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时，季白难得老老实实的没动手动脚也没嘴欠的去撩人，就安安静静的躺在江言身边听着他的呼吸声缓缓闭上眼睛。
其实他一点都不困，反而精神极度兴奋，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出声会吵到这个安静祥和的夜晚，他不想以后回忆起今晚时会带着一丝遗憾，他想给今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江言其实也没睡着，旁边人的体温不容忽视，又一反常态的乖巧睡觉，让他一时极不习惯。他双手规矩的交叉搭在腹前，一副准备入睡的标准睡姿，可眼睛却是睁着的，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目光放空，似乎想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两个心怀各异的人都毫无睡意，却都偏偏装着一副深度入睡了模样，谁都没打扰谁。装久了，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倒也都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是季叔把两人份的早饭送了过来，江言挠了下后脑勺不太好意思让季叔这样来回跑。季叔一边往桌上摆早饭一边笑眯眯的道：“小少爷平常睡眠不好，胃口也不好，自从跟你在一起后睡眠质量明显好了很多，看着整个人都精神了些。胃口也比往日好，能多吃半碗饭。就为这个，我每天来回跑十趟都愿意。”
小老头摆好早餐又看着江言乐呵呵的笑起来：“而且看着江队长吃饭吃的香，我这个送饭的和家里做饭的看着才高兴。要不然每次看着小少爷只吃一两口，家里厨师天天怀疑自己厨艺退步了，都起了金盆洗手的念头。你有喜欢吃的，想吃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给你弄出来。”
江言看了眼吃饭挑剔的大少爷一眼，跟着笑了出来：“那麻烦你了，回头我会看着季白让他多吃点的。”
季白的挑食是从小惯出来的，整个青市能叫的出名字的餐厅没有他没吃过的，但商业餐厅再用心，口味还是百里归一，味道都差不多。他从小吃了二十多年，腻味和厌烦是打骨子里透出来的，是不管换多少个厨子都没用的。
因此他才会喜欢吃家常菜，没有酒店大厨各种夸张的用料，只是最朴素的烟火味，却是他二十多年来不曾碰触到的味道。
这样正好，江言眼角微弯，恰巧他会做，哄他吃饭完全没困难。
早餐很丰盛，莲子糯米粥，紫薯包、油条、鸡蛋、玉米棒，各类中式早餐五花八门，江言吃的很舒畅。他自从工作之后几乎都没有这么正八经儿的吃过早饭，每次都是去了市局随便对付两个包子就过去了。他吃饱喝足时，季白这位大少爷正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粥玩，舀起来再倒掉，倒掉了再舀一勺，跟傻了的隔壁家熊孩子一模一样。
江言往后靠，倚着椅背，神色放松惬意的看着他：“不是说我秀色可餐么，骗我的？”
“这饭我都吃了二十多年了，总会腻的。”季白说这话时还有些委屈，微鼓着奶膘，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江言不为所动，右角眉梢习惯性的上扬：“那你的意思是跟我只是暂时的玩玩喽，毕竟以后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你也会腻的。”
江言总是有办法治他，这话音刚落地，季白便二话不说舀了一勺粥放进自己嘴里，那神色跟牛嚼牡丹一样，滋味都不品，嚼了几下便往下咽，跟完任务似的。
江言也不可怜他，硬是看着他将一碗粥都喝了，这才给了个笑脸。主要也是他太瘦了，后背瘦骨嶙峋的，一摸上去是长长的一根脊椎，轮廓清晰，像是几百年前闹灾荒，好几个月没吃饭的难民。
一碗粥季白吃的干干净净，碗底明亮的能倒影出他得意的眼睛。他还特意将碗底反扣在空中晃了晃，向江言挑挑眉，一副求夸奖看我吃的多干净的模样。
江言失笑，冲他比了个赞，便端起碗筷往厨房间走。季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见他要洗碗便伸手给他关了水龙头：“待会季叔会带人来收拾的，这些你就不要做了。”
江言虽然抱上了大腿，但觉悟还不够高，很多事情下意识的亲历亲为。闻言倒也不纠结，将碗筷往琉璃台上一放，洗了手便回房间换衣服。
江言原本的家中是没有衣帽间的，但是季叔给两人送来的衣服太多，在征求江言同意的情况下，便将客卧改成了衣帽间，现在两人是共用一个地方。
理所当然的，两人的衣服也开始混穿起来。
季白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是江言去年刚买的，对着镜子左右转了半圈发现挺好看后又拿了一件江言的黑色大衣。然后又学着他平常的搭配穿了条黑色牛仔裤，高帮马丁靴，一套搭配起来温柔又简单大方，完全是江言平时的穿衣风格。
江言倒是没穿季白的衣服，他穿的是季叔刚送来的新款，黑色夹克搭着同色系的牛仔裤，鞋子跟季白的倒是同一牌子只是款式略有不同，整套穿起来酷飒酷飒的，他颜值又高，整个人往那一站，完全可以去走T台。他还戴了一条钥匙形状的项链，也是季叔送过来的，还是情侣款的。剩下一个锁式的项链，不过季白没戴，正安静的躺在首饰盒里。
季白打量了好几眼，才冲他吹了声口哨，眼里笑意晃晃：“江队好帅！”
江言冲他呲了呲牙，示意他安分点，然后牵着人出了门。
大奔虽然外形低调，但侧面那双扇的排气筒却实在招人眼，青市识货的人不少，因此即使是水泄不通拥挤不堪的早高峰，他们也都只远远的看着，跟大奔的距离保持在两米开外。即使有那种不识货的人，看不出大奔令人咂舌的昂贵，但看着别人都默契的远离空出一个真空地带，也福至心灵的没有插队，乖乖的跟在后面下饺子似的堵着。
半个小时后，江言将车停在大院儿里，季白解了安全带，慢吞吞跟着的下了车。江言现在已经习惯性的坐电梯，完全按照季白的习惯来。两人在等电梯时，刚好张局也刚刚到，他从后面慢悠悠的走过来，习惯性的拍了下江言的肩，笑着道：“还有三天就是除夕，不用给队里的人压力太大，先好好的过个年。”
季白忽然被人拍了下，还被认错了人，自己先楞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先是对着江言一脸得意的挑了挑眉梢，接着才笑着转过头：“张局可认错人了。”
张局看着季白漂亮到扎眼的笑，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不可置信的提高嗓门：“季白？”
他又偏头去看旁边的人，江言身高腿长的站在那里也正冲着他笑。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俩怎么在后面看着像一个人。”
正巧楼梯门打开，两人先让张局进去，然后跟在后面往里走。季白顺手摁了三楼，这才笑着回：“大概长的好看的人都有相同之处。”
张局云里雾里的点点头，临出电梯的时候还想着，那怎么你们跟我就没相同的地方。
两人刚出电梯，从楼道里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早餐香。江言一边摇头一边笑：“回头让他们低调点，吃早餐的时候把门关上，这香味得多招人恨。”
季叔是变着花样的给他们送早餐，从千香阁到木心再到私人餐厅，是什么好吃什么有营养就给他们送什么。搞的冯姐每天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带着刀子，彷佛刑侦部的集体去给他挖了祖坟。
两人进办公室的时候，他们还没吃完，两两凑一起时不时交流一下美食心得。钱哥见两人进来还问了局：“江队，你们吃了么？桌子上还有份早餐。”
“吃过了，”江言将车钥匙扔到桌上，双手叉腰看着几人道：“提个建议啊，下次吃饭的时候把门关上，香味都蹿出市局了，太拉仇恨了。还是你们想把整幢楼的人得罪光，以后你们单干。”
虽然饭很香，但也要有命在。单干的话，怕不出一个周，他们往后出市局都是爬出去的。一想那累到退化成软体动物的场面，景元立刻站起身去将门给关上了。
等他转回身余光瞄见两人时，瞬间楞了一下。以至于在咬了口包子时，觉的都不如刚刚香了。
等看着季白跟着江言进了办公室后，他立刻蹲到钱哥和老王面前，悄声道：“你们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老王嚼着牛肉馅饼，好吃的感觉灵魂都飘了起来，正打算哪天装个大款带着老婆去店里吃一顿的时候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很是楞住了：“什么什么不对劲儿？”
景元推了推眼睛：“江队和季爷。”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衣服，”旁边安静吃饭的小董突然开口，“季爷今天穿的白色毛衣是江队的，江队前一阵刚穿过。”
“还有穿衣风格，”钱哥想了想慢吞吞的道，“季爷今天的穿着感觉跟平时江队的风格一模一样，从背后看过去，两人几乎不分彼此。”
“换着衣服穿啊，”老王直愣愣的开口，“好兄弟之间这不是很正常么。大学时，哪个没这么做过。”
景元看着他这么义正言辞又笔笔直直的模样，哀声叹了口气。站起身回到自己桌位上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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