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般的古筝在书咖流淌。戚飞白走在书架前，随手翻阅一本一本他平时根本不会看的文青小品，陈元站在他身后，目光描摹着他的发顶、侧颜、肩膀、腰身。
小丁和老刘悄声对话。
“你说，陈老师和戚飞白什么关系？”
“大概是朋友吧。”
“可我觉得陈老师，似乎想把戚飞白给吃了。”
老刘低咳一声：“别胡说。”
戚飞白仰起头，柔顺的头发向后溜去，他微微踮起脚尖，伸手要去够书架最上方。
宽阔的胸膛抵住他的后背，修长的手臂因为挽起的袖子露出坚韧优美的肌肉线条，贴着他的手臂向上延伸，先一步抓住书脊。
那是本又厚又重的摄影集锦，戚飞白接过来，没有道谢，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专注含笑地看着陈元的眼睛。
陈元一向坚定的眼神微微震荡。
戚飞白绕过木立的他，一边往卡座走，一边问杨友德：“老板，书可以外借吗？”
“嘿嘿，不外借，但是您是陈老师的朋友，随便拿。”
“谢谢，看完我一定完好无损地送来。”戚飞白拿着书，转身看着陈元，“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我送你。”
两人一出门，戚飞白便被按在墙上，陈元双臂撑在他的耳侧，低声道：“刚才是故意的吗？”
戚飞白微笑：“什么故意……”
他的声音消失在陈元的唇间。毕竟是室外，戚飞白又是公众人物，陈元狠狠地啃了一口，就放开他，淡淡地道：“以后再撩拨我，就把你给办了。”
戚飞白眼刀杀到：“谁办谁，还不一定呢！”
“那我等着。”陈元冷笑。
放完狠话的戚飞白带上帽子和口罩，默默地跟在陈元身后。
两人一路无话，摇摆的手偶尔碰到，又自然地分开。很快到了和谢林林、姜少明约定集合的地方，到可以目视的距离，陈元突然停住脚步，回身帮戚飞白正了正帽子。
“那个姜少明，气运极低，最近可能要倒霉。你离他远点，免得遭殃。”
戚飞白讶异地望着他。
陈元从两人身体之间的间隙，捏出一只金色的蝴蝶，然后将蝴蝶按进戚飞白的手心：“别怕，我在。”
别怕，我在。除了戚妈，这辈子还没人对他这么说过。戚飞白顿时荡漾了。
坐在回影视城的大巴上，戚飞白心情很好，谢林林对他讲镇上的小吃，素来吃货的他竟然听得心不在焉。
谢林林酸溜溜，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哟，我们小白这是怎么了？满面春光，容光焕发，目若秋水哇。”
戚飞白翘起二郎腿：“你不懂。”
谢林林意有所指：“这世间有很多幻觉，比如说你喜欢的人恰好喜欢你，比如说一个天生无情无意的家伙突然对你爱心泛滥，或者两个身份相差极大的人会产生真爱！”
戚飞白更加好奇了：“咦，之前我记得你俩关系还挺不错了，现在为何如此针锋相对？”
谢林林别过脸：“是吗？这也是你的幻觉。”
戚飞白见他如此，更生出逗弄之心，这时一包豆干突然塞过来，伴随姜少明清秀的脸。
他笑呵呵地道：“我姥姥做的，很好吃，大家都尝尝。”
“好的，谢谢。”戚飞白收了零食，和谢林林分享。
谢林林一边吃一边说：“刚才我们去姜少明姥姥家了，可惜老人家出门去了，没见上。不过他们家的影壁是一只老虎，威风凛凛特别扎眼，真是少见。”
孔雀山脉远观如青绿色的写意山水，进入后方觉山峦之连绵，沟涧之深邃。
嫩绿鹅黄掩映的羊肠小道上，杨友德、陈元、小丁一身驴友装扮，正在艰难跋涉。
杨友德喝了口水，指着远处嶙峋参差的奇石：“孔雀山属于岩溶地貌，以棱角平直的高大石柱为主，很多奇峰难以攀登，而且容易形成迷宫也似的石林。我一直在想，那些失踪的人，是不是就被困在这些石林之中。”
小丁叹气：“搜索石林可是个大活儿，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咱们可别轻易进去。要是有山神或者城隍就好了，起码能有地方问问。”
杨友德苦笑：“自百年之前，天庭、地府便关闭了与人间的联络通道，山神倒是还在，但随着香火惨淡、环境污染、山体改造等原因，山神们要么死去，要么隐于昆仑界。现在全华夏，灵验的山神百不存一。”
几人又往上爬了将近二百米，小道旁出现一方布满水痕的巨石，上面以篆体阴刻三个大字“阴阳界”。巨石旁边还立着一个牌子，上书：前方非景区，游客请止步。
“这几个字不知何人何时所写，不过孔雀镇的老人都叮嘱，小孩子在山上玩儿，千万不能过阴阳界。”小丁道，“据说，过了此界，便不是人间了。”
他们绕过牌子，继续往上，林木越来越繁茂，羊肠小道逐渐消失，只剩下一线人脚踏过的痕迹。这座山并不高，几人在山顶讨论了一下路线，继续向另一重山岭进发。
日头渐西，深山的夜比外面来的更早。
这时，眼前陡然一亮，出现一出比较平整的石台，最妙的时候旁边有大石挡风，乃是扎营的好地方。陈元也的确看到了人类遗留的包装袋、罐头盒，杨友德将这些东西拣成一堆儿，掏出一个塑料袋打包，塞进石缝里，打算回程的时候带下山。
小丁愤然：“上次我和杨主任刚捡完，又有了，有些人真是素质低下。”
从背包里拿出帐篷，安营扎寨。身处山中充电宝要省着用，自然也刷不了手机，没有娱乐的三人，商议好每人值夜三个小时，便各自钻进睡袋。
凌晨之前是素来晚睡的杨友德值夜。陈元听着山风，断断续续不知睡了多久，隐约闻到了香烟的味道。
谁在抽烟？
陈元猛地睁开眼睛。
——杨友德和小丁都不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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