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先别动手。”穆既宴眼中的杀意太过明显,时华予怕他一冲动会把女鬼给掐死,赶紧出言阻止。
鬼还会死吗?鬼当然会死。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穆既宴依言放开了女鬼,暗红妖异的眸子慢慢恢复了往日的颜色。他退开到一边,拿出纸巾嫌恶地擦拭着手指。
女鬼脖子上被掐住的地方有一圈清晰的红印,此刻还滋滋冒着白烟,就像五花肉被放到铁板上炙烤后的景象。
这是直接把女鬼给灼伤了?时华予不禁在心里又刷新了对穆既宴的认知。
“你们该死,我要杀了你们,阻止我的人都该死!”女鬼怨毒地瞪着时华予,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奈何,她到底忌惮穆既宴,不敢轻举妄动。
“你为什么要杀了这些人?”时华予上前问道。
女鬼仿佛魔怔了,她没有回答时华予的问题,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宋依婷,你为什么要杀了王金宏他们?这个公司的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宋依婷!”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女鬼这才稍稍恢复了神志。
“为什么要杀他们?呵……”她看着时华予,扯出了一个凄惨悲凉的嘲笑,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你知不知道,他们就是一群畜生!”
“你不是想知道吗?” 她说着,朝着时华予伸出了一只手。
穆既宴凌厉的目光倏地就看了过去。
时华予摇了摇头,示意无碍,随后便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女鬼的手上。
一幅画面便徐徐展开……
那是一个平常的工作日,到了快下班的时间,王金宏突然交了一个工作给宋依婷,声称是客户急着要,今晚必须给出预选方案,宋依婷不得不选择留下来加班。
其他同事都陆续走了,毛丽娜做好收尾工作也走了,在走之前她特地冲了一杯咖啡给宋依婷,宋依婷十分感激的道谢,然后便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可谁知,正是这杯咖啡让宋依婷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醒来,便是跟王金宏、陈达利和赵兴扬三人共处一室。□□,伤痕累累。
“他们拍了照片,录了视频,威胁我说,要是敢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把这些都放到网上去,让我身边所有的人都看到。”
“后来我提出辞职,他们居然同意了,我当时竟还天真的以为真的脱离了魔爪。”宋依婷越说越激动,两只眼睛里留下了两行森森血泪,“他们逼着我一次又一次,无论我在哪里,始终逃不过!”
“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公司里只有女员工了吧?明明她们每个人经历着,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纵使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时华予都能感受到那种深深的痛苦和绝望。
“畜生!人渣!”时华予双拳紧握,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猜到了有内情,却没想到是这样不堪的真相。
“鬼一旦沾了人命就会变成厉鬼,杀孽越多,罪业就越重。”穆既宴语气沉重。
“我知道。”宋依婷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她的掌心里有个方形的印记,看着很像印章样式,但上面的文字时华予却看不懂。
“酆都赦令。”穆既宴一眼就认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便好自为之。”他对女鬼说完,就给张双全打了个电话,把张双全和李晋泽都叫了回来,打道回府。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凌晨的道路上安安静静,鲜有人烟。偶尔有辆车从远处相对驶来,也是疾驰而过。
“什么是酆都赦令?”时华予坐在车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穆既宴一边开车,一边耐心解释道:“人这一生作的孽,天道皆有记载,到时自会降罪惩罚,可这需要时间。就是世人常说的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但总有些等不及的,他们怨念缠身,执念不灭,怨气重到连地藏菩萨都超度不了。”
“遇到这种情况,酆都便会启动特殊审查程序。若是怨鬼的诉求得直,就会得到酆都大帝的赦令,允许其来阳间,亲自复仇。”
阴曹地府以北阴酆都大帝为尊,自下便是五方鬼帝、十殿阎罗、七十二阴司和无数鬼差。管理有序,律法严苛。
人死后的魂魄理应经鬼门关、黄泉路、望乡台、三生石、恶狗岭、阎王殿、忘川河、奈何桥,最终入轮回隧道。绝不会因其有冤有怨,就轻易放其来阳间。
“那得到赦令的代价是什么?”时华予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一万年的无间地狱,最后魂飞魄散。”
案子结束了,但众人心中却并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
身为受害者,到头来还要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不禁令人唏嘘……
可阴阳有别,各有规矩。能允其手刃仇人,已是阴司最大的仁慈。
……
第二日一早,警方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赵兴扬和毛丽娜二人于凌晨在云海大厦坠亡。
到最后的最后,宋依婷并没有用什么残酷的手段,而是选择让他们以跟她一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整件事情的大致情况陆云成已经跟警方那边说过了,至于具体的结案报告,这次是由时华予来撰写,之后会以邮件的形式发送过去。
“这样的死法真是太便宜他们了。”张双全义愤填膺地说道。
“后面还有一万年的油锅地狱和两万年的血池地狱在等着他们呢,生生世世只能投生畜生道,有他们受的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下面都记着呢。”余敬之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壶红豆薏米水,给每个人都满上了一杯,说是黄梅天去去湿气。
“静姐,晋泽他这是?”时华予指了指满桌的符纸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李晋泽。
廖静见怪不怪道:“他这是在惩罚自己呢。那女鬼不是把他的符都给震开了吗?这小子一根筋,觉得是自己能力不够、学艺不精。所以每次只要有点小失误,他就能这样画上几天几夜。”
“是啊,李哥也太拼了。”张双全吐槽道。
“你还好意思说?”穆既宴皱着眉,睨了他一眼,冷声问道。
穆既宴的气场太过强大,只是这样坐着,就能给人无形的压力。
张双全闻言,不由自主地神情一凛,瞬间安静得像只鹌鹑。
张双全这次犯的错确实太过离谱,是狡辩也没法狡辩的程度。众人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往枪口上撞。
整个客厅里鸦雀无声,气氛异常低迷。
廖静悄悄给时华予使了个眼色。
时华予见状,出言缓和道:“双全他还小,慢慢教就是了。”
穆既宴依旧俊眉紧锁。
“别老皱着眉头,可是会长皱纹的。”
穆既宴拿着玻璃杯的手猛地一顿,时华予的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弄得他整颗心怦然动摇,震颤不已。
那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惊涛骇浪劈头盖脸,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眉眼,同样的神情,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时华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算起来,他们才刚认识几天,这样的话语是不是显得太过自来熟了点?穆既宴听了会不会不高兴?
时华予这般想着,悄悄觑了一眼穆既宴。见他面无波澜,一如往常,这才放下心来。
殊不知,在那不动声色的表象之下,藏着一番怎样的汹涌澎湃。
穆既宴抿了一口茶,神色逐渐缓和下来:“平时有空就多练练,少打点游戏。”
张双全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听老大的,我一定多练。”他紧绷的坐姿一秒转换成了懒散的葛优躺,随手拿了几粒坚果丢到嘴里,边嚼边感叹道:“符咒可太难画了!”
“很难么?”穆既宴挑眉,起身走到李晋泽身边,对着时华予道:“华予,你过来一下。”接着对张双全道:“你也过来。”
“晋泽,你画一道驱鬼符。”
李晋泽依言提笔作画。
待他画完,穆既宴看向时华予:“你来试着画一下。”
“我?”时华予很是诧异,“我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穆既宴把蘸着朱砂的毛笔递到了时华予的面前。
看大家都盯着他,时华予忽然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驱鬼符,回想着方才李晋泽画符的步骤,开始落笔。
只见他笔锋流畅,动作如行云流水,从第一笔到最后一笔,中无顿错,一气呵成。
张双全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时哥,你之前学过?”
“没有。”时华予摇了摇头,“今天第一次画。”看着桌上那张笔迹未干的驱鬼符,他也颇为意外。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下笔,可画着画着,整个人渐渐变得心无旁骛起来,满心满眼只有画符这一件事。
一种亲切又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画符这事他已做过无数遍,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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