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怀山太用力，谷泉泠有点喘不过气，她推推葛怀山的胸膛，“我又不会反悔。”
“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我告诉你火车上的人是我那天。”葛怀山松了力气，却没把人放开。
“不是。”谷泉泠原本打算起床，见他这样就作罢。她把不知什么时候放到自己脑后的手臂挪开，极其自然地按摩起来，“是第二年，我们在一起之后。”
“我想想啊……好像是《月满西楼》的宣发期？”提起这个谷泉泠倒是轻松许多，“就是在微博私信里骂来骂去，发点一看就很假的图片。”
“怎么才算真，昨晚那样的吗？”谷泉泠越觉得它们是小儿科，越说明此后遭遇的事难以忍受……
“怀山，你在想什么呢？”谷泉泠一眼看出他的想法，“不值一提是因为，对我来说，最难迈的坎已经迈过去了。那个坎是对你的隐瞒和不信任，而非他们无聊透顶的骚扰，你知道吗？”
谷泉泠停下按摩的手，抬头看他，“怀山，你得知道。”
“嗯，我知道了。”葛怀山强压下心里的焦躁，不让她看出端倪，也终于肯让她起床。
谷泉泠洗漱时，葛怀山就倚在门边看她，目不转睛地，一直到她清洁完、打算简单上个底妆也没离开。
“啊，钥匙。”谷泉泠恍然大悟，昨晚她说会把钥匙挂在杂物间门口，从葛怀山怀里醒来让她把这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绕过葛怀山打算去拿钥匙，又被阻止，“钥匙在哪儿？”
谷泉泠指指床头柜的抽屉，葛怀山自己去拿了。他让谷泉泠继续，说自己很快回来，到卧室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又保证不会再让自己受伤。
“啊，好。”谷泉泠只好点头，她有心跟过去确认，又觉得才说完把坎迈过去了，就表现出一副不信任的样子不太合适。
好在，等她换好衣服，葛怀山如他所说，回了主卧。
他洗漱完，换上了谷泉泠买的衣服。
她看一眼手机，前后不过半小时……神色也如常，那应该的确没什么事？
“我说了没什么吧？”谷泉泠试探着问。
葛怀山笑笑，“嗯，的确‘大差不差’。”他用谷泉泠的话回答，以示自己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谷泉泠把心放下大半，问他什么时候返回丰江。
“不急，买了晚上的机票。”葛怀山走过来牵她的手，“想吃什么？”
“你要做吗？”谷泉泠被他带到厨房，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葛怀山之前的生气绝不是作伪，他说“最后一次机会”时，斩钉截铁……甚至在昨晚，他还只被说服“百分之七十”。
不过睡个觉的功夫，他就又是拥抱牵手、又是主动下厨……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想什么呢？”葛怀山看出她在发呆。
“就是……怎么忽然决定复合了呢？”谷泉泠还是问出口。
“你不想复合吗？”葛怀山拉开餐桌旁的椅子让她坐下，自己打开冰箱，问：“鸡蛋面行吗？”
“可以。”谷泉泠应了，说：“不是不想复合，你不是说，得说服你才行吗？”
“我已经被说服了。”葛怀山大致熟悉了一下厨房的布局，忙碌起来。
谎言真是种开了闸就想一直继续的东西……或许这也不算说谎，葛怀山的确被说服了，他被自己无能到除了陪伴、什么也阻止不了的现实说服了。
见谷泉泠还在犹疑，葛怀山笑笑，“放心，我们有五年的时间需要弥补，我不会去做没意义的事。”
总归谷泉泠也没说过，什么才算无意义的事。
“嗯，我相信你。”谷泉泠想，冲动的、失去理智的葛怀山不过是她的臆想，她不必重蹈五年前的覆辙，总是疑神疑鬼。
他们还在相爱，并且重新走到一起，这才是最该在意的事。她应该与葛怀山一起，去弥补错过的五年。
他们安安静静吃了早餐，窝在客厅，四月的阳光温暖柔和，从落地窗外洒下。
葛怀山提议放的电影，眼神却从没落在屏幕上。谷泉泠靠在他肩上，能感觉他一直看着自己。她没觉得不适，那道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的视线让她觉得安心。
葛怀山不再提及骚扰，也不问她怎么才决意坦白，他没接孟庆明的电话，没管响个不停的手机……后来干脆静音。谷泉泠的手机也响，他没让谷泉泠做同样的事，谷泉泠却意识到，他不希望有人打扰。
他们就这样与外界“失联”一整个白天，忽视所有人的揣度，用皮肤相触来确认彼此就在身边。
临走前，葛怀山问她要了工作安排，谷泉泠发给他，“这次就是在仁平补拍点镜头，过几天我也去丰江，差不多五月初就能杀青。”
葛怀山仔细看完，说：“我有几个工作还没谈妥，到时候一起发给你。”
谷泉泠不作他想，点头说好。
“……我快的话也要六月才能杀青。”葛怀山话音里含着很明显的歉意。
“没关系的，我们还有很长时间。”谷泉泠主动抱他。
“泠泠。”年初那通电话，葛怀山差点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终于名正言顺地被叫出口。他这时才敢肯定，谷泉泠真的回到他身边，“到丰江，我能去找你吗？”
谷泉泠只当他说探班，“当然可以，我们随时可以公开。”
她说“对不起”，“怀山，我们不躲躲藏藏了，想见面就随时见。”
“不止白天，晚上也是。”葛怀山把话说得更清楚，“你杀青后，我们就住到一起吧。”
分手前他们就住在一起，葛怀山的要求合情合理，“可以是可以，但酒店离得远的话，还是别来回折腾吧？拍夜戏也最好不要，否则多累啊，你都没什么休息时间。”
葛怀山要说什么，谷泉泠先他一步开口，“放心，我不忙的话也会去找你的。”
他就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谷泉泠的安排。
末了，葛怀山说他把杂物间的钥匙带走了。
“好。”谷泉泠觉得好笑，“你看到里面的灰尘了吧？我平时真的很少去那里。”
葛怀山显然不信这话，但也没反驳。
他在谷泉泠唇畔落下个极短暂的吻，温柔且郑重，“不管遇到什么，第一时间告诉我。”
“会的。”谷泉泠认真回答。
“我走了。”葛怀山小心抚过她耳际的短发，“泠泠，丰江见。”
“丰江见，怀山。”
送他离开后，谷泉泠给段立蕊打电话，她没接，过了一阵才打回来。
一接通，先质问谷泉泠：“谷泉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经纪人？”
谷泉泠有错在先，认错速度很快，也很诚恳。
“我知道你们要公开，那都是迟早的事，但也得知会我们一声吧！”段立蕊心力交瘁。
“……什么？”谷泉泠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能有什么？”段立蕊在那边咬牙切齿，“唯一的、永远的爱人？他也不嫌酸得慌！”
谷泉泠把手机开了扩音，点开葛怀山的微博……发布时间就在他出门后几分钟。
[@葛怀山：她是我唯一的、永远的爱人。@谷泉泠]
他上条微博还是一月份……“分手了”三个字就在这条下面，明晃晃地，每个点进他主页的人，都能同时看见这两行字。
葛怀山甚至把最新发的这条置顶了。
“抱歉啊蕊姐，我是跟怀山说过随时可以公开，没想到他刚出门就……”
回想一下，这一整天，葛怀山都黏人地不可思议。以前他也喜欢身体接触，却从没像今天这样，几乎没有放开过谷泉泠的手。
“算了算了，你们谈恋爱就好好谈，别刚在一起又要分手了啊？”
“放心，这次肯定不会的。”谷泉泠保证，忍不住赞同段立蕊的说法，她笑着说：“的确很酸……但怀山说得没错，不会再有别人了。”
段立蕊鸡皮疙瘩掉一地，几乎要以为这两人重新回到二十岁，“既然这么分不开，为什么要分手？”
这回谷泉泠没留余地，简略把话说了。
听完，段立蕊短促地叹气，“泉泠，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挺奇怪的。说你勇敢呢，你因为“怕”他自责、“怕”他离开电影就隐瞒真相……可要是说你胆小，你一个人熬了下来，还这么云淡风轻。”
她愤愤地说：“你以前那个公司真是屁用没有，难怪倒闭了。”
“也不能全怪他们……我那会儿毕竟没什么名气。经纪人手下艺人那么多，哪能个个都记着。”谷泉泠无意对比，“提前解约他们也没多为难我。”
“……遇到蕊姐你们，才是难得。”
段立蕊想起自己跟她说两人是朋友时，谷泉泠的沉默……沉默有了解释，她心里唏嘘，却没让自己过多感慨。过去的事已经过去，重要的是以后。
“放心，现在咱么这么多人，我和安安，还有公司的支持……孟庆明也算一份吧，肯定能揪出那些混蛋。”
“嗯，谢谢蕊姐。”谷泉泠真心实意地说。
“说这些。”段立蕊岔开话题，“那你也做个回应吧。然后我多找几个保镖……总之一切当心，谁知道这下彻底公开，会招来些什么东西。”
“好。”谷泉泠答应。
挂了电话，她转发葛怀山的微博，说：“来晚了，我爱你。”
是说回应晚到，也是说坦白晚到。她猜段立蕊又要牙酸，心里对她抱歉。
但此刻，谷泉泠从未有过地轻松。她终于实现除夕夜的愿望，无所顾忌地对葛怀山表达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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