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6点钟。
李蝉衣却是被一阵浓烟给呛醒的，她还在睡梦中，可是那股浓烟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步。她有些仓惶地从床边抓了一个毛巾，然后拧开矿泉水瓶，里面还残留着小半瓶水，打湿了毛巾。
她拿着湿透的毛巾捂着自己的口鼻，甚至连拖鞋都穿反了也顾不及，往外跑。
“妈——！”
屋子里已经弥漫着呛人的白色烟雾，李蝉衣看到冒着火光的厨房，她妈站在厨房里试图灭火。那一瞬间她的心跳都快骤停了。
趁着火势不大，她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拽着刘林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
刘林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有些犹豫地回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挂念着火还没灭掉，自己犯下的错误无法弥补。
刚才她用锅盖想把火给盖灭，可是没想到火已经窜了出来，一窜猛高。她吓得连连后退，不敢伸手去够那温度烫人的锅盖。
“那个火……”
“别管了妈！”
“快走！”
李蝉衣拽着母亲脚步慌乱地走出来，打开消防栓，却发现里面完全没接通。她着急地要命，想报警，又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里面。
连忙拍打邻居家的门。“赵阿姨赵阿姨，快开门！！”
好在赵美兰起的早，带着浓浓的睡意，慢悠悠地走过去打开门。“怎么啦？”
李蝉衣急得快要哭出来，连忙三言两语说清楚，跟她借电话报火警。
一行人都匆匆忙忙地下了楼。楼下有人路过，望着那冒烟的窗户，很快，周围的墙壁都会熏得乌黑。路人惊呼：“这是谁家着火了？”
好在报火警及时，现场很快来了消防兵。拉开了警戒线隔绝，场面得到了控制。
周围的人都看热闹的居多，只剩下惊魂未定的李蝉衣还有刘林母女迟迟没能缓过神。
赵美兰是个急性子，拉着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好好的房子怎么烧了？”
刘林有些心虚，唯唯诺诺道：“我想给蝉衣做早饭，然后又想着衣服还没洗……”她甚至到现在还有些迟钝，脸上一片茫然。“我当时记不清了，忘了厨房里还生着火。”
说着说着，她自知自己犯了错，低头道：“对不起，蝉衣，都是妈妈给你添麻烦了。”
李蝉衣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她刚才没注意，现在才意识到手上一片火辣辣的疼，是刚才进厨房的时候被烫伤了一块，那块皮肤传来阵阵滚烫的，钻心的痛。
她强忍着疼，安慰刘林道：“妈，没事的，人没事就行。”
旁边的消防兵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烫伤，上前道：“抓紧时间赶紧去医院吧，不然越拖越严重。”
他放大了声音，朝着周围喊道：“有没有人家里有冰块，冰敷袋，麻烦送一些过来，这里有人受伤了！！”
周围有人连忙去家里取了几个冰敷袋，又拿来一条毛巾。李蝉衣伸出自己的胳膊，有人简易地给她包扎了一下。
好心人开车把她们送到了医院。
“急诊！麻烦让让！”
周围一阵兵荒马乱，等待处理的过程，李蝉衣却出奇地平静，她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上多一道疤痕或者是伤口。
这些对她惨淡的人生无法造成什么更坏的影响。只是痛得有些难忍而已。
医生看了看她的伤口：“还好你送来得早，不过有可能会留一点点疤痕，肉花一块。”
李蝉衣平静地点点头。
她看向外面，等待着的刘林正望着她的伤口，眼里满是愧疚，悄悄地抹眼泪。
“妈，没事的。”李蝉衣对着她笑了笑。
旁边陪同过来的赵阿姨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地叹气，这母女俩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趁着刘林去上厕所的功夫。
赵美兰走到病房里，表情严肃地拉着李蝉衣，小声嘀咕：“你妈要不给她查查，我不是咒你们，她那个忘东西的感觉，挺像老年痴呆的，就是电视里讲的那个阿兹海默症。”
“我们村里以前就有很多人得了这个病，到了后面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蝉衣坐在病床上，像是忽然被铁锤砸了一下，浑身僵硬疼得缓不过来劲儿。阿兹海默症，她好像没办法理解这意味着什么。痴呆了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愣了半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的，谢谢你，赵阿姨。”
盯着外面看了许久，整理好了心情，李蝉衣编辑好了措辞，发消息给领导请了三天假。
这几天她都在医院里，刘林给她换药的时候小心翼翼，她哄骗着刘林道：“要不你也去检查一下？”
尽管李蝉衣伪装的很好，但是刘林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
天宇科技公司大楼。
这几天项目组的办公室，李蝉衣的工位一直都是空着的。大家都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
“什么情况啊这是，平时加班都加的这么猛的一个人？”
有人跟李倩打听，李倩其实问了，知道她人在医院，但是职场上人多嘴杂。只含糊敷衍道：“她家里有事儿。”
“什么事儿啊，请这么多天？”
李蝉衣一走，再加上组里最近一直在推进融资的事情，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
金融大厦。
风禾资本的前台小姐也注意到了，这次来送资料的人换了一个。
她通知Jane来访人员的时候，特意说明了一下。“这次天宇科技来的不是那位李小姐。”
Jane问：“那是谁？”
前台小姐说：“是个不认识的，据她说，她是叶总的私人秘书。”
听到这个人，Jane皱了皱眉头，心里涌起了些许烦躁，这些人都是怎么办事的啊。找这么个人过来，添堵吗？
她追问道：“李小姐呢？”
“好像是请假了，听说是家里有急事，请了很多天呢。”
Jane如实跟陈苏木汇报了情况，顺便提了一下李蝉衣的事情。
陈苏木听得并不仔细，直到李小姐这个称呼从助理嘴里冒出来。“她请假了？”
“是的。”
也许是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回想起记忆里每次李蝉衣突如其来地消失之后的事情，陈苏木心头一紧。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据说她是家里有事情。”
本以为对话会到此结束，毕竟谁来送东西其实没区别。但Jane没想到，陈苏木直接让她去联系天宇科技那边，找人事也好，找她上司也好，总之把她的家庭地址找出来。
愣了一瞬。Jane立刻去找，很快就从女秘书那里拿到了公司内网的账号密码，从里面找到了李蝉衣的家庭地址。紧接着又跟她的上司同事确认了一遍。
得到地址之后，Jane又开车往那里赶，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上司。无法想象她就这么抛下工作出来了。
“那个地方有点偏远，可能需要一阵子才能到。”
“嗯。”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进去之后就看见了那栋烧得黑黢黢的大楼，路过的几个行人在议论那天的火灾多么严重。
陈苏木听着，内心有些难以抑制地恐慌感蔓延出来。她拉着路人问：“去了哪家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路人看着被她紧紧扯着的手，有些茫然。
“好，谢谢。”陈苏木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用力，松开了手。她扯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
“没事儿，估计你是那家人的亲戚朋友吧？”
不用陈苏木再多说什么，Jane立刻启动车子，掉头往医院走。
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陈苏木坐在车里，心情极度地不安。
*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李蝉衣拿着那张给她带来最后宣判的报告单，心情像是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刘林却全然忘了前几天的对话一样，脸上茫然，毫不知情，问：“你这让我做的什么检查啊，别浪费钱。”
李蝉衣把拿着报告单折了起来，摇摇头。
刘林又追问：“检查出来什么情况？”
“挺好的。”李蝉衣笑着跟她说：“妈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
她脚步凌乱地离开，路过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护士，正着急过去给病人打吊瓶，吊瓶也掉落在地上，她弯腰捡起来，皱眉看着李蝉衣。
李蝉衣的慌张显露无比，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护士看了眼她手里的单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她看了一眼，提醒道：“注意一点儿，外面有台阶。别摔了。”
“嗯好，谢谢。”
李蝉衣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她感觉像是有个铅块在拽着自己往下沉，以至于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脚步。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大楼外面。
看着天空中高高悬挂的太阳，却觉得浑身上下阴冷无比。
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医院大楼外面的草地上。她走到坐在椅子上坐下，又翻开了手里的报告单，不信邪似的确认了一遍结果。
她哭不出来，整个人都是懵了一样。
可是这种沉重感却始终裹挟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甚至试图扯出一个微笑，让自己努力振作起来。
“你还好么？”
前方传来一道声音，隔着朦胧的泪，李蝉衣还是依稀能辨认出那是陈苏木。
前面加了一章内容，宝宝们可以回头看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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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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