问题。”谢晓晖也回过身看着手下的几个正在检查器材的学生,自信地道:“今天晚上调试好设备,明早我带你四处看看,选定取景地后就开拍。”

“好。”乔治蓝满意地点头,随即发现人群里不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奇怪地问:“晓恩呢?”

“他……”谢晓晖也找了找,不确定地道:“大概回房间休息了吧?”

被两人关注的梁端小朋友此刻正在和民宿老板唐四月小姐姐花前月下。

“你最近还好吗?”唐四月问。

梁端看了看手机上的字幕,苦笑道:“还行吧。没有生病,身边也没有人感染疫情,每天都有饭吃,还有工作,也没有降薪,所以,应该算不错吧。”

唐四月浅笑着听着,指了指前面的长条凳说:“去那儿坐坐吧,也方便你看到我说话。”

梁端看了看前面花树下的凳子,迟疑道:“有蚊子,还有其它虫子。”上次他过来的时候是秋末,山上蚊虫较少,几乎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可现在是六月,过来的这一路上他已经不知道挥了多少次手赶开扑到眼前的各种飞虫了。

“……”唐四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原来他这么会煞风景的吗?

“我明天要上镜,脸上不能被咬,否则化妆会很吃力,也会影响状态。”梁端解释了一句。还有半句没说:他是易敏体质,万一被什么毒虫咬了之后过敏了怎么办?明天拍不了的话,乔治蓝大概会投湖自尽吧?

唐四月可以理解他的顾虑,但……她还是觉得胸口有点堵怎么办?

“我带了防蚊液,不过放在上面忘记拿了。”梁端指了指半山腰的餐厅道:“要不我上去拿一下?”

“呃,我们还是上去吧,也快开饭了。”唐四月扯了扯嘴角。

梁端知道自己的耿直之言让这段花前月下小时光无疾而终了,但,他真的很讨厌这么多乱飞的虫子啊!如果花前月下的代价是满头满身的蚊子包的话,那还是算了吧,何况这次他是来工作的。于是,他继续耿直地点头答应了:“好,我也的确饿了。”

早上,梁端没有按以往的日常那样早起晨练,而是哈欠连天地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发型师摆弄着他的脑袋。他的头发还不够长,梳拢到头顶只能扎个小揪揪,所以必须接发、很可能还要垫假发,同时还要使用大量定型膏才能把鬓角、脑后的头发全都梳上去。

这一折腾就是将近两个小时,然后就是化妆、换衣服、补妆、修发型,等他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好在妆造时间都在计划内,不影响拍摄进程。

“哇哦!”这是乔治蓝到达农场后第二次发出赞叹的惊呼,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自然风光,而是因为梁端。

梁端穿了一袭淡天蓝色细麻材质的改良版广袖直裾深衣,天蓝色缘边,天蓝色腰带,内里衬的是白色细棉斜襟中衣和同质宽松长裤;头发全部拢起在头顶扎了个简单的道髻,插着一根也不知道真假的白玉簪。虽然是一身看起来颇繁复的古风妆造,但在这青山绿水的映衬下,整个人看起来却透着一股清爽、清凉,淡泊宁静的感觉。

谢晓晖见识过太多次梁端的惊艳出场了,虽然心里还是忍不住第八百次嘚瑟:帅死了,谁家孩子啊?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淡定,大手一挥,率领大小喽啰们手提肩扛地带上器材、服装、道具等等东西杀向后山坡上的茶园,那里是第一组照片的拍摄地。

早上趁梁端化妆的那几个小时,她和乔治蓝已经在农场上下内外都走了一圈,选定了几个取景地,把他俩都累得半死。

梁端总共换了五套衣服,基本涵盖了汉代到明代的典型汉服款式,当然,都是改良简化版的。件件出彩,让头一次见到梁端古风妆造的乔治蓝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做派,溢美之词不断,而最让他喜出望外的是最后一组照片的拍摄。

拍最后一组照片的时候已经又到傍晚时分了,取景地在山脚下的大湖边一座延伸入湖面的木栈桥上。

梁端穿了一袭素白色直裰,外罩黛青色纱质氅衣,没系腰带;妆容要比白天浓重一些,眉飞入鬓,眼角微挑,唇色绯红;发型也不再是挽发而是披发,还刻意挑了几缕散发出来。

微风起,落日将尽,湖面上波光粼粼。

木栈桥顶端有个少年人双手枕头、仰卧其上假寐,一条腿支着,另一条腿挂在桥边、悬在水面上闲散地晃荡着。黛青色的氅衣随意铺展,一只衣角在微风中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湖面。少年人身边歪倒着两只青瓷小酒壶,壶口将落未落地挂着一滴残酒,旁边还有一把被撕破了的半开折扇,隐约可见飘逸灵动的“逍遥”二字。

别看梁端躺得很写意很陶醉的样子,其实在他的头顶四五米处悬停着一架无人机,左右湖面上各飘着一只小船,船上或趴或蹲的几个人正从不同角度在进行拍摄,负责辅助的小伙伴们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艰难地维持着平衡、举着挑杆为摄影师打补光灯、反光板。时不时还会有一个实习生在收到指令后跑到梁端身边调整他的动作、衣物或头发等细节。

更远一些的湖岸上三三两两地站着围观人群,有过来跟拍的工作人员,有农场里的工作人员,朱正夫、蒋蓝宜夫妇和唐四月也在其中。

唐四月自觉是个理智且心性淡泊的人,不为外物所动、不以貌取人。去年与梁端短暂的接触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回忆,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她承认梁端很好看,而且多才多艺,但模特、艺人之类的职业为她所不喜,那个世界太喧嚣太浮躁,与她格格不入,所以她宁可错过他,只收藏一段不错的回忆就够了。

昨天又见到梁端她还是很高兴的,所以就趁着晚饭前的空档主动发微信邀他下来走走。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工作状态中的梁端与去年见过的那个休闲状态下的梁端迥然不同,让她都无所适从了。于是,那点重逢的欢喜也就散了。

今天她本不想来围观他工作的,可是早上朱伯伯和蒋阿姨非拉着她一起去茶园,说是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她不放心两位老人家爬上趴下的,就陪着他们一起去了,然后就看到了一袭淡蓝色汉服的梁端缓缓拾级而上,出现在葱茏一片的茶园里。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三个字:画中仙。然后,她的心乱了。

而此刻,看着醉卧湖边、潇洒不羁的梁端,临江仙三个字又闯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按了按心口,有点失笑地想:怎么都是仙啊仙的,想象力也太贫乏了。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自以为的那么理智和心性淡泊,至少,她会以貌取人,而且取的还是同一个人。

这,太不理智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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