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
他的目光掠过秦薇精心修饰的脸庞，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张脸。
素净、苍白，看着他时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带着点怯生生。
偶尔笑起来，嘴角会有很浅的梨涡。
苏诺儿。
这个名字带来一阵细微的悸动。
他需要摆脱这种失控的感觉。
或许……秦薇说得对。
他开始觉得，也许开始一段恋情，是冲散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的最快方式。
他看着秦薇递过来的水，又看看她势在必得的笑容。
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情绪攫住了他。
他伸手，接过了那瓶水，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秦薇精心保养过的手指。
“好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语气，“那就交往看看。”
“真的？！”秦薇的眼睛瞬间亮了，惊喜几乎要满溢出来，她立刻亲昵地想要挽住他的手臂。
凌胜耀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她碰到自己之前，借着喝水的动作，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了。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底那股莫名的空虚和……一丝隐约的后悔。
周围早就竖起耳朵的队友们立刻爆发出暧昧的口哨和起哄声。
“哇哦！可以啊！终于把我们耀哥拿下了！”
“恭喜耀哥！恭喜嫂子！”
“请客！必须请客！”
他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然后将空了一半的水瓶塞回秦薇手里。
“走了。”他抓起搭在长椅上的毛巾，转身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耀哥……你来真的？”周锐追上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秦薇？你之前不是最嫌她……”
“关你屁事。”凌胜耀打断他，脚步更快了。
凌胜耀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哗地冲在他的头上、脸上，试图冲走那份突如其来的躁动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负罪感。
他对着镜子里水珠不断滴落的自己，恶狠狠地想：就这样吧。
晚餐时分，凌胜凯放下汤匙，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对面有些心不在焉的弟弟。
“耀，”他开口，声音平稳，“听陈叔说，你最近晚上都没坐家里车回来？”
凌胜耀闻言动作一顿，含糊地“嗯”了一声。
凌胜凯微微挑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交女朋友了？”
这话问得突然，凌胜耀心里猛地一咯噔，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视线立刻转向了坐在一旁的诺儿。
诺儿正小口喝着汤，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
“真的吗，耀哥哥？”她放下勺子，语气里带着惊奇，甚至有点替他觉得高兴。
这么看前段时间他的喜怒无常好像也说得通了，毕竟谈恋爱的人情绪波动比较大？
这种全然置身事外的反应，猝不及防地刺了凌胜耀一下。
一股莫名的火气窜了上来，盖过了刚才那点心虚。
“是啊。”他扬起下巴，语气变得刻意张扬，甚至带着点挑衅，“谈恋爱了嘛，晚上总得陪女朋友吃吃饭、逛逛街。哪有空天天准时准点回家。”
他故意将“女朋友”三个字咬得略重。
“哦？”凌胜凯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弟弟承认得如此痛快，但也仅此而已。
他对弟弟的恋情并无太多过问的兴趣，只要不惹出大乱子就行。
“是哪家的姑娘？”
“秦薇。”凌胜耀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大哥的问题上。
秦薇？
这倒让诺儿有些惊讶了。
她想起秦薇看凌胜耀时毫不掩饰的炽热目光，又想起对方偶尔看向自己时的审视眼神。
他们从小认识，门当户对，秦薇喜欢凌胜耀似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他们在一起……好像也是顺理成章。
只是……诺儿悄悄看了一眼对面脸色不太自然的凌胜耀。
凌胜耀的脾气，和秦薇真的合得来吗？
她想象了一下两人相处的画面，竟觉得有些难以勾勒。
“秦家的女儿？”凌胜凯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交往可以，注意分寸。”
“知道了。”凌胜耀没有得到意想中的诺儿的更多反应，那股无名火得不到宣泄，反而烧得他愈加烦躁，再也吃不下去，“我吃饱了。”
接下来几天，凌胜耀似乎将男朋友这个身份落实到了行动上。
他开始更频繁地缺席家里的晚餐，放学后也总是很晚才回来。
他和秦薇出双入对的次数明显增多，校园里关于他们的议论也甚嚣尘上。
诺儿有时会在校园里远远看到他们。
秦薇亲密地挽着凌胜耀的手臂，笑靥如花，而凌胜耀则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偶尔会因为秦薇说了什么而扯一下嘴角，但诺儿总觉得那笑容有些敷衍。
她能感觉到秦薇不太喜欢她，所以尽量避开他们。
但同在一个学校，难免会遇到。
有一次在走廊拐角，她差点和他们迎面撞上。
秦薇看到是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更紧地挽住了凌胜耀的胳膊，仿佛在宣示主权。
诺儿连忙低下头，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窘迫和尴尬。
和凌胜耀交往后，秦薇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很快就显露出来。
她会频繁地查岗，要求凌胜耀秒回信息，干涉他的社交，甚至开始对总出现在凌胜耀身边的诺儿表现出更明显的不满。
“你能不能别总让你那个妹妹跟着？看着就烦。”秦薇再次抱怨。
凌胜耀正心烦意乱地看着手机上周锐发来的游戏邀请，闻言皱紧了眉，“她没跟着。”
“还没跟着？放学等你，吃饭在家，连你打球她都在旁边坐着！凌胜耀，你到底是跟我谈恋爱还是跟她谈恋爱？”秦薇拔高了声音，引得周围人侧目。
“你胡说八道什么！”凌胜耀眼神冷了下来。
他不喜欢秦薇用这种语气谈论诺儿，那种轻蔑让他极其不舒服。
“我胡说？凌胜耀，你搞清楚，我才是你女朋友！”秦薇吼道。
是啊，她才是他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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