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
凌胜耀没什么胃口，用叉子漫不经心地戳着盘子里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
诺儿小口喝着牛奶，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她放下杯子，终于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的凌胜凯。
“大哥，”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此前少有的坚定，“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凌胜凯放下手中的财经报纸，有些意外的望向她，“什么事，诺儿。”
“我以后想自己去学校”
话音落下，餐桌上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凌胜耀戳鸡蛋的动作停住，叉尖与瓷盘发出“刺啦”一声轻响。
他倏地抬眼看向诺儿，眉头瞬间拧紧。
凌胜凯也略显诧异，放下筷子，“怎么突然这么说？陈叔接送你们很方便，并不麻烦。”
诺儿垂下眼帘，避开凌胜耀望来的灼人视线，“我知道不麻烦，但是……耀哥哥高三了，时间非常宝贵，不能总让他等我，耽误他的复习时间。”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语气平静，“我自己坐公交就可以了，很多同学都是这样上下学，真的没关系。”
“苏诺儿，你发什么神经？”凌胜耀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和慌乱，“我什么时候嫌你耽误我时间了？”
他讨厌这种被她推开的感觉。
诺儿依旧避开凌胜耀的视线，“而且，我已经长大了，总得学着自己成长”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凌胜凯，“可以吗？大哥？”
她一直不看他，这种刻意的疏远让凌胜耀心烦意乱。
一股莫名的情绪堵在胸口，他是不耐烦等她，也嫌她磨蹭，可当她真的说想独立的时候，他却觉得慌乱的不行。
凌胜凯沉默了，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别扭。
他沉吟了片刻。
诺儿来凌家几年，确实一直处于被保护的状态，提出想要独立是好事。
而且，耀最近情绪反复，两人之间似乎总萦绕着紧绷感，或许暂时拉开一点距离，对双方都好。
“诺儿说得也有道理，高三确实关键。既然你想试试，那就先试一段时间看看。如果觉得不方便，随时再让陈叔接送。”
“大哥！”凌胜耀不满地抗议。
凌胜凯一个眼神扫过去，“耀，诺儿也是为你考虑。你的重心该放在学习上，不然你就给我收拾东西出国念书去”
凌胜耀被大哥的话一噎，什么都说不出。
凌胜凯又转向诺儿，语气缓和了些，“不过诺儿，一定要注意安全，随时保持手机畅通。遇到任何问题，第一时间打电话回家，知道吗？”
诺儿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会的，谢谢大哥！”
那笑容落在凌胜耀眼里，显得有些刺眼。
见她这副铁了心要划清界限的样子，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他猛地放下刀叉，发出不小的声响，“随你的便！”
诺儿看着他明显带着情绪的离开，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低下头默默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牛奶。
凌胜凯将一切看在眼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刻意的疏远持续了三天。
凌胜耀感觉自己像一座濒临喷发的火山，胸腔里堵着滚烫的岩浆，却找不到出口。
她为什么突然要这样？
是不是她想脱离凌家，脱离他了？
是不是和他待在一起让她无法忍受？
是不是...是不是那天她看到了他跟别人亲热，不开心了？
脑子里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越扯越紧，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她越是平静，他就越是慌乱，却不知该如何打破这种僵局。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那个愚蠢的、用恋爱来逃避的决定。
这种焦躁在又一个清晨达到顶峰。
他故意提前下楼，却没有立刻去学校，烦躁地靠在玄关的墙上。
脚步声轻轻响起。
诺儿背着书包走下楼，看到堵在玄关的凌胜耀时，脚步顿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站住！”
凌胜耀的声音沙哑。
诺儿停住脚步，却没有抬头看他。
“你到底什么意思？”凌胜耀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语气冲得像吃了炸药，“苏诺儿，你给我说清楚！”
他逼近她，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我……”他眼中划过的那抹委屈让她准备好的、冠冕堂皇的说辞卡在喉咙里。
诺儿的心跳骤然失序，她有些心慌的想推开他。
就在这时，凌胜耀的目光忽然定格在诺儿伸出的左手手腕上。
那里，有一圈尚未完全消退的红痕。
凌胜耀瞳孔骤缩，方才的怒火瞬间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他伸手，动作快的诺儿来不及反应，将那抹红痕彻底暴露在眼前。
“这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谁干的？”
是那天秦薇揪扯她时留下的，诺儿都没发现直到现在淤青还没有褪掉。她慌忙想把手抽回来，“没事，我不小心撞到的……”
“撒谎！”凌胜耀根本不信，那分明是被人用力抓握留下的痕迹。
电光石火间，“是秦薇？是不是秦薇？”
诺儿没想到他会猜到，微微怔住。
这个反应验证了凌胜耀的猜测，他的眼睛瞬间通红，转身就要往外冲，“我去找她！”
“不要！耀哥哥！”诺儿再顾不得其他，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求你了！别去！真的没事！”
“为什么？”他胸腔剧烈起伏，“她欺负你，你忍着，然后躲着我？苏诺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她说的没错......我只是凌家的养女，你有女朋友了，我确实应该避嫌”诺儿被他吼得一颤，有点委屈，“那天晚上，我不该那样闯进去的，是我不对。”
诺儿松开了抱着他胳膊的手，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距离。“秦薇才是你的女朋友，是我的错，我不该打扰你们。”
“女朋友？”凌胜耀愣了一瞬，“我跟秦薇早就……”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分手的原因，是那个被她撞见的夜晚。
诺儿却误解了他的停顿，“就算秦薇现在不是了，以后也总会有别人的。我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再怎么告诉自己坦荡，在外人眼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凌胜耀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耀哥哥。更不想让你因为我而为难。”诺儿终于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笑，“流言蜚语会让你未来真正喜欢的人误会的。”
真正喜欢的人......
凌胜耀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看清楚了。
她从未想到和他的任何其他可能......
她把自己安安分分的放在妹妹的角色上，如此清醒冷静地将他推向那个现在根本不存在的别人。
只有他像个变态，在原地挣扎沉沦，觊觎着自己的妹妹。
浓浓的自我厌弃再次涌上，他有些疲惫的松开她，“苏诺儿，你有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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