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者,居屋之大伦也。
周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程怜生随她的意,又说了一遍。他等了周鸯很多年,找了周鸯很多年,如今找到了,失而复得了,自然要先把人捆在身边。
而夫妻的关系,无疑是最好的羁绊。
“程怜生,你疯了?”
“我没有。”程怜生确实没有疯,他肯定自己没有疯,如果要疯的话早就疯了,在他找不到阿央的时候。
“你不答应?你为什么不答应?阿央。”他背对着周鸯,背影沉默而固执,“塞北是你的家,你回家了。我们早就该成婚了。”
“是你一直没回来,我才等到今天。”
周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她能从程怜生的话里听出他对这件事的坚持和绝不退让。
“你为什么要跟我成婚?”
“我为什么不跟你成婚?你本来就是我的。”
周鸯泡不下去了,她拿过帕子将水珠都擦净了,然后穿上衣服急急忙忙跑到程怜生身边。程怜生察觉到她的动作,反手将温香软玉拉入怀里抱着。
“程怜生!”
“嘘。”
程怜生捂住周鸯的嘴,把周鸯的脑袋强硬地埋在自己胸口上,听他的心跳声。
“阿央,你不要拒绝我,你从前答应了的,等我们长大就成婚。你已经及笄了,可以成婚了。”
周鸯被他捂着嘴根本说不了话,只能呜呜咽咽地反抗。
“你没反对,那就说好了。”程怜生自顾自地说着话,“等我们成了婚,我再带你去见那个南国人。我不会杀他,我要让他看着你和我成婚。”
“我会在塞北的草原上娶你为妻,会给你猎下最肥的大雁,会送上最温驯的羊羔。”
“你是我的妻子,阿央。”
“你不能跑了。”
……
周鸯躺在帐子里,她睡在内侧,旁边躺着程怜生,他侧躺着,一双大手把周鸯勾住困在自己怀里。
她睁着一眼睛,怎么睡也睡不着。
周鸯虽然没有许配人家,但也在闺中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喜欢读书,喜欢塞北,她希望能嫁给一个好人家,希望夫婿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她可以给夫婿添香研墨,也可以和夫婿一起游遍山河。
而她的夫婿,绝不是这样一个塞北草原的野狼。
她的头发被程怜生用帕子擦干了,如今尽数披散在枕头上,还散着香气,发尾都湿润。
“阿央,你睡不着。”
程怜生发现她没睡着,把她翻过身两个人面对着面抵着额头。
“你在想什么阿央?”
帐子里没点灯,黑漆漆的,周鸯看不见程怜生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和硬邦邦的身子。
这给了她一点勇气。
“一定要是我吗?”她问。
“你答应过我,我认定的是你。”
周鸯知道,自己早就被程怜生盯上了。从他打到洛城偏偏单枪匹马把自己掳走的那一刻,周鸯就知道自己很难从这个人手底下逃出去。
她不明白。
但她绝对不会甘愿困在这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成亲?”
“明天我们就去问祭司,找祭司要一个最近的好日子,我们就成亲。”
程怜生道:“我们都没有爹娘,塞北的草原和塞北的天就是我们的爹娘。”
周鸯若有所思。
她试着动了动手,把手贴在程怜生的臂膀上。
“在南国,成亲是有很多规矩的。”
程怜生搂得更紧了。
他的声音低沉:“这里是塞北。”
周鸯想说但她是南国人,只是这话到了喉间又被她咽下去,她知道程怜生不喜欢她说自己是南国人。
暂时还不想激怒程怜生的周鸯决定换一种说法:“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想要我做你的妻子,那自然应当是明媒正娶。”
程怜生果然问道:“怎么样才算明媒正娶?”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这样才算是明媒正娶。”周鸯轻声细语,“没有这些,就算不得明媒正娶,那我自然也不算是你的妻子。”
程怜生不说话了。
周鸯和他的距离太近,近到周鸯清楚的听得见两个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她甚至有些埋怨这个夜晚太安静了,安静得她藏不住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别怕,他不会发现的。
周鸯这样告诉自己。
“准备这些是需要时间的,我不想这么仓促草率地成亲。如果你真心想娶我,就该备好这些,让我穿着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嫁给你。”
在草原上成亲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周鸯不想嫁给程怜生,她要逃离这里,不能太快成婚。如果成了婚,程怜生就有了更多的机会天天守着自己,她就更难逃走了。
因此这场婚礼不能顺利举行。
周鸯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如今她知道了哥哥的消息,只要她和哥哥碰上面,两个人的力量总比她一个人来得大。
逃跑的成功率也更高。
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程怜生的手臂,有点硬,“程怜生,你还要娶我吗?”
“娶。”程怜生毫不迟疑,“阿央,从小到大你朝我要的东西,我没有不给你的。”
“你想要凤冠霞帔,那我就给你凤冠霞帔。”
他亲了亲周鸯的头发,道:“我给你这些,你就嫁给我。”
周鸯沉默。
但程怜生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心满意足地抱着她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周鸯醒了。
她醒来时程怜生已经不在了,被子里只余下微凉的温度,人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周鸯梳洗打扮了一番,她这些天胃口不好,很是瘦了一些,瞧着弱不禁风的。
怕哥哥见了担心,她找了找,从程怜生给她备下的妆奁里翻出一盒口脂涂在唇上,唇瓣润润亮亮的,又抹了些胭脂添点气色,这么拾掇了一下,看上去好歹是精神了不少。
程怜生来给她送饭,挑起帐子时还愣了愣。
面容秀美精致的少女坐在自己的床榻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背后,穿着单衣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他走过去把饭放在一旁,伸出手好奇地碰了碰周鸯的脸。
又滑又嫩,还带着香。
程怜生想亲一口。
周鸯还没有太了解程怜生,见到程怜生进来,她下意识就紧张起来。还是松懈了,要是他反悔了不让自己去见哥哥怎么办?
程怜生靠近,习惯性地把周鸯拉入怀里搂腰。
南国人好细腰,周鸯的腰纤细柔软,盈盈一握,程怜生也很喜欢。
他搂着腰,鼻尖闻到胭脂的香气,程怜生没有犹豫,掐着周鸯的下巴强迫她抬着头迎合自己。
唇齿触碰的瞬间,周鸯狠狠地咬在程怜生的嘴巴上。
但这反而激起了程怜生的兴奋劲儿,他把周鸯死死地搂住,其力道之大就差把周鸯和自己融为一体。
程怜生没有松开周鸯,他撬开周鸯的唇,纠缠着周鸯的舌头不放,血腥气在此刻变得尤为明显。
周鸯推不动他,又羞又恼又恨,眼睛里很快便蓄满了泪,簌簌刷刷地掉,心里发誓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程怜生的身边。
逃之前还要狠狠地捅这家伙一刀,最好捅死他,让他看着自己离开这个地方,让他死不瞑目!
“阿央……”
程怜生亲了很久,直到周鸯喘不过气才肯放开她,临别了还依依不舍地舔了舔周鸯的唇瓣。
他捧着周鸯的脸,眼睛亮晶晶的。
“阿央好软。”
“我喜欢阿央。”
“还想亲。”
周鸯哪里听得这个话,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程怜生的脸上,她使了吃奶的劲儿,巴掌落在程怜生脸上很快便红了一片。
“滚!”
程怜生不在乎周鸯这点狐狸爪子,他甚至笑了一下,俯身在周鸯的额头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阿央你是我的妻子,迟早会和我生崽子的。”
周鸯更不想理他了,手边的东西被她一股脑儿全砸过去,不管轻重不管大小,全都砸,全都扔。
疯子!流氓!登徒子!
混蛋!
她早晚会杀了他!
周鸯是真气狠了。她的脸上犹带着春潮红晕,一双眼睛略有些娇媚,水汪汪的,但她咬着唇,气得浑身发抖。
“程怜生,你怎么敢!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的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袖,仿佛那一截薄薄的布料就是程怜生的血肉。她将那布料揉皱揉烂,就像咬下程怜生的肉。
程、怜、生,他该死!
男女授受不亲,程怜生这样和毁她清白有什么两样?他分明是故意的!更可恨的是,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只能被迫地承受,连推拒都像**。
周鸯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也更恨不顾她意愿强迫她的程怜生。
程怜生看着她,那张书生秀气的脸有些疑惑。他不太理解周鸯为什么看上去这般生气,对自己如临大敌。
他俩从小相依为命,他找了她这么多年,恨不得和她长在一起。
两个人之间保持着距离,周鸯恨恨地盯着程怜生,腿挨着榻,以一种防御警惕的姿态对着程怜生。
程怜生看着她,许久都没有开口。他有些难过,又有一些说不出的烦躁。过了半晌,他才道:“央央,别闹,我去给你摘花编花环。”
“……”
周鸯并不想理他,但没吃饭的肚子先唱起了反调,咕咕叫。
程怜生听见了,挑着眉笑。
他的嘴唇没流血了,却也有着红艳艳的伤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央饿了,不过饭都撒了,浪费粮食不好,待会儿让阿芸带着戎进来舔了。”程怜生不跟她生气计较,拉着周鸯的手腕把人往外带,“现在只好跟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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