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回眸只是摆了摆手,姚秋儿看不懂他的意思,看了姚水生一眼,轻声道:“什么意思?”
男娃摇了摇头,他也没看懂。
于是姚秋儿小跑着追了上去,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时,周重山停下脚步,低沉道了一句,“送你了,怎么处置你随意。”
啊?她在心底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一起给姐姐也不错。
因着耽误了一些时间,姚秋儿两人加快了脚程,生怕去晚了姐姐婆家会留饭。
见到妹妹和小叔叔来了,姚冬儿很是高兴,说什么都要他们吃了晌午饭再走,两人自然不依,不想给她婆家添麻烦。
睡得香喷喷的小平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小姨抱在怀里,看着这个胖乎乎的奶娃娃,姚秋儿爱不释手,姚水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娃儿红彤彤的脸颊,结果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啼哭。
他吓得连忙缩回了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姚冬儿。
“没事,娃娃饿了。”话落,姚冬儿笑着接过女儿,抱着进屋喂奶去了。
等小平平吃饱了,她抱着孩子出来时,妹妹和小叔叔早已离开了,望向他们来时的路,连背影都看不到了,她眼中一热,想哭,只能拼命忍住。
她的丈夫早早去了战场,杳无音信,连她生了闺女都不知。
姚家隔一段时间就来一趟,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怕她身边没有夫君守护,在婆家受欺负过得不好。他们时不时来送点东西,也是为了让她的婆家知道姚冬儿身后有人,再者,一段时间不见确实想念。
“冬儿好像瘦了。”回去的路上,男娃一脸忧愁地诉说了一句。
“姐姐一个人带娃,自然辛苦。”姚秋儿勉强笑了笑,其实她也想哭,每次离开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因为她知道一旦回头,自己就会忍不住冲过去抱着姐姐哭。
她和姐姐从小特别亲密,她真希望一家人永远住在一起。
“秋儿,你要嫁人的话,嫁给周猎户好不好?”姚水生双手做了个拉弓射箭的姿势,继续道:“他很有本事,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就在村里,离咱家特别近,我们可以天天见到你。”
其实姚冬儿也不算远嫁,但总归在邻村,相见没那么方便。
伤感的思绪被男娃这句话缓缓冲散,姚秋儿仔细想了想,似乎挺有道理的,她双手在自己泛红的俏脸上搓了搓,试图不再想嫁人这事。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镇上,祥云镇离京城近,很多往来客商或者进京的人都会在这里歇脚,所以很是繁华。
各种小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见姚秋儿步伐慢了下来,水生还催促她快点回家。
“你吃糖葫芦还是白糖糕?”出来时,姚母给了她几文钱,让回来时买点零嘴吃。
她自己不打算吃,但想给水生买。
男娃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些甜食吃多了坏牙。”
姚秋儿乐了,“别跟个小大人一样,你才吃过几次。”
他双手抱胸,对街边的小贩目不斜视,“反正我不吃。”
当路过一个面摊时,一段对话钻入耳中,“李哥,那鸿雁多难捕,别说捉活的就是射一只也难。”
“可不是,东家放话了谁能捕得一只赏银一两。”
“一对的话,那可是二两啊!”
“是啊,最迟明天就要,可惜这赏钱咱是拿不到了。”
......
鸿雁?银子?
这几个词,让姚秋儿脚步顿住,她和水生对视一眼,忍不住走了过去,鼓起勇气和他们攀谈了几句。
见来人是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和小男娃,两人中为首的李哥也很和善。
“若真能活捉一对,功劳归我们,赏钱归你们,但是要快,最迟明晚,因为要送到京城。”
听了李哥这话,姚秋儿心花怒放,难怪出手这么大方,原来是京城那边的贵人要。
又聊了几句,约定好时间地点后,她拉着水生坐上了牛车,此刻她只想快点回村,将这事告知周猎户,在她看来,周重山既然能猎到大雁,只要他想想办法,应该也能活捉。
坐上牛车后,兴奋的姚水生刚要说话就被她用眼神制止了,别说这事还没成,就是成了也不能让人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她懂。
想到那个男人帮自己取捕兽夹,卖野蘑菇,送药膏、布匹,摔倒时扶她一把,教训伯娘,送大雁,细心擦拭她的小手,他有一身本事,就在村里,离家近......
脑海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清风拂面思绪停了下来,她开始疑惑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大概是为了还他的恩情吧。
至于吓破胆的张氏回去后一直躲在家里,她原本打算回村后找那人商量对策,然后再要点钱,但钱哪有命重要,想到周重山的狠厉,死亡的阴影在头顶笼罩,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牛车上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成大壮媳妇刘莲芯又问了几句姚冬儿和孩子的事,语气中依旧难掩羡慕。
到了村口后,大家纷纷从牛车上下来,为了让爹娘安心,她让水生先回家报信,至于大雁的事先别提,她自己则快步去了周家。
远远就看到坐在门口嗑瓜子的周母,姚秋儿却打起了退堂鼓。
她该怎么开口呢?直接问周母周重山在不在家?问不出口啊。
于是,跟周母打了个招呼,假装路过。
周母做好了饭,站门口等周秀才回来,盯着姑娘家背影看了看,她寻思这都快到晌午饭了,还在外面晃,尤其是在她家门口晃,不对劲啊。
一道灵光闪过,周母明白了,这姑娘是来找她家大儿的?
她咳了咳,开始吼了起来,“嗑半天瓜子,渴死了,倒杯水过来。”
听到她的大嗓门,姚秋儿放缓了脚步,心头有些紧张。
没多久一个茶碗落到了周母手中,她瞅了瞅周重山,大声嚷道:“去看看你爹到哪了,菜都要凉了,我进去热一热。”
周母的吩咐让他诧异,但还是照做了。
那道淡粉色的倩影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不过他也没有主动过去打招呼,免得吓到人家。
见他朝着村口走去,姚秋儿急了,她想唤住对方朱唇动了动,胆怯和羞赧让她没有发出声音。
听到身后焦急的脚步声,男人墨眉蹙了蹙,直接转身问道:“有事?”
姚秋儿盯着自己的脚尖,浅浅“嗯”了一声,然后想到了水生说的那句话:嫁给周猎户。
男人眼底闪过困惑的光芒,不再开口,而是等她说。
小姑娘身板紧绷着,袖中的小手微微湿濡,内心在打拨浪鼓,她抬眸,男人冷肃的表情,严厉的目光,让她更加无所适从,不敢正面对视。
虽然接触不多,但在周重山印象中,她是个大大方方的姑娘,怎么这会变得这般扭捏紧张?
“什么事?”他用和缓的声调低声问了一句。
姚秋儿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不敢看他了,他又不吃人,我怕他作甚?
给自己鼓劲后,她吸了一口气,终于将来意说了出来。
她一股脑说完后,周重山紧蹙的眉峰有了松动,视线在她酡红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十分罕见地道了一句谢。
目的已达到,任务已完成,她摸了摸自己肚子,看了看阴沉的天色说道:“我回家去了。”
男人颔首,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时周母在门口探头探脑,她实在好奇这二人说了些什么。
周重山越过周家大步往山里走去,“饭都做好了,你去哪?”周母上来急切将人拉住。
“我上山有事,不用管我,记得喂小黑。”丢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母子的对话,姚秋儿也听到了,其实她觉得吃饱饭才有力气抓鸟,但这是人家的事她不好多言。
回到姚家后,晌午饭已经弄好了,望着飘来的乌云,姚母担忧地瞅了瞅自家屋顶。
姚父也想到了这一茬,“等天晴了,是该好好翻修一下屋顶了。”
一般人家住的屋子都是泥墙草顶,姚家也不例外,茅草不值钱方便采集,又能遮风挡雨,很受农家人欢迎,坏处就是不耐用,若遇到大雨天,容易漏水。
暮色降临,姚家没有迎来大雨,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只见来人将一捆捆宽大的树皮放在姚家屋檐下,他头上身上布满灰屑,背上的糙布衣衫被汗水打湿了大半,一双粗粝的大掌上冒出了许多细小的伤口。
姚秋儿傻呆呆的看着他,话都忘记说了。
还是姚水生问了出来,“周猎户,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男人伸手点点树皮,又指指屋顶,“用这个比茅草结实耐用。”
姚家漏雨着凉请大夫的事周重山自然也听说了,今天下午姚秋儿看到天色阴沉时的担忧表情他没有漏过,当即就做出了这个决定,进山伐木取树皮。
“你午饭都不吃就进山是为了这个?”姚秋儿问出了心中疑惑,她以为男人急着去山里是为了捉鸿雁换银钱,没想到是为了他们家。
男人没有否认,庆幸在下雨之前弄过来了,姚水生连忙搬来一把凳子让他坐下休息。
“不必。”他摆摆手,打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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