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空气湿热得像一块浸满温水的绒布,黏稠地贴在皮肤上。我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泳池像一块蓝宝石镶嵌在绿植中。姐姐已经出门两个小时了,床头留着她手写的便签:「乖乖等我回来,带你去吃亚坤。——敏」
这是我们来新加坡的第三天。前两日姐姐忙于商务会谈,我就像个被圈养的小媳妇,安静地待在酒店里。白天游泳、做SPA、在行政酒廊写酒庄的运营计划;晚上等姐姐回来,听她讲会谈的趣事,相拥而眠。
手机震动,是姐姐发来的消息:「会议提前结束,一小时后回酒店。」后面跟着一张照片——她站在某栋摩天楼的会议室里,身后是新加坡河畔的繁华景象,玻璃窗映出她略带疲惫却依然得体的微笑。
我回复:「想你了。」然后开始挑选衣服。
姐姐回来时,我正对着两套裙子犹豫不决。她推门而入,高跟鞋随意踢在玄关,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丝质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两颗。
"穿这件。"她径直走向那条鹅黄色的连衣裙,"衬你肤色。"
我接过裙子,注意到她眼底的倦色:"很累吗?"
"还好。"她揉着太阳穴,"就是那群马来西亚人太难缠。"说着突然从包里掏出个丝绒盒子,"给你带了礼物。"
盒子里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坠子是颗小小的钻石太阳花。"路过TIFFANY看到的,"姐姐轻描淡写地说,"觉得适合你。"
我握着项链,心里像被阳光晒过的棉花塞得满满当当。这两日独守空房的些许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第二天清晨,姐姐罕见地赖床了。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她像只慵懒的猫蜷在我怀里,头发散在枕间,呼吸均匀。
"今天去哪?"她闭着眼问,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我的发梢。
"环球影城。"我提醒她,"你答应过的。"
她终于睁开眼,眼底还有未散尽的睡意:"让我再躺十分钟..."
结果这一躺就是一个小时。等我们收拾妥当出门时,阳光已经有些毒辣了。姐姐坚持要坐地铁,说这样"更有当地特色"。
地铁里冷气很足,人群拥挤却不喧闹。姐姐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短裤,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她紧紧牵着我的手,在换乘站的人流中护着我,像护着什么珍宝。
"你看,"她突然指着对面车厢的广告牌,"像不像我们?"
广告上是两个相视而笑的女生,背景是滨海湾花园。我的心轻轻一颤,握紧了她的手。
环球影城门口排着长队,姐姐却拉着我径直走向VIP通道。"买了快速票,"她晃了晃手机,"不想你把时间浪费在排队上。"
第一个项目是变形金刚。过山车在黑暗中疾驰,我吓得全程闭眼,死死抓着姐姐的手。下车时腿都软了,她却笑得开心:"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林老板怕这个?"
"谁怕了!"我嘴硬,"下一个!"
于是我们玩了所有刺激的项目——木乃伊复仇过山车、侏罗纪河流探险、太空堡垒...姐姐在每个项目的抓拍照里都优雅得体,只有我张牙舞爪表情管理失控。
"这张我要裱起来。"她举着手机笑个不停,"太丑了。"
"删掉!"我去抢手机,她却灵活地躲开。
中午在好莱坞主题餐厅吃饭时,下起了太阳雨。我们坐在露天座位,头顶的遮阳伞漏着水,姐姐把她的草帽扣在我头上。雨中的新加坡像一幅晕染的水彩画,远处的城堡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小时候最想来这里。"姐姐突然说,搅拌着杯子里的冰块,"但家里条件不好,连省城都没去过。"
我有些惊讶。她很少提起过去,那个在金融女王光环之外的、普通的张楠敏。
"后来有钱了,却没人陪我来。"她笑了笑,眼底有转瞬即逝的落寞,"那些前任要么怕晒,要么怕排队。"
雨渐渐小了,阳光从云层缝隙中漏下来,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我伸手握住她的:"以后我陪你。"
下午的行程变得悠闲。我们看了未来水世界的表演,在纽约街区的甜品店分享一份冰淇淋,在芝麻街和玩偶合影。姐姐买了个小黄人的发箍戴在我头上,自己选了顶史瑞克的帽子,搭配她一身名牌显得格外滑稽。
"张总形象不要了?"我笑着拍她。
"反正没人认识。"她满不在乎地搂住我的肩,"今天只有林芮的姐姐,没有张总。"
最惊喜的是在离开前遇到的游行。花车巡游,音乐喧天,演员们穿着华丽服装载歌载舞。姐姐把我拉到第一排,当艾尔菲娜公主经过时,她突然单膝跪地,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动作:"我的公主殿下。"
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和口哨声。我的脸瞬间烧起来,心里却甜得像融化的棉花糖。
夜幕降临时,我们坐上了新加坡眼摩天轮。车厢缓缓上升,整个圣淘沙的灯火在脚下铺展开来。姐姐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搁在我肩上。
"今天开心吗?"她轻声问。
我点点头,向后靠进她怀里。窗外是璀璨的星海,窗内是她温暖的怀抱,这一刻的幸福真实得让人想哭。
晚餐是在克拉码头的一家海鲜餐厅。辣椒螃蟹名不虚传,我们吃得满手酱汁,毫无形象可言。姐姐甚至学着当地人的样子,用馒头蘸着酱汁吃。
"要是被员工看到张总这样,"我举着手机威胁,"形象尽毁。"
她抢过手机,反而拍了张我啃螃蟹的丑照:"彼此彼此。"
回到酒店时已是深夜。我们累得瘫在床上,谁都不想先洗澡。最后还是姐姐把我拉起来:"一身汗味,臭死了。"
浴室里水汽氤氲,我们挤在花洒下互相帮忙洗头。姐姐的洗发水泡沫沾了我满脸,我报复性地把沐浴露抹在她背上。玩闹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我的后颈。
"谢谢你。"她在水声中轻声说。
"谢什么?"
"谢谢让我体验这种..."她斟酌着用词,"快乐。"
我转身面对她,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睫毛湿漉漉地垂着。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人,此刻柔软得像一捧月光。
"以后还带我来吗?"我问。
"每年都来。"她承诺,吻了吻我的额头,"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躺在床上时,我们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姐姐习惯性地把我搂进怀里,手臂搭在我腰间。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中,我听见她逐渐平稳的呼吸。
"姐姐..."我迷迷糊糊地喊她。
"嗯?"她半梦半醒地应着。
"我好幸福..."话音未落,我已经沉入梦乡。
最后记得的,是她落在发间的轻吻,和一句模糊的呓语:"我也是..."
夜深了,新加坡的灯火在窗外连成一片温柔的星河。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我们像两株依偎的植物,终于找到了最适合彼此生长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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