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耀哥，真是远房亲戚？长得不像啊”周锐勾着凌胜耀的肩，目光却戏谑地瞟向身后的诺儿。
凌胜耀回敬了他一肘子，“关你屁事，废话那么多。”
高中部食堂确实人少一些。
凌胜耀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周锐和另外两个男生也嬉笑着落座。
几个男生聊着寒假游戏战绩和新学年的球赛安排，诺儿安静地吃着饭，听着他们吵闹，插不上话。
凌胜耀瞥了一眼她的便当，没说话，把自己餐盘里没动过的小份沙拉推到她面前。
诺儿愣了一下，轻轻说了声“谢谢耀哥哥”。
凌胜耀耳根微红，粗声粗气地吼她：“我不喜欢吃，你解决了就行。”
周锐噗呲一笑，故意夹着嗓子学她说话，“耀哥哥~”
另外两个男生顿时哄笑起来。
诺儿手指微微收紧，低下头。
凌胜耀皱起眉，一脚踹在周锐的椅子上，“吃你的饭，堵不上你的嘴？”
周锐夸张地举起双手，“开个玩笑嘛”
这时，一个娇嗔的声音插了进来，“阿耀，你怎么吃饭都不叫我？”
诺儿抬头，看见秦薇端着餐盘站在那里，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时，瞬间冷了几分，“她怎么也在这？”
“秦薇妹妹来了”周锐笑嘻嘻，显然和她很熟，“来找耀哥？”
秦薇没理他，直接坐在凌胜耀旁边的空位上，语气亲昵地埋怨，“我给你发消息都没回。”
凌胜耀眉头微蹙，抽回被秦薇亲昵抱着的手臂，“为什么要叫你”
秦薇脸色一变，似乎没想到他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诺儿身上，有些不善。
诺儿察觉到秦薇的目光，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避开她的视线，“耀哥哥，我先回去了”，她起身告辞，不想让凌胜耀为难。
凌胜耀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顺便把手里的空矿泉水瓶递给她，指了指不远处拐角的垃圾桶，“扔了”
诺儿顺从的接过瓶子，起身离开。
午休时间。
诺儿正埋头解一道数学题，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偷偷拿出来看，是凌胜耀的消息：两罐冰可乐
附带一个定位，是高中部篮球场。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合上练习册，起身从后门溜了出去。
午休时间的篮球场上热火朝天。
凌胜耀只穿了件黑色T恤，带球突破的动作干净利落，场边站着的几个女生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呼。
诺儿买了两罐冰可乐，安静地站在场边等着。早春的风还带着凉意，透过冰镇的易拉罐，冻得她指尖发红，微微僵硬。
一局结束，凌胜耀却是满头大汗地走下场，目光扫了一圈，径直朝她走来。
他接过可乐，语气不满，“怎么这么慢。”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
诺儿没解释从初中部教室过来的距离，把另一罐也递给他，“这罐是给你朋友们的吗？”
“嗯。”他接过，碰到了冰冷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下手，“行了，你回去吧。”
他转身走向那群朝他挤眉弄眼的队友，把另一罐可乐抛了过去。
周锐接过，朝着诺儿匆匆离开的背影吹了声口哨，“真是召之即来啊。”
凌胜耀拿起可乐又喝了一口，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盖过他的嘟囔，"她自己乐意的。"
日子突然就平静下来。
诺儿的成绩不算拔尖，独来独往的时候居多，那个短发同桌偶尔会和她讨论一下习题，但也仅限于此。
她和凌胜耀的关系，维持着一种外人看来微妙的状态。
他经常不分时间的给她发短信，短信内容也是五花八门：
“送支笔过来。”
“买瓶水”
“小卖部面包”
有时是在课间，有时甚至需要翘掉自习课。
如果慢了或者让他不满意，他会毫不掩饰地在人前甩脸色。
秦薇因此看她愈发不顺眼，碰见了，总要不咸不淡地刺上几句。
“哟，又去给凌少跑腿啊？”
“远房亲戚就是好使唤呢。”
诺儿不回应也不反驳，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让秦薇更加窝火。
每天清晨和傍晚，坐着豪车和凌胜耀同进同出，看着车窗外的世界飞速倒退，诺儿总有些恍惚，仿佛将那个雨夜连同过去十四年的人生都远远抛在了后面，模糊而不真实。
但是她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暗礁从未消失。
晨读课的铃声还没响，苏诺儿就被粉笔头砸中了后颈。
她脊背一僵，身后传来几声被刻意压低的，带着恶意的嗤笑。
诺儿没有回头，默默将摊开的课本又翻过一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流言往往是校园传播最快的东西。
每日乘坐凌家专车出入，本就引人注目，加之凌胜耀那近乎使唤般的随叫随到，更为好事者的揣测提供了燃料。
“听说她是凌家养女？”
“什么收养，听说她是凌家保姆的女儿......”
“不对吧，我听说是什么穷亲戚，爹妈都没了，硬塞过来的。”
“凌胜耀好像很不待见她，从来没给过好脸色。”
“那她还天天跟着？脸皮真厚……”
她抱着作业本穿过人群时，能感觉到那些视线黏在背上，探究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
有时，会突然伸出一只脚，她猝不及防地被绊了个趔趄，怀里的本子散落一地，周围立刻爆发出心照不宣的低笑。
这一切的源头，她心知肚明。
曾有人好奇地跟当事人打听两人的关系，凌胜耀懒洋洋地掀一下眼皮，漫不经心的敷衍，“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暂时借住。”
或者更为简略粗暴，“就我家佣人的小孩。”
他不屑多解释，甚至懒得费心去统一口径。
这些只言片语，经过好事者的添油加醋，最终演变成了一个看似逻辑自洽，更符合校园八卦逻辑的版本。
苏诺儿是凌家好心收留的下人的孩子，因为母亲意外身亡，这个版本也是不一，有说是病故，有说是和凌家司机有染后被赶走，凌家看她可怜才让她借读。
而她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在凌家伏低做小，在学校也对凌胜耀唯命是从，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痴心妄想着能讨好少爷，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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