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他们走近来,却发现一华服男子正搂着一女子压在假山上,那女子看不清面容,只见一头青丝交缠在二人颈间,满是旖旎之气。

那为首的侍卫轻咳一声,神色晦暗不明,他向后比了个手势:“走吧,不知道哪家公子醉了在这风流。”

待周围安静下来,贺修晏才放开温聿,温聿猝不及防地将他拉近,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将他看着,语气似是低喃:“将军,拆了我的发,可是想要对我负责。”

贺修晏亦垂眸看他,黑夜中那浅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温聿看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轻叹一声,从贺修晏手中拿过桃木枝,边往旁边走边重新挽发,幽幽道:“懂,鄙人姿色平庸,恐怕入不了将军的眼。”

贺修晏指间还留着那发丝的触感,他轻轻摩挲着,心里重复那四个字:姿色平庸?他看了眼温聿的背影,眸光闪了闪,抬步跟上去。

西苑有些偏僻,二人翻墙而入,碰上躲不过的侍卫便一手一记手刀,温聿又将一人放倒,贺修晏看他一眼,温聿挑眉笑道:“怎么了将军,我一般不杀生的。”

贺修晏没说话,撇开视线,温聿摸摸鼻子,看了眼地上的侍卫,寻思着自己没哪句话说错了啊。

二人走到后院一棵树下,温聿看了眼周围:“大概是这。”

贺修晏点点头,路上温聿已与他说了地牢一事,只是当时他问温聿:“阮牧尘想要你做什么?”

温聿眼神微闪,满不在乎地笑道:“谁知道呢,大概是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吧。”

贺修晏尤记得温聿那漂亮却带着讽刺的笑容,妖魅又冷酷。

贺修晏绕着树走了一圈,手在树干上摸索着,忽然摸到一个凸起物,他与倚在一旁把玩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匕首的温聿对视一眼,温聿挑眉,眼神询问:找到了?

贺修晏轻轻转动那掩藏在藤蔓下的机关,旁边一座流水假山忽然从中间分开,漏出里面的通道来,通道延伸向下,一片黑暗。

贺修晏往里走了两步,却发现温聿没跟上,他回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温聿,微微挑眉:“你不去?”

温聿却难得面容沉静下来,他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他有不太妙的感觉,瞥了眼那通道,大概能猜到下面是什么,他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将军查吧,我在这等你。”

贺修晏抱胸看着他,身后是黑黝黝的地牢入口,面前是面色古怪的温聿,这事怎么看怎么奇怪,温聿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他无奈地叹口气,朝着贺修晏走去。

他走到贺修晏跟前,右手举起,三根手指闭拢伸直,他轻咳一声,郑重道:“我发誓,我定然没骗你,如若撒谎,便…”

“天打雷劈?”贺修晏冷哼一声,转身朝着那通道走去:“在这等着。”

温聿看着他的身影隐入黑暗中再看不见,天打雷劈么,他慢慢放下手,轻而缓地勾唇笑了下,转身朝外走去。

正厅里酒气熏天,左迟见众人喝高了,甚至有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他向上首看了眼发现贺修晏已经不在了,他垂眸深思片刻,起身向周洛谦走去。

周洛谦被灌了不少酒,司决也不知去了何处,他看到站在面前的左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左先生。”

左迟眼中有些惊讶:“周城主怎么喝得这样多?”

周洛谦似一时未站稳,倒向左迟,左迟立刻伸手扶住他,待靠近了,周洛谦低声说:“我没醉,先生可是要走?绕过前厅,从后门去,那有马车候着。”

左迟皱眉:“今夜可是要出事?”

周洛谦看着贺修晏已经空了的位子,神色有些忧虑:“阮元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胆,事情恐怕有变,先生先带着他们离开。”

左迟点点头,回去招呼奉卿等人离开,可他们几人刚走到门口处,却一步步退回了宴厅中,门外踏进一只金丝银线勾勒的靴子,阮南琛似笑非笑地走进来:“各位这是要去哪?可是阮府招待不周,让你们喝得不尽兴?”

奉卿指着阮南琛,愤然道:“反了,阮家这是要造反吗?”

阮南琛伸手拽着秦卿的手腕放下,眼神狠戾:“先生这帽子扣的有些大了,我们阮府可接不起。”

左迟上前一步将奉卿拉到身后,他看着阮南琛,眉宇微微蹙起:“阮大公子这是何意?”

“自然是有事托先生帮忙”,阮元林端着笑意走过来,他点点阮南琛,对左迟拱手道:“左先生勿怪,犬子鲁莽,得罪先生了。”

左迟环顾周围突然涌上前来的带刀侍卫,冷哼一声:“这便是阮老托人办事的态度?”

阮元林哈哈笑了几声,他朝着那群侍卫挥挥手:“都退开些,别吓着先生了。”

阮元林递上一张卷轴,左迟没接,他看着阮元林:“什么意思?”

阮元林将卷轴展开,奉卿一看,顿时惊怒,他颤抖着指着那卷轴,瞪着阮元林,满眼不可置信:“阮元林!你竟敢,竟敢伪造名士会决议,你这是欺君!”

阮元林似是不满地皱眉,他说:“诶!怎么叫欺君,这是我帮各位拟的,今日难得齐聚一堂,不若就将这名士会开了,各位按了手印,阮某立刻派人将各位先生安全送回去。”

奉卿眼里似要喷出火来:“阮元林,你这是威胁,**裸的威胁,你想当城主想疯了吧。”

阮元林但笑不语,他不再管气得跳脚的奉卿,只是静静地看着左迟,这名士会谁的意见都不重要,只要左迟表态,其他人都会知道该怎么选。

左迟扫过那张卷轴,他抬眸看着阮元林,语气依旧很淡,仿佛根本不受旁边侍卫威逼的影响:“阮元林,周城主尚在,这些年也算兢兢业业,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改换城主一事事关重大,需各方调查评审后得出最终结果,再上呈郢都,如此草率一张决议,要左某人就这样签下,恕在下难以从命。”

除了正常的改换城主,需要郢都重新拟定备选人才,若是当职期间城主犯了事或出了意外,名士会可再次召开另外选出临时城主,再上报给郢都,若郢都认可新城主,新城主便能正式转为真正的城主。

周洛谦在位这些年,政绩从未出过大错,也不掺和城中私会,不受贿赂,洁身自好,在阮元林等人眼里简直是油盐不进,阮元林等了这么多年,早已失了耐心。

阮元林却笑了出来:“周城主么,若周城主不在了,这名士会可开得?”

左迟心下一跳,他转身往刚刚周洛谦所在位置望去,空空如也,周洛谦人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阮元林见他面色沉了下来,悠悠道:“先生放心,周城主只是喝高了,便安排府中下人带他下去休息片刻。”

“阮元林,你好手段,只是贺相之子也出席了宴会,你如此行径,当真在他那糊弄地过去?”

阮元林却露出一抹怪异的笑来,好似胸有成竹道:“将军马上便也是我贺府之人了,应该怎么做,他会明白,左先生,别拖延时间了,周洛谦的生死,和尔等的性命,如今就握在你一人手中,签了吧,我若当了城主,定然不会亏待诸位。”

奉卿用力推开左迟拦着他的手,一把将那卷轴扯过,摔在地上,怒骂道:“你做梦!”

阮元林面色沉下来:“奉卿,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阮南琛指挥着侍卫上前将奉卿架住,奉卿双腿乱蹬,口里还在骂着:“阮元林,你休想,你压榨民生,贪污**,把桑落城搞得乌烟瘴气,熬死了上一任城主,又处处针对周洛谦,你这样的人不配做城主,你不配!”

阮南琛皱眉,面色不爽道:“让他闭嘴。”

侍卫对着奉卿的肚子就是一拳,奉卿吃痛,捂着腹部蹲下,今晚并未用阮府上的食物,他吐出一口酸水来,嘴里却不依不饶:“你休想!”

侍卫还要再动手,左迟怒喝一声:“够了。”

阮元林挥手让侍卫住手,他向前走了两步,将地上的卷轴捡起,对左迟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想必先生有所决断了。”

奉卿眉毛拧得死紧,他艰涩地朝左迟的方向伸出手:“先生不可,您忘了先城主说过的话了吗?我等死不足惜,可万万不能将一城百姓交于此奸贼手中,他若得势,城中必生灵涂炭,不得安宁啊!”

左迟看着他叹一口气,接过那卷轴:“可城主已经不在了,奉卿,我不能弃你们的性命于不顾啊!”

身后众名士皆摇头垂泪:“先生!”

左迟拇指摁过印泥,在要摁上卷轴时忽然顿住了,他抬眼看向阮元林,似是询问:“可是这?”

阮元林凑近了些,说:“是,先生签吧。”

左迟看着那卷轴,依旧没动,他轻声问:“周城主你打算如何安排。”

阮元林笑得有些阴狠:“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但先生放心,我答应你,会留他一条性命。”

左迟点点头,将手摁在了卷轴上,一抹鲜红的指印在上面极其显眼,奉卿满眼不可置信:“先生!”

左迟置若罔闻,他将卷轴递给阮元林:“阮老看看,可行了?”

阮元林凑近一看,双手便要接过那个卷轴,面上露出一抹笑来:“甚好,甚好!”

阮南琛见二人靠得极近,忽然眼皮跳了跳,他刚要上前,却看到父亲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跪下了,他一手还抓着卷轴,另一手却是死死攥着左迟的衣袖,阮元林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柄匕首,他瞪着眼睛,震惊地望着左迟,左迟睥睨着他,目光依旧很淡,像刚刚从袖下抽出匕首一刀捅入阮元林腹部的不是他一样。

场面突然混乱起来,本来看戏的权贵都被左迟这一手吓到了,谁能想到,一贯仙风道骨温润儒雅的左迟能做出这种事,那只执笔论策的手竟能握刀杀人,奉卿的震惊不比旁人少,侍卫已无暇顾及他了,他愣愣地跪在地上,看着左迟的背影,好似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那个向来温文尔雅,从不动气的左先生,竟然,在阮家大堂之上,将阮元林杀死了。

他还记得先城主尚在时,他第一次到城主府,本来跟众人一样胆战心惊,他们都是新来的客卿,早就听闻城主门下第一客卿左迟的名号,奉卿本来不以为意,认为他一直稳坐第一定然是使了手段,不让他人出头,当年他年轻气盛,又自诩颇有才华,心里便很是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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