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胜耀终究没忍住。
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在胸腔里灼烧了一整天，他在放学的时候直接堵住了落单的秦薇。
僻静的校道旁，秦薇看着眼前面色阴沉得能滴水的凌胜耀，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被他眼中骇人的冷厉吓得心头一突。
“凌胜耀？你……”
话未说完，凌胜耀已经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你干什么！疼！”秦薇痛呼出声，挣扎起来。
“疼？”凌胜耀嗤笑一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秦薇，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去找她的麻烦？谁给你的胆子，嗯？”
“她？”秦薇一怔后，面容开始扭曲，“你说苏诺儿？”
“凌胜耀你至为了那个孤女，居然这样对我？你这么护着她？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苏诺儿？”嫉妒让她口不择言地尖叫起来。
这句话刺中了凌胜耀最隐秘的神经。
他额角青筋暴起，“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嘶吼着。
秦薇看着他这副被戳中痛处的样子，有种扭曲的快意。
她忽然嗤笑起来，笑声尖利，“我胡说？凌胜耀，你看看你自己！一提到她你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你不是喜欢她是什么？”
“凌胜耀，你真是个变态！你喜欢自己的妹妹！你恶不恶心！”
“砰！”
一声闷响，凌胜耀的拳头狠狠砸在秦薇旁边的车盖上，昂贵的金属表面凹陷下去一块。
秦薇吓得尖叫一声。
“闭上你的臭嘴！秦薇，别逼我动手打女人。”凌胜耀的眼睛红得吓人，他死死盯着秦薇，“你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留下秦薇瘫软在地，崩溃地大哭起来。
关于凌胜耀和秦薇分手的传言，因为这次冲突彻底坐实了。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秦薇在教室里摔了东西，哭得眼睛肿得像桃子，情绪失控一直在咒骂凌胜耀。
而凌胜耀，变得比以往更加阴沉易怒。
打球时动作粗暴得像是跟谁有仇，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连周锐他们都不敢轻易招惹。
诺儿心里堵得难受，看到他这副样子，她无法控制地感到担心和愧疚。
她总觉得，是自己搞砸了一切。
凌家和秦家好歹是商业上的伙伴，关于两人分手的传言凌胜凯多少听了一耳朵，但也仅限如此。
“耀，处理事情的方式有很多种，暴力是最低级也最无效的一种。”凌胜凯的声音带着疲惫，“秦家那边，我会让人去沟通。你收敛点脾气，高三了，别惹事。”
他没有追问细节，公司里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已经够他烦心，只要没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他暂时无暇深究弟弟这反复无常的青春期躁动。
这种情绪无处排遣，她又一次拿出了那张文学社的投稿通知。
或许林泽学长说得对，文字是一个出口。
寒假前夕
校报最新一期出版了，诺儿的文章，被林泽精心编辑后，发表在其中一个版面上。
标题是《影子与阳光》
课间，周锐大大咧咧地将一份校报拍在凌胜耀桌上。
“耀哥，咱诺儿妹妹的文笔原来这么好啊”周锐贱兮兮的点评。
凌胜耀本来不耐地想要推开的手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愣住。
“……我像一株依附的藤蔓，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却忘了自己本该向阳而生……”
他的手指开始颤抖，她文中透露出的决绝和希冀让他害怕。他一直觉得凌家是她的避风港，她不会走的。
他习惯了她的顺从，习惯了她总在那里，习惯了她目光追随。
他所有的烦躁、所有的反常、所有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占有欲，都是建立在她会永远在他身边的假设之上的。
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她说她想学会独立，她说她不想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她说她不想做谁的附庸......她是不是想离开凌家了......
凌胜耀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耀哥？”周锐被他瘆人的脸色吓得一哆嗦。
“谁让她写这些的？！”他低吼着，声音嘶哑。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是谁让她有了这样的想法？
是那个林泽吗？
他没再看周锐一眼，攥着那团报纸，大步冲出了教室。
他几乎是用踹的，推开了文学社活动室的门。
巨大的声响让里面正在整理资料的几个社员吓了一跳，愕然看向门口。
“林泽。”凌胜耀高大的身影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林泽正站在窗边和另一个同学说话，闻声转过头。
看到来人是凌胜耀，以及他那副山雨欲来的骇人表情，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他示意其他同学先出去，活动室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泽扶了扶眼镜，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凌同学，有事？”
“那篇文章，是你帮她发的？”凌胜耀开门见山，声音冰凉，“你怂恿她写那些东西？”
“校报采纳稿件，是由编辑部共同决定的。”林泽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退缩，“诺儿的文章写得很好，情感真挚，有发表的价值。”
凌胜耀嗤笑一声，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警告你，离她远点。苏诺儿是凌家的人，是我的……你最好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林泽推了推眼镜，目光坦然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直视着凌胜耀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凌胜耀，我不是来抢走谁的。我只是希望诺儿能像普通女孩一样，而不是在你们凌家人面前总是小心翼翼。”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凌胜耀额角青筋直跳，“我可以保护好她，凌家可以给她一切！”
林泽也有些生气了，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你所谓的保护，就是把她圈禁起来，对她呼来喝去，不允许她有丝毫自己的想法和空间吗？凌胜耀，你把她当什么？你的所有物吗？”
“你说什么？”凌胜耀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难道不是吗？”林泽毫无惧色，直视他的眼睛，“你高兴了施舍一点好脸色，不高兴了就呼来喝去，发脾气摔东西！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你知道她真正想要什么吗？”
“你懂什么？我怎么对她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凌胜耀额角青筋暴起，被戳中隐秘心事“我警告你……”
“你除了警告和威胁还会什么？”林泽打断他，语气愈发激烈，“你不过是仗着她对你的愧疚感，仗着凌家对她的恩情，但是你明明知道的，当年的事情根本就不能怪她！那不是她的错！”
他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
是诺儿告诉他的？
她连这个都告诉他了？
凌胜耀觉得心脏突突狂跳。他原以为在诺儿的世界里他是特殊的，却没想到她竟将如此重要的秘密轻易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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