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丢了？怎么会丢呢？
那个瞬间，陈苏木的大脑一片空白，焦急地情绪立刻涌上来。
前台小姐并未察觉到不对，脸上摆着叫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面对这种爬上金字塔顶层的精英，36楼的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共识，对待她们的态度万分恭敬尊重。
“刚才有位女士过来送资料。”
陈苏木的意识稍稍回笼，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转过身问：“她人呢？”
在寸土寸金的CBD大楼里，像陈苏木这样年轻的女精英罕见程度堪比彗星撞地球，更何况脾气还这么好。待人温和。
前台小姐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崇拜欣赏。
反应慢了半拍，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刚才走了？对，她刚刚离开。”
走了？陈苏木嘴角的浅笑弧度渐渐消失，镜片下的那双冷漠的眼睛展现出了十足的疏离感。
她竟然就可以这样什么也不管不顾地离开了。
前台小姐很会察言观色，很快意识到了不对，试图补救道：“资料她已经放在那里了。”
陈苏木看向桌上的那叠资料，心情糟糕透顶。她转过身，微微皱着眉头，对着前台小姐道：“下次她来就立刻通知我。”
话说得并不重，可是前台小姐看着她的脸色，很清楚一点，如果再不长记性，这位领导的容忍度不会有那么高。
她欲言又止，明明刚才那位小姐一来就传达了，也是陈总自己要让人家等了接近两个小时，现在又说这个……
把抱怨咽下去，前台小姐拿出打工人的基本忍字功。
“好的。”
窗外的雨势渐渐大了，乌云一层层压出浑浊的黑色。陈苏木站着看了几秒钟，果断地推门走了出去。
前台小姐试图阻拦：“接下来您还有预约的访客……”
陈苏木却充耳未闻，径直离开了。
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渐渐加重，她的步伐很快，像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一样，不管不顾。
四面玻璃的电梯把她的脸映照得很清晰，陈苏木垂着眼眸，看着电梯楼层的显示屏，快速下落着。
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微微有些不安烦躁感涌上心头。
好在很快，“叮”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陈苏木快步走了出去。
一楼空旷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她的视线快速扫过正在交谈的人群，没有。看向外面，西装革履保安站在门口候着。
门廊处挂着一层连珠雨帘。
微风夹杂细雨吹进来，陈苏木站在门廊泊车处，看到了一个角落里的瘦弱身影。那个熟悉的轮廓，瞬间把她心中的烦躁感抚平了。
微微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她停下了追赶的脚步。
李蝉衣并没有离开，因为雨势渐大，她这把小伞压根支撑不住。索性站在廊下叫网约车。
雨天不好打车。她抱着手机，看着上面的预计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可是一个愿意接单的师傅都没有。
一阵冷风吹过，她本来就被淋湿了衣物，现在更是冷得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胳膊搓了搓。
陈苏木站在原地，缓了缓因为追赶而急促的呼吸，等待平静下来之后，她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李小姐，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工作吗？”
李蝉衣有些茫然地转过身，见到来人，她微微躲开视线，看向不停掉落的雨珠。
当初陈苏木训她不认真学习也是一样的口吻。只不过当初是关心，现在大概是有心为难。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眸，为自己辩解道：“资料我已经放在那儿了。”
“关系你们公司未来几年发展的融资，你打算把资料扔下就走人？李小姐的工作态度叫人不敢苟同。”
李蝉衣清楚她做事认真的性格。问：“那你的意思是？”
陈苏木看着她，缓缓道：“会议我已经开完了，现在有时间，麻烦李小姐回去跟我讲解一下你们公司未来几年的规划。”
“好。”
无奈之下，李蝉衣又跟着她回去了，望着旋转玻璃门，她内心涌出些疲惫来。又得加班。
坐上电梯，两个人安静地保持距离，一言不发。陈苏木透过玻璃反光看着身后的李蝉衣。
她正垂着脑袋，有些垂头丧气地，动作掩盖不住情绪。鲜活可爱。
“叮”一声。她又立刻恢复站姿。
在前台小姐略显诧异的目光下，李蝉衣跟在陈苏木身后走了进来。
李蝉衣想，大概是没料到她会去而复返。
前台小姐犹豫着看向陈苏木，提醒道：“接下来您还有个访客预约……”
陈苏木不假思索：“取消吧。通知她改天。”
前台小姐不敢说话，在内心默念。可是时小姐刚才打电话说她已经到楼下了。
办公室里冷气很足，李蝉衣打了个寒颤，拿起了资料。她简单地讲解了一下。
说完之后，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陈苏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放自己离开。
可陈苏木只是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缓缓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李蝉衣微微愣神，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哦好。”
*
秦悠悠坐在办公室里，第三次看墙上挂着的时钟。
她心不在焉地写着教案，做老师的工作已经快要把她整个人的精力榨干了，命运似乎还嫌她过得轻松，接二连三地给她添堵。
大概是命中有此一劫，她居然跟苏可进了同一个学校任教。
从学生时期开始，两个人就不对付。
这次学校里举行最佳老师的评选，在学生投票环节，秦悠悠远远被苏可甩在后面，争取进入决赛圈已经无望。比赛奖金6666块钱也随之与她无缘。
她只能拿到安慰奖，一瓶洗衣液。
年级组组长拍怕她的肩，语重心长道：“秦悠悠老师，你的教学能力跟工作态度我还是很认可的，但是你有一点不好，太严肃了，你看苏可老师平时多爱笑啊。要多笑！”
秦悠悠当场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整天面对一群难管的小孩，谁能笑得出来？
末了，她还被苏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上下打量。
她的心已经彻底凉了，现在她唯一能倾诉的对象也只有李蝉衣了。这个大美女心态佛得像是老年人。
如果能够票选最佳挚友，秦悠悠肯定会投她一票。
“怎么了，秦老师，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苏可刚下课，手里拿着教科书和直尺，走到秦悠悠的办公桌旁边。眼神里还带着几分试探笑意。
面前这张温柔可人的脸，秦悠悠一看就觉得憋得慌。这女人永远都是笑容满面，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她摆上假笑，“没什么事，苏老师，多谢你的关心。”
苏可可嘴角的笑意更甚，“都是同事，互相关心也是应该的。”
等她走过去，秦悠悠立刻拉下脸，掏出手机找李蝉衣吐苦水。
“啊啊啊啊啊我真是受不了了，苏可这人真烦。”
“刚才她过来问我怎么了？”
“你就说她是不是故意的吧？”
*
“咔哒咔哒——”
打印机不停把纸张吐出来。
李蝉衣坐在工位椅子上，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起身把打印好的文件取出来，摸到手里还残留着温热。她拿着订书机咔咔订好。扔在一边。
空调冷气开得很足，她坐久了感觉手脚冰凉，隐隐腹痛。
趁着喝水的空隙，李蝉衣拿起手机看未读消息。
玻璃杯里的温水润了润她的嘴唇，缓解了干渴。她舔了舔嘴，看着秦悠悠的一通控诉，手指快速打下一行字。
“她又去撩拨你了？”
“她这是惹我！”
看起来火气还挺大。李蝉衣问：“这次又怎么了？”
秦悠悠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她的崩溃愤恨已经快从手机屏幕里溢出来了。作为多年的同学，李蝉衣这一路围观下来，总结归纳出了一个结论。
苏可这人绝对是有点儿别扭在的。
李蝉衣尝试提醒秦悠悠一下，“你就没有觉得苏可对你有点儿……不对劲吗？”
“当然啊，她老跟我过不去！”
李蝉衣扶额：“不是这个意思，我问你，她有没有交过什么男朋友？”
“好像没有啊，怎么了？”
秦悠悠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转向这里了。
“那她八成是对你有意思。”
手机屏幕那边的秦悠悠正在喝水，她呛了嗓子直接喷了出来，狼狈地捂着嘴咳了咳，连忙抽纸去擦了擦手机屏幕。
思索片刻，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苏可，对方正在办公桌上伏案批改作业，一身白裙，优雅得体。永远都是社会规范中最受欢迎的那类人。
苏可，喜欢她？哈哈，除非是疯了。
秦悠悠回复道：“你这是弯女看人姬。”
消息刚发出去，身后突然冷不丁传来苏可的声音：“怎么了这是，喝水还能呛住？”
秦悠悠僵硬着脊背，感觉身后似乎有一道目光扫过自己。
“不小心，哈哈没什么。”
“又跟李蝉衣聊天呢，你们俩关系还真挺好，从中学就开始聊。聊了十几年了都不腻。”
这都能猜到？秦悠悠浑身一震，有种说人坏话被人抓得正着的紧张感，完了完了，她不会已经知道自己经常跟李蝉衣吐槽她，说她坏话了吧。
秦悠悠心里怕了，嘴上也不怂。“我跟她关系当然好了，怎么你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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