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所谓的恋爱，凌胜耀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投入这段仓促开始的感情里。
秦薇亲昵地想要挽住他的手臂，凌胜耀身体会有一瞬间不易察觉的僵硬，但最终没有推开。
他任由她挽着，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秦薇笑靥如花，不停地说着什么。
凌胜耀大多时候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敷衍地“嗯”一声，心里却是一片空荡荡的，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拥抱也是。
当秦薇在校园角落突然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前时，凌胜耀的身体绷紧了。
少女柔软的身体和陌生的香水味包裹着他，他却只觉得别扭，手臂迟疑地抬起，最终只是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凌胜耀，你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秦薇抬起头，有些不满地嘟囔。
“没有。”他别开视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走吧，你不是想吃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吗？”
每一次约会都像是一场疲惫的表演，结束时只剩下烦躁。
他开始对秦薇不耐烦。
“别碰我！”
“你烦不烦？”
秦薇从最初的错愕到委屈，再到不满：“凌胜耀！你什么意思？是你答应跟我交往的！你现在又摆脸色给谁看？”
他无法回答。
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只有在篮球场上发泄体力时，或者在深夜里，听着隔壁再无动静的沉寂，慌乱才会清晰到令他无法逃避。
他有时会半夜烦躁地坐起，走到阳台，看着对面紧闭的落地窗和深色窗帘，心里空落落的。
校报新一期的主题是“寻找自我的声音”，面向全校征集稿件。
文学社负责初筛，林泽将征稿启事转发给了所有社员。
“试着写写看，诺儿”他的眼神温和。
写什么呢？
她坐在书桌前，笔尖悬停良久，迟迟未能落下。
诺儿发现自己无法写出任何东西。
那些关于自我的命题，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和奢侈。
她的存在本身，似乎总是依附于他人的意志和安排。
妈妈的临终安排，凌家的收留，凌胜凯说的“耀希望她留下”……
她像一株藤蔓，始终缠绕着他人，从未真正独立地站立过。
凌宅里很安静，隐约能听到隔壁房间游戏手柄的按键声。
他今天在家。
自从和秦薇谈恋爱后，似乎越来越难碰到凌胜耀了，之前一连好几天陈姨说他晚上和秦薇小姐有约，不回家吃晚饭。
偌大的房子，常常又只剩她一个人。
诺儿默默上楼，经过凌胜耀紧闭的房门时，脚步顿了顿。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把她隔绝在外，而她只能抱着膝盖坐在门口等他消气。
那时虽然委屈，却似乎没有现在这种……空落落的窒息感。
那块连接两个阳台的滑板突然就不见了，凌胜耀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再通过那专属的通道召唤过她。
她下意识侧耳听了听，那声音却突然停了，紧接着是烦躁的摔砸声。
他最近似乎并不开心，即使恋爱了。
诺儿有些困惑，随即她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的多余。
那是凌胜耀的生活，她没有权利，也没有立场去过问和干涉。
诺儿轻轻叹了口气，将写了几行字的稿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也许她就不该尝试。
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晴空万里，傍晚时分已是乌云压顶。
最后一节自习课，窗外天色阴沉。
诺儿看了一眼窗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今天没带伞。
晚自习下课铃响，雨点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很快就连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
手机安静着，没有未读消息。
凌胜耀……他今天肯定还是和秦薇在一起吧？
她犹豫着是否要冒雨冲到校门口等陈叔，但雨势太大，恐怕还没跑到就会浑身湿透。
正踌躇间，一把黑色大伞撑到了她的头顶。
“走吧。”
诺儿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地抬头，竟然是凌胜耀。
“耀哥哥？你怎么……”诺儿愣住了，他不是应该去约会了吗？
诺儿看着他发梢有些湿漉，显然也是刚赶到。
他是不是……特意过来的？
“顺路而已”凌胜耀哼了一声。
“哦……”她小声说。
一个娇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耀！你跑那么快干嘛？不是说好一起去新开的那家日料店吗？”
秦薇撑着一把蕾丝边雨伞，踩着湿滑的路面走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埋怨。
她看到凌胜耀身边的诺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凌胜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原来……真的是顺路。
他只是先过来，秦薇还在后面。
诺儿有些好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她往旁边退了一步，“耀哥哥，我自己等雨停就好，不打扰你们了。”
“诺儿你没带伞吗？早说嘛！”，秦薇的语气亲热得令人不适，说着，将自己那把蕾丝边雨伞塞进诺儿手里。
“喏，这把给你用吧！我和阿耀撑一把就好啦！”秦薇笑得眉眼弯弯，手臂极其自然地就要去挽凌胜耀的胳膊，姿态亲昵，宣示主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反正我们待会儿要去的地方也不远，挤一挤更暖和，对吧，阿耀？”
凌胜耀的眉头瞬间拧紧，在秦薇碰到他之前，挥开了她的手。
秦薇的手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自己去。”凌胜耀的声音冷硬，夺过诺儿手里那把花哨的蕾丝伞，塞回秦薇怀中。
然后，他不由分说把还有些发懵的诺儿拉进自己的伞下。
黑色的大伞笼罩住两人，隔绝了秦薇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的脸色。
“凌胜耀！”秦薇气得在原地跺脚，声音尖利，“你什么意思？！”
雨声哗啦，盖过了身后秦薇的声音。
诺儿被动地跟着他的脚步，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
他……在和秦薇吵架吗？
因为……她？
这个认知让诺儿心慌意乱。
她不想成为他们之间的导火索。
“耀哥哥，”她试图挣脱他的手，“我其实等等就好了，你别和秦薇……”
“闭嘴。”凌胜耀头也不回，语气恶劣，“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他粗暴的语气奇异地安抚了诺儿些许不安。
还是那个熟悉的、不讲道理的凌胜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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