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零道:“我一个人?不是说要九人?”
乐羽道:“是,但是谁也没有试过,万一书上说的都是假的,为何不自己试试看?而且按照九大体质的设定,您这位,华镜虚必然是真命!”
卫零疑惑:“你何以知道?”
“真命之身,在于被最强者混沌所喜欢,所以在遇见你之后,他才是真命之身觉醒,这就是你们两位特殊体质的羁绊。”
卫零心中一震,原是如此!
爹当初也说自己被真命所牵引,原来是互相牵引。
“你们一起出现,就只会指向一种可能,就是所向披靡。”
“他是你最强的盾,你也会是他最强的刀。”
乐羽越说越激动,“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卫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你冷静一点。”
乐羽慢慢收拾好心绪,道:“见笑了姐姐。”
卫零道:“去吃点东西吧。”
乐羽“嗯”了一声,乖巧的跟着她下去吃面。
灼城越来越多来自九渊的流民,挤在城门口被杀被驱赶。
卫零看着并无任何表示,只是拿起筷子吃面,乐羽道:“都是渊国人,你难道无动于衷么?”
卫零吃面:“我该怎样?放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乐羽想了想,道:“起码要有一点点感情吧。”
卫零冷冷道:“感情?我没有。”
乐羽道:“如你这般能力超群者,能动摇历史发展脉络的人,难道没有责任意识么?”
卫零道:“责任?没有。”
乐羽看着眼前虽然鲜活但是实际上非常冰冷的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流动,或许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不该跟着她来到泽国,不该说那么多故事,不该劝她跟自己一道,不该询问这些过多的事情。
卫零面上仍旧是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眼里尽是冷漠与无情,道:“世间自有因果,我只做我的因果。”
乐羽尝试去理解她的因果,是一种绝自我的认知,其他人根本没办法融入其中。
乐羽道:“罢了。”
外头买卖声络绎不绝,珠宝羽毛丝绸,吃食酒水炙肉,来来往往的人潮,城门外不断聚集的难民,乐羽道:“看起来迟早会爆发争斗。”
“吃完了,我回去了。”
乐羽见她真的不管,絮絮叨叨起来:“你能力强,本该承担重大的.....”
卫零起身离开,懒得听他废话,看也不看背后的人群,径直回到了客栈。
华镜虚此时已经醒了,见她回来,立刻闭上眼睛。
卫零站在床边,见他没醒,坐着,想怎么跟他说后面的事情,说以前的过往,说自己的处境,说乐羽的纠葛。
华镜虚听她没出去的声音,心想,有的事逃避也没用。
他缓缓睁开眼,“你来了?”
卫零:“嗯,刚醒?”
华镜虚测过身子,道:“不算吧,我醒了一会儿,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楼下的泽国巫师在准备庆典,排练起了《傀儡谣》。
二人短暂的听了一会儿,歌谣诡异悠长,鼓点仿佛击在人心上,让人的心不由自主的开始觉得痛苦,觉得人生不过是一种迷误。歌谣中透露出一种生存虚妄的感受,因为人的**是很复杂的也不容易满足,即使当时得到满足,那也只是一时的状态,很快的人又会有更多的烦恼。
华镜虚和卫零各自内心开始逐渐起了变化,仿佛圈地的野马在互相碰撞,最终消失在虚妄中。
既然存在的意义是虚无的,那么眼下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
卫零回想起,时时刻刻,她都想和华镜虚见面,为什么要封闭自己的内心和感受,她变得冰冷,是因为世事无常,可是世事无常就值得自己改变么?
华镜虚先开口道:“你这些时日,过得好么?”
卫零道:“不好,也好了。”
华镜虚道:“何解?”
卫零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华镜虚坐起身来,“其实这些时日我一直想找到你,可是担心我照顾不好你。”
卫零心中一漾。
华镜虚撑着头,低声道,“我早已是个破碎的人,如何能奢求,走向你。”
卫零看着他侧颜,心中恻隐之心不断击破防线,道:“我也一直被围困诛杀,乱离人不如犬,我也从未奢求,能.....将内心的话说出来。”
华镜虚若有似无的在逃避,“我破碎过很多次。你真的要听,我的故事吗?”
卫零点头。
华镜虚道:“上次我骗了你,也不是上次,是很多次我都骗了你。不是正天司赶我出来,是我自己要走。这是其一。”
卫零试探着、小声的问道:“那么你说你不喜欢我,也是骗我?”
华镜虚道:“是。”
卫零心神大动,望着华镜虚那俊美无俦的面庞,顿时有一种亲上去的冲动,既然一切都是虚妄,那么为何不抓紧现在的感受?
想起这些时日辗转反侧,在画卷中的缱绻缠绵,卫零道:“我这些日子很想你。”
华镜虚蛊毒已经渐渐清了,脑子也愈发清明,道:“那我把我的故事说给你听?”
卫零眼神闪烁,柔声道:“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乐羽立在外头静静听着,他逐渐明白一个道理,卫零不是冷血无情,是将所有的情都封存了,只愿意给一个人。
可惜,这个人不是我。
随后,乐羽委顿的坐在地上,下巴搭在膝盖上,在外面听着二人互诉衷肠。
华镜虚深吸一口气,在半梦半醒间酝酿了许久,“我不是人。”
卫零没想到他第一句就如一柄利剑,短促而尖刺内心,但卫零心中其实早有准备,心绪可在掌控范围之内。
“我大概知道一些。”
华镜虚见她反映寻常,便继续说下去。
“之前因你是.....正天司的拘捕对象,很多事不能言,如今你我早已是自由身,便可说开了。”
卫零道:“好。”
“我母亲和小姨,也就是太后,是一胎双生的姐妹,就犹如姬寒霜和姬飞雪。同出于黑族大姓,但是姬寒霜是天生的浊身,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平凡,所以原本具有继承祭司资格的我母亲和小姨,就被姬寒霜弄成了奴隶,尤其是小姨身世更惨,成为了蛊母。”
“蛊母的养成十分残忍,不停地喂养毒虫,用来培育蛊虫。而我母亲机缘巧合被华国公买走,说好听是侍妾,说难听就是....夜夜承欢的娼妓。”
“后来被他原配发现了,就把我们锁在老鼠洞里,我母亲在那时候带着我,吃鼠肉,喝沟水活着。”
卫零心中一痛,这些他早就听许砚之说过,如今听到他亲口说,内心更是怜悯痛惜,仿佛饮下醇酽苦酒。
“所以我恨这个世界,恨所有人,我发誓有朝一日,我要杀光所有人。首先我要的就是走出老鼠沟,所幸小姨这时候出现了,她身上的蛊已经练成了,突破了泽国重重的包围,来到了九渊,通过对一切的事情抽丝剥茧,找到了我们。可笑吧,我的亲生父亲却找不到,或者说,根本就没在乎过我和我母亲,任由欺凌!”
“我表面装作根本不在意过去的这一些,看着我所谓的父亲在那里哭,后悔,却不见他对自己的原配做任何举动。也就认清了所谓父子关系的现实,永远比不过他的颜面,他的荣耀,他的家世,毕竟我母亲和我出生低微,不会为了我们去处罚他那出生高贵的原配。”
“我那时候还年幼,小姨把我送走,简单的来说,是把我扔掉,我记得在海上漂泊了数日快死的时候,我师父捡到了我,让我入了碧海门。”
卫零听着他把这样悲惨的事情说的轻巧,想着自己幼年时候虽然被囚禁,被虐杀,但好歹都有个笼子把自己装着。
“说起来,我之所以被捡到,也是因为我师父沈依斐奉命追杀乐熙。”
卫零此时听到母亲的名字,顿时站了起来。
“怎么了?
“那是我母亲!”
卫零看着他平静的述说这一切,不同的经历,相似的心路历程,终于在这个客栈交汇,不禁头皮发麻,眼神随着他的话语而跃动起来。
“乐熙?传言她是夜辉国的王姬!是怀有.....对啊,她那时候怀了你,被称之为魔母。原是如此,原是如此!你还没降生时,我们算是见过了。她那时候还摸了摸我将死的身躯,说了一句古怪的话,如今想起来,真是......”
“什么话?”
“百事了无。”
卫零想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道:“我娘还会打哑谜。”
“说完之后,我这濒死的身躯仿佛获得了什么力量,师父也找到了我,将我纳入碧海门。”
“只是入了碧海门之后,我面临的事情更复杂了。”
卫零道:“怎么了?什么叫做复杂?”
华镜虚说了这么久,有些口渴,卫零适时端了杯茶过去,二人靠近了几分,算是面对面坐着了。
华镜虚道:“你的人生虽然困顿,但是简单,有父亲的庇佑,和母亲的爱,可我的人生却波折不断,像镜子一样碎了又碎。”
卫零动容道:“或许我可以帮你拼凑起来。”
华镜虚摆摆手,他低着头,脊梁微弯靠在床前,垂散的发丝顺着脸颊飘散,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说起这些的时候又隐隐带着无力感,让人忍不住想拥着他。
泽国潮湿,房顶上滴落了一滴水珠,啪嗒一声,像是眼泪坠下的声音。
“碧海门的事情,又是另一种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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