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榴莲，诺儿仔细地收拾好果皮，确保自己身上没有留下太重的味道，才走到客厅。
凌胜耀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但那本杂志被他翻得哗哗作响。
诺儿在他旁边的坐下，没有敢靠得太近。
良久，凌胜耀似乎终于无法忍受那本毫无趣味的杂志，把它扔到一边，目光扫过诺儿。
他清了清嗓子，“那个……什么社……”
诺儿看向他。
“……就你下午说的，那个文学社……”
诺儿有些惊讶他会主动提起，安静的听着，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要是真想去就去呗，反正别傻乎乎的被欺负就行。”
诺儿怔了一下，随即，清浅的笑意漫过唇角，“我知道了耀哥哥，谢谢你”她望着他，眼睛微微弯起。
凌胜耀像是被她的笑容烫到，嘟囔道：“……笑什么笑，笨死了。”
或许，真的是她自己把自己束缚住了。
也许世界上真的有人是真心对她的，不是因为愧疚自责，而是因为她就是苏诺儿。
或许，她可以试着放松一点那根时刻紧绷的弦，试着不再把每一次互动都放在“欠债还债”的天平上衡量。
夜深人静，诺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起手机，敲出一行字：「学长，晚上好。抱歉这么晚打扰，关于文学社招新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想再多了解一些具体情况」
下定决心以后，加入文学社意外的顺利。
虽然起初只是做些简单的文字校对和排版工作，但林泽很照顾她，耐心指导，社里的氛围也比她想象中轻松友好。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享受这份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偶尔在社刊上看到自己整理的文章变成铅字，心里会有一些微小的成就感。
这天晚自习是文学社活动，诺儿提前向班主任请了假。
结束时，天色已墨。
“这篇稿子的结尾感觉还可以再打磨一下，情感升华有点突然。”林泽一边锁门，一边和诺儿讨论着刚讨论完的稿子。
“嗯，我也觉得，好像少了点过渡。”诺儿点头附和。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对了，下周末市里有场青年文学沙龙，请来了几位不错的作家，我们社拿到了几个名额，你想去听听看吗？”林泽侧头问她，眼神温和。
诺儿有些心动，但想到要出门一整天，又有些犹豫，“我……”
话未说完，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
“她没空。”
诺儿心里一惊，循声望去。
凌胜耀不知何时站在楼梯下方，斜倚着墙，双手插在裤袋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目光直直钉在林泽身上。
“耀哥哥？”诺儿没想到他会来这里等她。
林泽也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礼貌地朝凌胜耀点了点头，“凌同学。”
凌胜耀根本没理睬林泽的招呼，他几步跨上台阶，一把攥住诺儿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吃痛。
“走了，回家。”他声音硬邦邦的，拉着诺儿就要往下走。
“凌同学，”林泽微微蹙眉，上前一步，“我和诺儿的话还没说完。”
凌胜耀的脚步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松开了诺儿，上下打量着林泽。
“你是谁？你对她有什么企图？”他逼近一步，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我警告你，离她远点。”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诺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慌忙拉住凌胜耀的胳膊，“耀哥哥，林泽学长是我们文学社的学长，他平常对我很照顾的……”
下面的话被凌胜耀甩来的眼刀吓得咽了回去，“苏诺儿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凌家的人，少跟这些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凌胜耀，请你放尊重一点！”林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诺儿是独立的个体，她有权利决定和谁交往，参加什么活动。”
凌胜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她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
凌胜耀粗暴地拽着诺儿的手腕，几乎是拖着她快步离开。
“耀哥哥！”诺儿又急又窘，被他强拽着离开，只来得及回头对林泽歉意的笑笑。
凌胜耀一路沉默，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诺儿揉着发红的手腕，她不明白，他只是和学长正常讨论社团活动，为什么他会发这么大的火。
车子停在凌家大宅门口，凌胜耀率先摔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玄关。
楼上很快传来震耳欲聋的摔门声，随后是几声沉闷的钝响。
诺儿的心也跟着那声音沉了下去。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泽发来的消息：「还好吗？他没对你怎么样吧？」后面跟着一个担忧的表情。
诺儿鼻子一酸，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良久，最终只回复了两个字：「没事。」
她不想解释，也无力解释。
翌日清晨，空气仿佛结了冰。
凌胜耀依旧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下楼，无视了餐桌旁安静喝粥的诺儿，径直拉开椅子坐下，将刀叉弄得叮当作响。
“耀哥哥……”诺儿终究还是鼓起勇气，想打破这种沉默，“昨天……”
“闭嘴！”凌胜耀打断她，“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诺儿一噎，剩下的话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送他们上学的路上，车厢内的空气比昨晚更加凝滞。
凌胜耀全程戴着耳机，闭目养神，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交流”四个大字。
晚自习放学时，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诺儿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阴沉的天色，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把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没带伞？”林泽温和的声音响起。
诺儿抬头，对上他关切的眼神，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
“别躲了，雨不大，但淋湿了会感冒。”林泽将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一些，“我送你到校门口吧。”
诺儿看着他坦荡的笑容，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学长。”
两人并肩走着，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伞面不算大，雨丝偶尔会飘进来。
林泽没有问昨天的事，随便说了几句今天文学社的趣事，诺儿也渐渐放松下来。
然而这一幕，却落在了不远处一双阴鸷的眼睛里。
凌胜耀坐在陈叔的车里，透过车窗正看到诺儿和林泽共撑一把伞，并肩走出校门。
女孩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听对方说话，而林泽则微微倾身，伞体贴地护着她。
一股无名邪火“噌”地窜上凌胜耀的头顶，烧得他理智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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