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过酒神的身份以后，两名社区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哈腰，双手和她握手：“原来是特别调查队的领导，久仰久仰！”
不是客套，是真久闻大名。
他们早就听说过国家有一个特别调查队，里面的人都奇装异……
衣着打扮各有特色！
据说里面个个都是高层领导，没想到今天能给他们遇上。
既然被开口叫领导了，我们酒神大人的领导架子自然就端上来了，从容稳重有涵养，不苟言笑，不怒自威，那通身的气派，霎时间就如浑然天成一般，显得霏陌顿时就像个打杂的小办事员。
霏陌对此瞠目结舌。
酒神大人淡淡问道：“你们来这是？”
俩人顿时满脸堆笑道：“咱们就是来落实一下刑满释放人员再就业帮扶政策。”
话落，他们不知看见谁，连忙招呼道：“哟，小寇啊！”
他拉过一个板正的寸头中年男人，跟酒神道：“这就是咱们这次的帮扶对象，寇天诚。”
一通介绍之后酒神才知道，原来这是那位失踪女孩的舅舅，多年前因□□入狱，因念在是初犯，又积极自首，并且据他自己所说当时“喝醉了酒”，最后只判了三年。
在狱中表现良好，还减刑了几个月，如今刚出狱没多久。
提到“□□”，全家人的态度顿时又十分微妙，和提到“谭岩”时的微妙一模一样。
酒神见那姓寇的积极配合的热切样，联想到失踪的谭岩，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又实在说不上来。
于是直白问道：“他强.奸的是谁？”
好了，一家人的表情妙上加妙了，已经突破了“微妙”的上限，达到了“不妙”的地步。
酒神直觉突如其来猛撞大脑：“不会是？谭岩吧？”
梅宁神殿内，酒神讲到这，一时义愤填膺地猛拍躺椅扶手道：“贱人！”
颜新吓得站起来，酒神撸起袖子，愤愤道：
“我当即就探查了那狗东西的记忆，谁知道，他根本就是惯犯！那小女孩七岁的时候他就干出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因为太小了，当时直接昏迷过去了，回到家了，她那个极品爹竟然嫌她丢人，闹着要离婚，把母女俩扫地出门！！”
颜新道：“离了也好。这种人，在一起过日子才更糟。”
酒神咬牙：“可是没离成啊！那烂□□的东西竟然来找极品爹合伙做生意，还发了大财，极品爹马上就把烂□□奉为座上宾，谁还管那小女孩的死活？都不知道他□□了小女孩多少年，结果！”
酒神愤愤跺脚：“恰巧那一次被外人发现报警了！那狗日的一家人竟然还给他打掩护！逼着女生承认那是第一次！可怜谭岩当时已经满十四岁了，法院竟然只给判了三年！！”
雷神震怒，拍桌道：“那她母亲呢？也不保护她？真是岂有此理！”
他这一问，酒神想起厨房门口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瘸着腿，藏在袖子里的手臂随着动作有时露出青青紫紫的伤痕，于是道：“她母亲日子也不好过吧……”
雷神再度拍桌，正义执法道：“那她一开始生孩子做什么？她把小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就为了让她不停地吃苦？”
他这一问，寝殿里一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
好半天，颜新慢吞吞说：“真奇怪。决定要不要生小孩的时候，男人觉得女人剥夺了自己的生育权。可是谈及责任的时候，他们又义愤填膺地说孩子是从女人肚子里钻出来，好像女人真的能决定什么似的。”
说完，颜新自己觉得下了别人面子，很尴尬，于是马上又问：“第二家呢？”
酒神摆摆手：“纯穷的。没讲头。失踪那个女人之前是公司高管，据说很有能力一个人。怀孕之后被公司优化掉，结果丈夫又出轨。现在一个人带小孩，不好找工作，西瓜都买不起给小孩吃哦。”
颜新垂了垂眼睫。
酒神抬头：“你们呢？有什么收获？”
雷神道：“我这边都大差不差吧。我去了一个村子，里面大半的女性都失踪了，失踪的女性要么是单亲家庭，要么家里男人唯唯诺诺的。不过……”
酒神却率先发表感叹道：“怪哉怪哉，我之前还觉得是生活痛苦才会失踪，可是住在乡村，田园意趣，又没有男人在家里指手画脚，日子多清闲，怎么也失踪呢？”
颜新道：“被惦记吧。村里哪有那么多田园意趣。单身女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朵没主的花，村子里那么多光棍，谁不惦记呢？”
酒神大骇：“我记得我已经飞升了几千年了？时代不是早就变了吗？”
雷神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心情很不好，瞅准她们话说完还没续上的空挡，接着道：
“不过有一个例外。她丈夫凶悍非常，对我们的询问也十分抵触。后来从村民那才得知，那女人是从城里拐来的，生了两个小孩，精神有点问题。我讲完了。还有其他的吗？”
于是颜新又大致讲了周家的情况，听完以后，雷神又忍不住嘀咕：“她把小孩生下来就跑了，随便聊几句天，发几百块钱，就要小孩关心她了？冷漠也是人之常情嘛。她凭什么寒心。”
颜新有些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酒神却若有所思，皱眉道：“听起来这些女性生活都很惨啊。所以小颜新说的那个筛选机制，会不会生活凄惨的？”
这时尘芥才道：“未必。”
他从屏风后出来，颜新连忙起身，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他朝颜新点了点头，安慰她说梅宁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颜新才稍稍放心了些，朝屏风后看了一眼，忍住没去。
“我去探查的那一位，家境富裕，父母恩爱，只养了这一个女孩，十分宠爱。她博士毕业后进入自己喜欢的领域工作，一路晋升，顺风顺水。和喜欢的人自由恋爱，结婚十年，彼此感情深厚，儿女双全，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大部分时间由育儿嫂看护。”
酒神“嘶”了一声：“那这个会不会是筛选错了？”
尘芥摇摇头：“不清楚。我们找到了她的日记本，但是……”
酒神问：“看不懂？”
尘芥看了哇哇一眼，哇哇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的本子，递给在座诸位传阅：“确实看不懂。”
颜新一瞟，稀奇道：“这不是法文吗？”
酒神闻言，一喜：“法国字啊？那敢情好啊！雨神大人不是大西洋那边的吗？离法国近啊！雨神大人，给咱翻译翻译？”
霏陌感觉自己被架起来烤，满脸通红，道：“我只会听说。”
酒神一顿：“这么说，您不识字？”
霏陌发誓，此事一了，三百年内，她要让酒神绝无晴日！
不过此刻颜新拿过日记本，在手机上戳戳戳半天，抬头道：“她好像写的怀孕日志。”
在场者都一愣：“什么？”
颜新摊开手机拍照识图出来的翻译，给他们看：
“又吐，又吐，十几分钟吐一次，喉咙火辣辣疼。妈妈说生我的时候没有感觉，为什么我这么倒霉？”
“妊娠纹妊娠纹妊娠纹！老公安慰我，说它们都是孕育生命的伟大勋章，还说像水波纹，并不难看。可是它只有难不难看吗？我好疼，好痒，想要挠，又怕抓破。我为什么要得到这个勋章？我又不想成为大英雄？”
他们看完，颜新又哗哗翻了两页，拍照翻译出来：
“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痛到整个下半身都已经失去知觉，眼睁睁看着他们用剪刀把下面剪开，就像在厨房里剪开鱼肚子一样。可我是个人啊？他们怎么能围在一起，像看两条狗配种一样，看我的……我受不了了！我不如去死！”
“我已经提不起手来写字了。老公很爱我，和爸爸妈妈商量着找了育儿嫂。我太累了，他们说母乳喂养小孩是最好的。我抗议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幸好他们没有逼我，不然我死了算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咳嗽的时候，忽然感到下面湿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偏偏护士刚好来了，要脱裤子检查，冷淡地看了一眼，问，今天漏尿了？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活下去，我老公和婆婆都在旁边，我感到很羞愧。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老公很照顾我。婆婆也对我很好。我觉得我明明在被爱，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我感觉我整个人已经散架了，但已经麻木了。真奇怪，孩子生出来以后，肚子里所有器官都好像在往下坠，怎么也想不起来没有生小孩以前到底是什么感觉。半夜迷迷糊糊，翻个身，好像肚子里一大块石头突然掉到了另一边。我是空心人吗？肚子里只有一堆拼凑起来的零散器官，随着我的动作，晃来晃去。”
一页一页翻下去，基本上都是一些类似的描述。后面又提到意外二胎，家里给医院塞钱了，医生隐晦表示是个男孩，于是全家人都期望她能生下来，哪怕是剖腹产也好。
看着老公期盼的目光，她又觉得好像能再试一试。回想起来，觉得生孩子似乎其实也没那么吓人，只是当时年纪太小，不禁事。
这一次是剖腹产，她看着医生拿着她手腕粗的针管扎进脊骨又害怕了，眼睁睁看着肚子被剖开，最后缝了七层还是八层。
最后的最后，只有一句话。
中文的：“我的妊娠纹直到今天还在痛，直到今天，我依然不得不每天在内裤垫上护垫，羞于启齿。为什么妈妈那么爱我却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已经痛过一次，还要对自己说没什么。我、”
日期是2024年7月，那以后她就再没写过了。
屋内沉默片刻，颜新道：“所以，筛选机制大概就是不幸的女性吧？可是，为什么呢？”
雷神那张黢黑的脸也十分凝重不忍：“她们都那么苦了，还要把她们抓走干嘛？”
越想，越气愤，他猛然拍桌：“本来已然不幸，还专挑受害者下手，这是为神之道吗？”
话落，酒神赶紧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哇哇敏锐地抬起头：“要灭世的那个，是位神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