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到了。”使者说完,退到一边,毕恭毕敬对着正上方站在天光投影之下的黑衣女子道:“祭司大人,人已带到。”

乐羽抬眼看去,只见塔的最顶端镂开天窗,透进来一片阴冷的幽光,洒在祭司身上,一片幽暗之中不知而周围有多少人,阴冷阔大的内堂之中,门户紧闭,仿若身处永世寂然的苍穹之下,难免……心里更加不安了。

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身上缠绕着一只巨大的黑蟒,硕大的身躯在她肩头慢慢滑动,嘴里吐出红黑色的信子,琥珀色的眸子在层层叠叠的鳞片里窥视着他们,这感觉就像是绣刀在磨刀石上刮过,只需要一下,就足以让身浑身颤栗,脊背处冷汗涔涔。

乐羽倒吸一口凉气,手中抱着的凤栖琴松了松差点落地,乐真快速接过来抱紧了,指尖用力,透出苍白色的恐惧。

“看来,他们怕你。”

祭司摸了摸蛇头,幽幽几个字,从艳若血薇的两片唇间迸出,混着白骨一般的森然。

随即,她仔细看着乐羽,一缕冷冷笑纹从唇角扩开,黛青丹朱精心描画出的容颜,如白瓷刷漆般刻意矫饰,不见任何生机,但见苍白憔悴,黑冠上的蛇形垂珠,落下深深阴影在额间,唯有额前宝石璀璨夺目,她抚着蛇头,对着乐羽道:“的确很美。”

乐真此时才大着胆子说道:“祭司,我们真诚来面见您,希望您能考虑我们的建议,借兵于我们。”

祭司笑了笑,面目在幽光中难以捉摸,“除了那些你成功后什么封王封爵进贡珠宝药材,你的的凤栖琴也愿意给我?”

乐真点了点头,“祭司大人,为表我们的诚意,是。”

祭司眼中这才有一点点暖意,颔首道:“怪不得你们要亲自来见我,为的就是让我看到你弟弟的容貌,好叫我无法拒绝。”

乐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是,为的就是让你无法拒绝。

祭司伸手,对着乐羽勾了勾手指,“听说你会抚琴?不如当即奏来听听?”一挥手,有人端上来小几、蒲团。

幽殿冷室,窗帷紧闭,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在听到“抚琴”二字的时候,脸上的凄然一点点疏散,奉琴而立的身姿如芝兰玉树,带着与身俱来的高贵一步步走上那高台上的小几,玉簪束发,广袖低垂。

祭司看着这样如谪仙一般的少年,身姿前倾,那身上的戾气在不可察觉间收住,连那蛇也闭上了满是尖牙的嘴,眼神和缓起来。

祭司静静听完那行云流水的一曲,良久不语。

乐羽手依旧放在琴弦至上,不想抬头看那阴森恐怖的人蛇。

“你过来。”祭司仿若从梦境中脱身,抬起手,又勾了勾手指。

乐羽抱着琴缓缓走向那黑衣森然的祭司,尽管透着恐惧和犹疑,步态依旧如带清风,纤尘不染。

连侍立一旁的使者们望着乐羽的容貌神态,也失了仪态,唇齿间发出一句:“真好看”。

祭司笑容更盛,肩上的蛇探着头看着他,乐羽实在害怕,闭上了双眼。它不同于乐真的金蛇,只带给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只觉得有什么湿热的东西在脸上游来游去。乐羽一睁眼,看见祭司那一张苍白的脸颊在眼前诡异而笑,她的舌尖在自己脸上舔舐。

乐羽被吓得不轻,用琴推开祭司。

祭司吃痛闷哼一声,那黑蟒张大了嘴似乎一口就能把乐羽吞下去。

“把他锁起来!”

两名卫兵走上来拉起乐羽就往一边拖,手中的凤栖琴落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不!”乐羽眼角泛泪,被抓住处似有血痕,却挣脱不开士兵有力的双手和迷药的侵袭。

乐真此事在慌忙中忘却了使者的教诲,抬起头,刚好对上了祭司的双眼。

祭司森森的笑容看着乐真,伸手,一名士兵拿出了一张黑白相间的令牌:“这就是兵符,不过,给你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乐真看见乐羽被拖下去,不知是何命运,但她强迫自己转头看着那枚乐羽日思夜想的令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什么条件?”

祭司将身边兵卫的佩刀解下来,用力扔到乐真脚下,冷冷道:“划烂你的脸。”

乐真颤抖着蹲下去捡起那把刀,拔出刀,混着恨,问:“你果真讲信用?”

祭司把令牌一并扔到她脚边,冷笑:“划烂脸,捡起令牌,五千兵甲在光城外等你,你也可以放下刀,转身出去。”

乐真全身颤抖着,慢慢放下刀,想要转身出去。

祭司看着这名少女的美貌脸颊,难以想象这人是夜辉的公主,若非是想亲眼见这人,姬寒霜才不愿意露面。可你们偏偏痴心妄想,单凭男色和几句虚无缥缈的话,怎么可能借兵给你们。

乐真抬头看着祭司阴森恐怖的笑容,那得意的样子充斥嘲讽与唾弃,与乐羽立下的誓言和一路的艰辛不能就此白费。

罢了。

一道血光,两道血光,直到鲜血四溅。

这场猩红色的梦魇在痛苦与挣扎中凄艳回旋。

祭司露出满意的笑容,抚摸着蛇身大笑着从她身侧走过:“希望你们用我送你们的兵马得胜归来。”

“祭司大人,这琴?”

祭司在门口转身回看一眼,轻轻抛出一句话:“随便扔了。”

乐真全身在颤抖着,脸上巨大的疼痛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周围站立的士兵无动于衷,仿若她不在一般,她只好拖着步子,一步步走下塔楼,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眼前一片眩晕。

太痛了。

最后一阶,乐真抬头,看见白日如灼,手中紧紧握着令牌,对着最近的士兵说到:“带我去见我的人。”

门外候着的乐氏族中长老见乐真如此,连忙扶她,她焦急地拿起令牌,指着门外:“走,我们去看看我们的军队。”

乐羽愣在原地,没想到黑族祭司如此狠辣。

光城里的人驻足看着一群手举凤旗的人匆忙经过,笑声此起彼伏。

乐羽心怀恨意的看着这些讥讽嘲笑,挣扎着走出城门外,不见任何兵甲,但见许多衣衫破烂手带镣铐面有黥纹,原来都是犯人!

光城大门紧闭,乐真心中不断崩溃中,令牌被她狠狠捏在手中,脸上血一滴滴落下来,乐家的几位长老清点人数后,摇头叹息,“这些人哪里能作战?况且根本没有五千人,只怕,五百人都不到。”

乐羽气不过要去理论,却见乐真气息翻涌,失血过多,唇色发白,在炫目的阳光刺激下,晕眩过去。

大家立即准备和守卫缠斗,奈何毒蛇遍布,很快就落了下风,随即被驱逐出城。

乐羽被甩了出来,在混乱中才慢慢看到了大光明宫的壮丽幽深。白色巨塔带着柔和的光辉静静俯视众生,雕刻的白蛇黑蛇盘旋在塔顶,垂下来长长的纹饰,那些精美绝伦而神秘莫测的一切,仿佛在诉说这古老而悠远的传奇。

远处的祭司站在高塔的顶层,抚摸着缠绕在臂间的巨蛇,森白的牙齿随着阴寒的笑容泛起,“哎,太天真啊,真以为我泽国大地,会借兵给这种败军后裔?可笑之极,哈哈,可笑之极。”

黑族祭司的眼角斜飞如屋檐勾栏,眼珠子微微一转,含着冷冷笑意下了塔楼,今晚,先尝尝那个乐羽小皇子的滋味,想着想着,就耐不住全身开始燥热难耐起来。

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张布满划痕,阴森恐怖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准确的说,是站在她前方的头顶上,腾空而现——

“拿命来!”

乐真和姬寒霜缠斗在一处,最终死在姬寒霜的手下。

......

乐羽说到此处,卫零道:“所以,祭司为何会帮你?”

乐羽面色怆然又诡异,扭曲的笑道:“因为我,在她身边忍辱负重,做了多年的男宠。”

卫零道:“还有你独特的矿石之力吧,为她贡献了很多钱财。”

乐羽垂眸道:“不错,姐姐死后,只有我有如此血脉了。”

卫零伸出手,里面是揉碎的白藤花花瓣,“给你。”

乐羽道:“谢谢姐姐。”伸手拿过,想起乐真跟自己说过,泽国这样冷血无情的国家,却盛产白藤花,它代表着醉人的恋情、依依的思念。

卫零道:“不必谢,希望你自己强大起来,而不是依附别人。”

乐羽看着卫零脸上的莲花印记,她清冷冶艳的面容上终于对自己有了一丝暖意,不禁暗自欣慰,“知道了姐姐。”

卫零道:“他叫华俨,字镜虚,曾经与我有过几段羁绊,我已经决定和祭司为对手,必然会波及到你,希望你速速回到夜辉,免得受到我的连累。”

乐羽道:“杀姐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你比她强,若和你站在一边,我何必畏惧她?”

卫零道,“好,你早就想杀了她是不是?复国大业也不要?”

乐羽道:“如果可以,我当然想让你先杀夏烬。”

卫零沉默,一国之力不在于己身,杀了夏烬又如何?那些颓败的城市如何运转?乐羽如此任性,真的有做君主的潜质?亦或者被其他人操控,如九渊之中的太后操控皇帝,皇帝又被诸侯牵制,诸侯又受命于奉常,奉常不得不听从卫然这样的格局?

“不过我一直有个问题想知道,为何夏烬不能扩圈,只能在一定范围内使用自己的能力?”

乐羽道:“我们研究过,是因为,人的能力终有限制,唯有神明可以无限。”

“那么镜湖的四位神明,为何也困在镜湖周围?”

“那不是神,只是神的回响。世界上真正的神只有一位,就是‘引’。也只有九大体质联合在一处,才能召唤这位神。”

“我听说过,”卫零道,“是一位邪恶的神明。”

乐羽道:“我翻阅过古夜辉的书籍,确实,需要获得‘引’的回眸,只付出巨大的痛苦。”

卫零脑中思绪万千。

乐羽继续说道:“所以世界上才有很多修的邪道,是以痛苦作为饵,越痛苦才能得道。”

卫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越痛苦,越能修成道法。”

乐羽慢慢聚拢往事回想的眼神,落在卫零身上,“姐姐,或许你能招出‘引’,杀了祭司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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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虚引
连载中彭喜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