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妈……”
见到那个高瘦的身影,李蝉衣有些意外。她微微愣神,在门口顿住脚步。
“你怎么来了?”
陈苏木正在跟刘林说话,她手里握着一把冰凉锋利的水果刀,正在削苹果,红红的果皮顺着她的手缓缓滑下,却始终没有断。
她微微转头,看向门口。道:“怎么,不希望我来?”
也许是被噎了一下,李蝉衣没想到她突然变得这么幼稚。
她单手端着饭盒愣了下,“嗯”一声,意识到不对,又连忙补充了句:“没有,谢谢你过来。”
病床上的刘林朝着李蝉衣伸了伸手。李蝉衣走过去,把几盒药放在桌子上,她的另一只手裹得厚实,想要单手从塑料袋里取出药有些不方便。
过道很拥挤,几乎只能站的下一个人。
李蝉衣的那只胳膊几乎紧挨着陈苏木,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看起来像是一条毫无自觉的机械臂。
坐在邻床的陈苏木盯着眼前不停晃动的胳膊肘,忽远忽近。
罕见地,她没有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在她的记忆里,李蝉衣是个相当注重外貌,非常爱漂亮的一个女孩儿。夏天总是穿裙子,露出纤细雪白的胳膊。
可现在。
她往上望去,李蝉衣长高了不少,光是从背影看,乌黑的披肩长发,冷清感十足。
身上多出了许多的伤口,却也坚韧了许多。
盯着看了一会儿,陈苏木收回视线。
感觉屋子里有些闷,陈苏木微微欠身,起身出去。
医院的走廊尽头可以抽烟,窗户隔着护栏。光线强烈的有些刺眼,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
正打算掏出打火机点燃,突然“叮”一声,正巧电梯到了,有个面带怒气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汗衫,短裤。有些不修边幅,走到前台,声音有些吵闹地问:“真晦气!那个李蝉衣她们在哪个病房?”
前台护士看到他一脸凶相,微微皱眉,提醒道。“这里是医院,你说话声音小点儿。”
“我房子都被人烧了,有冤没地方诉,我还声音小点儿?!”
护士不客气道:“你房子烧了你去法院闹,别来医院闹!”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陈苏木把打火机塞回口袋里。她在旁边听得分明,上前问这个男人的来意。
得知对方是来要房子烧毁赔款之后,她直接给了钱。打发男人走。
大约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大方,直接给了所有赔款,男人有些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少了,但是又打量眼前这个女人几眼,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最终还是选择见好就收。
“行,你放心。我不会再找她们母女俩麻烦了。”
陈苏木却另有他意。“她的房租还剩几个月?”
得了钱,男人老实交代:“还剩大半年呢。”
“给她退租吧,就说用来抵扣赔偿烧毁房屋的钱。我给你钱的事情不用告诉她。”陈苏木轻轻按下息屏手机。“总之,不要让她知道。”
“行行行。”
这种占了大便宜的好事,男人是想都不敢想,今天这是走了什么大运,他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病房内。
刘林微微垂头,看着趴在病床边休息的女儿。她的脑袋轻轻地依靠在自己的腰腹上,那轻轻的重量,让刘林回想起她小时候,经常这样乖乖躺在妈妈怀里睡觉。
伸出手揉了揉女儿的柔顺的头发,想起她这么多年吃的苦。
刘林一时间百感交集,有些心疼地轻声道:“蝉衣,你的手还疼不疼啊?”
李蝉衣像是睡着了一样,那张洁白的面孔贴在被子上,看起来恬静极了,她眼睛闭着,可却轻声道:“还好,比之前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刘林心疼不已。“都是妈妈拖累了你,小陈是个挺好的孩子,当初要不是我,你们俩也不会……”
提起过去的事情,李蝉衣有些无奈地抬起头,看着母亲。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也许只有人遭受病痛的时候,才会明白健康的重要性。刘林点了点头,她很清楚自己大半辈子走到头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但是这唯一的女儿,现在还年轻。曾经明明有获得幸福的机会,这是她心里始终放不下的遗憾。
“小陈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当初是妈妈太迂腐了。”
李蝉衣听着她这样的话,笑了笑,并不当做一回事。眼下她很难再思考这些。
她担心道:“咱们烧了人家房东的房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就别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了。”
还有医药费,自己微薄的存款压根就不可能支付得起这么多开销。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刘林头脑却越发清晰,莫名地提起了精气神,她当年帮着丈夫管理公司的生意,有些见识,自然分得清楚轻重缓急。
眼下见到陈苏木过来,刘林很清楚她要是心里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压根不可能来。
女儿她从小看到大,自然清楚自己的姑娘没什么心机城府,吃苦受罪都是乐呵呵的。
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性子的孩子。
她试图点点女儿:“你说,小陈她怎么会突然过来……?”
李蝉衣无视了母亲的话,眼看着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半,她转身道:“有点饿了,我出去买饭。”
可没想到刚打开门,就撞见了秦娥。
“秦姐?”
秦娥是临时得知消息赶过来的,有些匆忙,她上下扫了一眼李蝉衣,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受伤。
有些紧张道:“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实在是吓人。
李蝉衣露出一个轻柔的笑:“没多大事。”
认识了很多年,她一直都是这样,好像什么事情都默默自己承担。秦娥问:“你这是要干嘛去?”
“去买饭。”
秦娥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阻拦了她的去向。“你别去买了,等下我订外卖,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生病了还是吃清淡点吧。”
“你伤得严重吗,要不要我帮你再联系几家私人医院?”秦娥对她的关心永远都是超乎常人的。
李蝉衣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手腕被烫伤了一块,问题不大。”
“这还问题不大,女孩子身上留疤痕多难看啊。”秦娥有个朋友在私人医院做皮肤科医生,医术高超。她马上联系了一下。
挂了电话之后,跟李蝉衣说让她放心,肯定会想办法让她恢复如初。
“肚子饿了么,要不我先带你出去吃?”秦娥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那只脆弱的手,微微有些心疼。
就在这时,陈苏木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身后的助理还拿着几盒打包好的饭菜。
她几步走上前,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这么巧,又在这里碰到秦小姐了?”
秦娥看着面前的女人,似乎总能感受到她的敌意。“是啊,好巧。”
打完招呼,秦娥对着李蝉衣说:“我们出去吧。”
眼看着不妙,Jane立刻出声道:“李小姐,饭我都已经买好了,就留下来一起吃吧,现在正是中午,外面很晒的。”
李蝉衣看向她手里的一摞盒饭,有些同为打工人的感同身受,点点头。
“好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Jane觉得自己做对了,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只是手里的饭盒让她腾不出手,李蝉衣连忙上前帮她拧开门。
送她进去。
走廊里只剩下了陈苏木跟秦娥,陈苏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嘴里。
秦娥打算进去,可却被她给拦住了。
她似乎是有话要说。
秦娥笑道:“陈小姐这是做什么,要请我吃糖么?”
陈苏木否认道:“那倒不是,只是我有些低血糖。所以会时常备着。”
原来如此,秦娥点点头,她对眼前这个女人好像总有敌意的感觉非常明显。其实她也知道,大概是跟李蝉衣有关。
“秦小姐,你知道我跟她的关系吗?”
秦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如果蝉衣愿意说的话,她自己会告诉我。否则我没有必要问。”
“看来你很喜欢她。”陈苏木很平静地说出一个陈述句。
秦娥没有说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陈苏木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一边道:“其实我想你也应该能猜的出来,我跟她的关系,我们两个曾经在一起过。那个时候她还很小。”
听到这里,秦娥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反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很简单,我希望你退出。”
听到这么荒谬的言论,秦娥怒极反笑,“陈小姐,你好像没有权力要求别人这么做,就算你们曾经在一起过又怎么样?”
秦娥并不在乎这些,“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没有过去呢?”
“你怎么就能确定她现在心里还有你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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