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羽和店主都吓了一跳,“姑娘,您说什么?”
卫零庆幸他们没听清楚,复又道:“我是说,文定公怎么样?”
店主道:“他一向运筹帷幄,当无大碍吧。”
卫零想起他骗自己入宫、入局、入盒,最后封禁,尽管最后自己机缘巧合破除封禁,但还是对他恨。
乐羽低声道:“姐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卫零失魂落魄的起身。
面馆主人还是在絮絮叨叨的感慨,“还是渊国好,这里的人啊,底层人世世代代为奴为婢为娼为妓,不可反抗,一出生就在脸上各处印上符文,直到死为止,杀死黑族或者白族人,则不可饶恕,以命抵命甚至株连九族,杀死中间族人,可以视情况赔偿牛羊银两,杀死青族和紫族,则立刻获得新的奴隶。没有王法咯!”
前面街市传来辱骂厮打的声音——
“啊!”
卫零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一名手执鞭子的黑衣壮妇面目凶狠,对着被打得在地上乱滚的黑衣少女说到:“哼,紫族的人果然都是贱种,生下来就是卖的命,叫你勾引我男人,打不死你。”
“夫人,我没有,我没有,啊!”
黑衣妇人一鞭子下去,那瘦小的身影蜷缩在一起,让人心疼不已。
周围人在起哄:“贱族,打死,活该。”
卫零不悦:“什么叫贱族打死活该?她也是一条人命!”
旁边有人道:“天生的。”
卫零已经没有兴致逛街,看着那个人留下的鲜血拖满长街,泽国便是如此无视人命的国度,有什么值得久留,若不是为杀了黑司,她一刻都不想在这压抑血腥的氛围中待着。
“回船上。”
乐羽知道她不开心,赶紧跟了上去。
登上飞艇的时候,城内已经开始祭典。
果然热闹非凡,成群结队的人穿着各族各色服饰来回再街上载歌载舞,不少人坐在高楼喝酒调笑,但有一河穿过两岸,来往船只,多不胜数,塔楼之上,黑羽与宝石结成独特的纹饰渺远深重,远远飘来歌者低吟的天祭歌曲。
“那有舞龙?!”
卫零指着穿人群而来的一列人,乐羽定睛看去,的确像是舞龙,正要跟巫弦那绯说,绯却摇头道:“不不不不是龙。”
等到“舞龙”队伍靠近了,才发现是一条不知名的大虫子,二人看那斑斓的花纹,只觉得心头有些恶心。
远远见一列高台前集聚了大量人,三人被人潮挤到前面,只见高台上有着一个巨大的窟窿,不知道窟窿里面是什么,靠的近了觉得全身发麻,有东西在窟窿里发出“嘶嘶”声音。
只见一名身缠黑蛇脸色苍白的黑衣女子,头顶的红宝石极为光艳,笑容森森然,一挥手,所有人都立刻沸腾起来。十名乌衣使者跟随其后,手持着蛇头杖,代表着泽国的至高权利。
绯低声道:“她就是传说中的黑族最高祭司,姬寒霜。”
卫零的目光锁定。
三人定睛看去,只见她徒手从窟窿里抓出一堆蛇虫,那些蛇虫吐着信子四处爬开,却不咬她。
她缓缓张开白森森的牙齿,淡淡道:“天神永佑泽国。”
底下一群人也跟着她说“天神永佑泽国”。
随即一挥手,一堆“祭品”被推上高台。
卫零道:“她要做什么?”
绯说到:“自然是祭天神,把这些祭品扔进去。”
第一个女子“祭品”被扔下去,那“祭品”似乎饱受痛苦,极想解脱,恨不得立刻死去。
卫零这么远都能听那女子在窟窿中挣扎发出凄厉绝望的叫喊,顿时血溢四处,腥臭味扑面而来,里面虫蛇翻动,冰冷的甲壳鳞片绞杀,霎时间只剩白骨。
乐羽实在忍受不住,面色发白,汗涔涔而下,当即呕了出来。
霍子臻扶住她,对着小绯说道:“我们走吧。”
小绯跟上去,三人转身欲走,只见第二个祭品被推上来,那身影!
卫零猛然抬头——
即便是全身黑紫、脖子焦红、皮开肉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却依然是一眼认出,那就是——
华镜虚!
可是,他道法极高,怎么会沦为祭品?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那祭品被推到窟窿前,只见姬寒霜走上前对他低语了几句话,那男子的眼神瞬间幻灭,闭上眼落下两行清泪。
巫弦那绯警觉道:“你的朋友?”
卫零道:“当然。”
巫弦那绯坐了起来,“你抢了祭品,会惹怒天神,降罪泽国,所以祭司们要杀了你祭天。”
卫零笑了笑:“我管你什么神。”
当她踏进泽国的时候,内心有一种奇怪的暖意,顺着灵台逆流到四肢百骸,泽国土地所孕育的独特灵脉仿佛在不断滋养四肢百骸,尽管她并不习惯此地的生活习惯,但是经历日渐充沛,所以她有绝对的信心夺取。
说完纵身一跃,身影很快不见,迅速从高台上直接掠夺祭品!
乐羽看着她如此兵行险招,不禁背后发凉,连忙要追过去,巫弦那绯也赶忙上前,却见外面早就人声如沸围得水泄不通,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毕竟天祭是泽国最高仪式,祭品被夺还是头一遭,现在全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想知道这夺祭品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六头四臂的战神俱摩罗,还是会喷火凝冰的湿婆神,敢在众目睽睽抢祭品。
街上的店铺摊位被冲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踩死的人一概被烂席一捆马匹拖着扔到城外,众祭司手下的小巫大巫见着乐羽身份可疑,二话不说捆起来就押走,巫弦那绯抓着乐羽不让他走,用泽国官话声色俱厉道:“我乃祭司身边的圣女巫弦那绯,这是祭司尊贵的客人,你们敢碰他一下,我立刻上报祭司,杀了你们全家祭天!还是你们胆大包天想吃点蛊虫?我可是蛊母之母。”
随后她揭开黑纱露出额头和双臂,上面的符文阴森可怖,尤其是绯额前的血红宝石,泛着猩稠秾丽的光泽。
那些巫师顿时不敢动。
乐羽道:“你说什么了?居然放过我们!”
二人回望,见到卫零已经回了飞艇,又赶紧折返。
卫零在飞艇中放下华镜虚,巫弦那绯道:“中了蛊。”
卫零道:“救救他。”
巫弦那绯抓了一条活鱼上岸,咬了一□□鱼,顿时满脸鲜血淋漓,就连饱经血染的卫零看了都觉得血腥可怖,其他人更是皱了皱鼻子,闭上眼不看。
活鱼顿时疽烂,巫弦那绯将疽烂的活鱼塞到华镜虚嘴中,肉眼可见无数黑色虫卵从华镜虚的皮下经络中迅速涌出,密密麻麻的虫卵顿时吸附在活鱼上,那活鱼顿时发黑发焦,瞬间变成一抹青烟,而蛊虫则从巫弦那绯的指尖溯洄,进入到体内,巫弦那绯面色发红如红霞绽裂,随即恢复如常。
所有人都为这一幕震惊,包括华镜虚本人,他浑身的痛痒霎时间一轻,随后一头栽下,沉沉睡了过去。
卫零适时将他揽入怀中,道:“走吧,免得有麻烦。”
巫弦那绯没说话,这麻烦是你带来的,还真是为我们考虑。
“启航。”
飞艇在夜色中快速离开灼城。
河流贯穿树林,处处都有潮湿的流水声和水岸爬虫的翕合声,潮湿烦闷的气息涌来,昆虫低飞,蚊吟蝇乱,一只黑蛇盘踞在树上,吐着蓝色的信子,将飞过的虫子卷进腹内,树叶上滑落着金色的蝉蜕,滴落在地上层叠的树叶中发出沉闷的低响声,乐羽觉得浑身开始麻痒,抬手一看,手背上肿起一个大包。
巫弦那绯说到:“蚊子。”
卫零抓起他的手看了又看,道:“怎么办?”
绯吐出唾液在他手上一抹,便顿时消散痛痒感,过了不久,那包就化作红点,恢复如常。
卫零道:“绯,你到底是什么人?”
巫弦那绯道:“普通人。”
乐羽是一万个不信的,“绯,你不愿意说,我们理解,毕竟大家各有各的苦衷。”
巫弦那绯道:“嗯,到了光城,我们各走各的,就当做不认识。”
卫零怀抱着华镜虚:“当然,还有你,乐羽,也该离开了。”
乐羽看着华镜虚的脸,幽怨道:“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薄情寡义。”
卫零却冷静的回答他:“你说得对,他就是我的旧爱,所以反过来说,我没有忘记,也不算什么薄情寡义。”
乐羽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显然这人对卫零来说十分重要,立刻乖巧的说到:“你总有人帮衬你,别赶我走嘛。”
巫弦那绯看着这三人的关系,不太理解,可能这是渊人才有的曲折情感?在泽国早就分崩离析了。人和人之间只能一对一。
卫零道:“你必须走了,我护不住你。”
乐羽道:“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姐姐,我保护你。”
卫零默然,在她以前很渴求各种感情的时候,她会热烈的回应,但是现在,她渴求的唯有自由。
即便自由的虚无感笼罩周身,也不愿再与其他人有感情上的瓜葛。
卫零没有回应。
乐羽也已经习惯了这种默然,道:“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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