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看出来?”白皇少见的露出和蔼的笑容。
“我和姬碧落相处过,你们都是一样的伪善。”卫零道,“我一开始不明白你们的行为逻辑,为什么一定要装出善良的样子。”
白皇饶有趣味的看着卫零,就像看着蝼蚁一样。
卫零强撑起身子,说到:“因为你们不敢直面内心,不敢像万归元一样。既想要作恶,又想要美名。”
她回想在宫禁中的那段日子,说到:“我逐渐意识到,像你这样的人,表现出来的诚恳只是为了拉近距离,笑容只是为了掩盖了心里更缜密的计算,喜怒无常是不屑不在乎的一种表现。”
“恶,就是你的本质。”她总结最后一句话,觉得身体有些发抖。
白皇身上有一种极为强大的气势逐渐升腾,让人恐惧惊慌,笼罩着,无处不在。
卫零凝视着她,她嘴角异样的扭曲和深渊般的眼神让卫零不寒而栗。
这种恐惧既不来源于力量,也不来源于虚势。
而是源于迷雾中那种红色的眼睛同样的力量。
白皇道:“很好,很好。”
卫零内心的一种东西被唤醒。
卫零大着胆子问道:“你就是,引。对吧。或者说,白皇只是你选择的载体而已。”
白皇肥胖的身躯站起来,“你不愧是这届序列第一位的使者,很聪明,我很喜欢。”
她走到一边,拿起水壶浇灌阴暗处的植物。
“怎么发现的?”
“你这么肥胖,却说自己只吃青菜豆腐。”卫零在白皇露出的引源之气面前,觉得自己就像屠宰场待宰的猪牛羊狗,赤条条脱光了挂在钩子上,白皇仿佛拿着的不是花壶,而是片肉的刀具。
引“哦”了一声,觉得算是意料之外。
“引,看来您确实对人间了解的太少了。”卫零战栗的恐惧最终到达顶点,脸色潮红,气血上涌,说不出来话了。
引道:“你这么怕我?也是,我还是稍微收敛一点。”
卫零沉默着抱紧华镜虚。
引道:“我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我创造了你们,你们臣服于我是应该的,感到恐惧,也是应该的。”
卫零欲言又止。
“所以刚才那一刻才是你,之前都是白皇。”
引说到:“是,我想是该见面,虽然不是好的时机。”
“所以你见我的原因是?”
引说到:“没有什么原因,我知道你的计划,想要杀了其他使者,还世界清净太平对吧?”
卫零以为她害怕了,以为她要阻止,犹豫道:“怎么?”
引笑了,“我还没看到过使者们互相残杀,很奇妙,不如你开始试试?”
“我.....”
“不不不,这不够刺激,不如把你们圈在一处,只有一个能活,这样够不够刺激?”
卫零脸色顿时一沉。
“就这么决定了,我很喜欢这个计划,谢谢你给我灵感。”引顿时消失在白皇肥胖的躯体里。
卫零还来不及多问,引就消失了。留下白皇依旧诡秘的眼神和伪善的笑容。
“嗯?”白皇回过神,还停留在刚才的对话中,记忆中毫无引的踪迹。
卫零心有余悸,不知道引这次现身,搞什么圈在一起的互相杀害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具体在哪。
白皇却不知这些,以为她还在想怎么去碧海门偷琴谱。
“你怎么了?害怕了?反悔了?看清我这种人的面目后,不想按我说的做了?”
卫零站起身来,扶着华镜虚坐好,“碧海门我会去,但是华镜虚的血,你先给他换了。”
白皇伸手道:“那要给我诊疗费吧。”
卫零道:“多少?”
白皇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叫你付。”
卫零道:“好,没问题,你先动手吧。”
白皇看了一眼华镜虚,觉得他皮囊不错,咽了咽口水,流露出**的眼神,道:“你先出去。”
卫零道:“我必须在这里。”
白皇没有阻拦,道:“想看我怎么把他脱光了再出血?不怕?”
卫零道:“确实不怕,我腥风血雨的场面见得太多了。”
白皇叹息一声,“你对万归元的残忍一无所知,这个人呢,表达爱,就是更残忍的方式。”
白皇道:“扶他,跟我来。”
白皇宫殿之下二十八层巨门缓缓拉开,千根长明烛次第排开,鲸脂提炼的烛身焚百年不灭,烛台上的沟槽将烛油注入底座,如此循环往复,映照地宫的金碧辉煌。
卫零站在星宿密布的玄天穹顶之下,看着烛火照耀着累世积攒的经卷,星灯幽幽灭灭,白皇看着头顶苍穹星辰的走势,烛光微晃,似有故人来。
一盏星灯开始变暗,白皇盘腿坐下。
卫零也扶着华镜虚坐下,解开他的衣衫。
“没想到你,居然精通天九方术。”华镜虚缓缓醒来,虚弱之下,依然感慨。
卫零道:“天九方术?”
白皇按动烛台旁边的机栝,地下一个九尺见方的高台缓缓升起,上有星罗密布的金缕红线,一根根纠缠盘杂,既没有头也没有尾。
华镜虚道:“所以她知道很多过往秘辛。”
“你爹也是精通这门诡术的人之一。”
卫零再次听到爹的事情,有些恍如隔世。
“嗯,天九方术,我站白色位置,你爹卫然,站金色位置。我们天九方术一向是为了济世。”
卫零听到“济世”二字,有些想笑。
地下的金碧辉煌,台面上的白色。
强权者,以统一的颜色彰显自己的独裁。
这位白皇表里不一,居然还是和爹一样的传人。
“嗯,我看见,”白皇对着机括说道,“黑司对你下达了诅咒。”
卫零道:“你既然能看见过去,为何要依赖琴谱?”
白皇道:“自然有我的道理。”
卫零却不以为然,道:“碧海老妖若是只会创造让人补回记忆的东西,实在是平平无奇,若是能给人植入想要的回忆,那就有你想获取的原因。”
白皇说到:“很好,你总是能找到问题的关窍。”
卫零满脸不在乎的说道:“在我面前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了,我被戏耍太多次,包括你的同门,也就是我的爹,卫然。”
白皇道:“也好,你既然明白这背后的意图,去帮我寻来。”
华镜虚此时冷然道:“你要用这琴谱做什么?”
白皇看着卫零,“像你这般狡黠的人都有在乎的人,何况是我呢。”
卫零看着头顶漫天的星幻,能让白皇在乎的,是谁呢?
她已经为首一方,无所不能,还要伪装自己,究竟图谋些什么呢?
卫零猜测之际,华镜虚逐渐恢复,“你污蔑我师父,罪不容诛。”
白皇看着华镜虚,“你学都快没了,我看在你还是亲戚的份上,饶过你这无心之说。”
华镜虚撑着身子又倒下。
卫零道:“你这邪门我竟看不破,想来是有更大阴谋诡计。超出我的认知范围。”
白皇不屑于多说,“只能说不会害你,你去偷来便是了。”
卫零扶着华镜虚,慢慢走出地宫,用仅可二人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你且忍耐,让白皇为你换完血再杀她不迟。不急于此刻。”
华镜虚没想到卫零已经心谋到这般境界,“以前的你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卫零道:“事已至此,我以后再跟你说我的故事。”
华镜虚道:“为何不直接逼迫她,还要顺着她的意思?”
卫零干脆将引把白皇作为寄宿身的事情说了,华镜虚也明白,对待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不该用强,只能曲折萦回。
“嗯,明白。只是他说的,把我们圈起来互相残杀,实在是.....匪夷所思。”
“所以趁他出手前,我觉得要反其道而行之,先把他杀了才是正道。否则我们陷在被动里,迟早要面临互相残杀的局面。”
“届时能否逃出生天,就是未知数了。”
“你这么强,也怕敌不过其他人么?”
“敌不过敌得过又如何?自损八百伤敌一千,恐怕也不好受。”
“你如今是怎么想?”
“想和你,过过安稳日子。”
二人说到此处,不禁柔情起来。
“我们且找个地方休息。”
白皇的人既没有挽留也没有阻拦,幽兰站在宫殿的转角处,手中细针微弯,随时可以射出以毙人性命。
白皇从地宫出来,搭在幽兰肩上,幽兰微微耸肩,转头见白皇,脸上的煞气顿时消弭。
“陛下.....这两人,就放他们走了?”
“他们还会回来,不急。”白皇看着二人相互搀扶的背影,道:“把后院的猪牛羊鸡全杀了,我要吃。减肥,不减了。明天再说。”
幽兰讪讪一笑:“是。”
卫零寻了一处临江的白庙暂歇脚,里面禅房众多,幽深僻静处诵经声渐微。
“喝点水。”卫零端水给他,华镜虚起身恹恹应了,双唇微张,细水浅饮。
二人对坐着。
外面的老头趴在水边,抽着水烟,望向卫零这里。
“这里的人很奇怪。”
“悠闲也不是,紧张也不是。”
华镜虚想了想,道:“是压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