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不得不说,右夫人很擅长把握人心,这几句话句句都讲到了江晚心坎上。

她这些天忙碌,一直想着能多点时间陪伴家人,也想带他们四处游玩。但攒钱赎身最为要紧,其他的自然往后排了。如今她攒够了银子,便不由得琢磨着,有没有轻松些又能挣钱的活计。

而且小方盘城地处边境,律法不很严,治安也不怎么好。若没个靠山,难保不会再遇到第二个黄奸商、李知县。从前有子晏和沈指挥使的关系在,江晚不用太担心。但他们终究不是小城人,迟早要离开。

经右夫人这么一说,江晚也意识到是该早做打算了。

但乌孙路途遥远,风土人情她也不了解。这生意能不能做好还是个问题。更何况看右夫人的意思,似乎不只是要做生意,还想培养一个心腹,日后直接送货到后宫中,能照应几分。

这其中必然要牵扯到权力争斗,江晚不想参与。

但是目前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江晚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了决定,便推说要跟母亲商量一下,再给答复。

右夫人也不强求。毕竟她们都是固执的人,能说服江晚考虑此事已属不易,再加劝告恐怕适得其反。

“那江老板好生考虑。我时间紧迫,明日一早就得回乌孙了,不过我妹妹会留在这儿,江老板有事可以和我妹妹说。”她写下妹妹伊丽的地址,递给江晚,“回去我会交代小妹,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尽管告诉她,能帮的忙她会尽量帮着。”

两人又寒暄几句,右夫人便起身告辞。她踩着小城苍凉的夜色离开,衣袖摆动间偶然露出右手腕上独属于乌孙夫人的镯子,华丽典雅,泛着冷白的光,和边塞的月亮一样清凉。

“这小方盘城的月亮就是好啊,看着比临安的亮多了。”沈见青躺在子晏的木屋里,抓着一串葡萄往嘴里塞,刚吃上一口,便眉头一皱。

“呸,怎么这么酸呐?”

子晏正拿着一沓写满字的纸翻看着,闻言瞥了沈见青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府上吃的,都是各地上供最好的葡萄,还有些是从乌孙进购的,自然好吃。”

“说到乌孙,”沈见青嫌弃的把葡萄丢下,问,“那个奸细的据点,确定在乌孙,不在匈奴吗?”

“嗯。两月前我就查过通往匈奴的所有信件,并没有发现那奸细的消息,可见信件不是直接寄往匈奴,而是从其他西域小国借了道。与大周接壤的西域国家里,楼兰与匈奴来往甚少,而乌孙则很亲近匈奴,且下月匈奴可汗要会见乌孙王,奸细的据点一定在乌孙。”子晏看完了情报书,将那一沓纸扔进火炉里。

火苗窜起来,发出短促的“滋啦”响声。

沈见青:“乌孙虽小,也毕竟是个国家,咱们总不好大摇大摆地进去搜查。况且我这次来,是以巡查州府的钦差身份,按理只需去敦煌郡府。现下我偷偷摸摸在你这里窝了七日,再不回去怕不好交差了。”

他比了个砍人的动作:“要我说,不如直接把那奸细抓起来严刑拷打。只要落在我手里的,就没有不招的。”

“没用的,那应该只是个线人,知道的东西不多。贸然抓起来只会打草惊蛇,日后匈奴人还会再派人混进来。”子晏摇了摇头。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呢?”

“那人应该已经感觉到被盯上了我们假意抓捕,实则放他走,派人跟着,看能不能抓到另一边接头的。”子晏看着火炉里的纸烧成灰烬,沉声道。

沈见青眼睛一亮:“还得是你,这招可真毒。那我马上回去安排,咱们趁夜行动。”

他兴致勃勃地从软榻上跳起来,就要出门。

“哎,”子晏喊住他,“那李知县的案子,什么时候能办了?”

沈见青愣了愣,似乎才想起来这事儿,摆了摆手:“再等三天,咱们的事情办完了,我就溜回去跟着钦差的队伍,一到郡府就办了。”

说完疑惑地眨眨眼:“知县肯定要撤职了,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这案子还有问题?”

子晏抿了抿唇:“没什么,你办快点。”

知县李卫民撤职的消息是三日后才传出来的。江晚卖瓷器时听到不少顾客在议论,据说是李知县与黄世仁官商勾结,收受贿赂,默许黄世仁违背律法收受保护费、欺压百姓,受到撤职处理;奸商黄世仁更是锒铛入狱。最要紧的是,这案子还是敦煌郡守亲自督办的,仿佛是因为钦差巡查刚好到郡府,所以这案子办的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江晚中午抽了个空去衙门口确认了一下,看到白纸黑字贴的通告,才放心地笑了。她跟在场的顾客解释了一番,又在店门口显眼处张贴告示,表示自己明日二月初一有事,店铺暂由徒弟代管,橱窗展示则暂停一天。

自从三日前新配方推出,江晚名声大振,不少郡府的、邻近地方的匠人们都慕名而来。方红昨日还来仔细看了新配方,问她需不需要建个烧瓷工厂。

江家小铺现在的销量,十几个雇工已经不够用了,她的住所,包括小铺里屋的仓库也都堆满。江晚认同了方红的提议,打算攒些钱,建个制瓷基地。

所以她决定明日一早先去县衙给母亲哥哥赎身,然后好好和他们商量商量以后的经营方向。

“放心吧师父,”王大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生意的。师父这些天辛苦了,明天等您赎回了家人,我们就叫上江伯母还有江大哥,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吃一顿,放松放松。”

“对啊对啊,以前都是师父请我们,这次就我们三个请客,庆祝师父一家自由,也庆祝我们店铺顺利开业。”王二接着哥哥的话,期待地看着江晚。

这段时日,江晚为了快速攒钱,每天都起早贪黑地忙碌,用来教导、陪伴徒弟们的时间也变少了。为了省钱,她也暂时没有雇佣小厮,店里的活计都由徒弟们帮衬。有时候看着三个孩子疲惫的身影,她这个做师父的内心又感动,有愧疚。

但是徒弟们不仅没有抱怨,还主动提出挣来的钱都留给江晚。江晚原本坚持要分一半的银子给他们,但分出去的银子总会以各种奇奇怪怪的形式回到她口袋里。就比如前几日陈曦给江母送了些本地的水果,结果果篮底下藏了好几两碎银;王大来江家小院搬了一趟瓷器,那水缸边儿上就多了不少银子。后来江安打水看见了,还以为是哪个长工落下的,问了好几次,才弄清原委。

若是没有徒弟们体谅,她现在应该还没法赎回家人。

想到这儿,江晚眼眶一热,摸了摸王二的脑袋,玩笑道:“好!不过为师很久没吃顿好的了,你们银子够不够?”

不够的话她来付,够的话她找个借口溜出去偷偷付了。

“包够的!我还给伯母和哥哥都准备了礼物呢。”陈曦骄傲地抬起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江晚捏了捏她的小辫子,笑道:“我们曦曦真厉害!”

二月初一清晨。

江晚候在县衙门口,掂了掂手里的布包。

布包里装着整整四百两银子,是她穿越过来几乎全部的积蓄。二百两两银子买一个罪奴,若是前世的江晚一定觉得十分不划算。但现在她只想亲人常相伴,至于银子,前世她已登财富之巅,如今倒是没那么在意了。

江晚拢了拢衣襟挡住料峭寒风,看向门头上“方盘县衙”牌匾。上次进县衙,还是除夕夜宴上献酒杯求李为民给自己赎身;两月之后,她已经能亲自赎回家人,不用再低三下四的求人。

正值县令交接的时候,新官上任,旧官下堂,不少曾与李为民交好的官员都低着脑袋不说话,因此县衙里颇为冷清,完全不像除夕那般热闹。尤其是账房的师爷,表情跟要哭丧似的。

新任知县是个五十岁左右,留着长须的长者,看着眉目亲切,端坐堂上,李为民立在他面前,背对着江晚,应该是在交接卷宗。

江晚从门外看去,新知县阅读卷宗,眉心微蹙;而李为民弯着腰,背影佝偻,江晚几乎能想象到他点头哈腰认错的模样。

政务不理,成天只想着捞油水的歪心思,李为民当真是配不上这个名字。

又等片刻,新知县猛地拍了下桌子,那李为民浑身一颤,畏畏缩缩地找了张离对方最远的椅子坐下。江晚猜测,应该是卷宗有问题一时半刻理不清,所以先开堂办公,让李为民等着。

果然很快见一个衙役小跑着过来,把她请进大堂。

江晚向新知县行了礼,说明来意。或许是小方盘城的财政实在吃紧,新知县并未为难她,收了银子便带她去取身契。

江晚松了口气,刚要跟上,却感受到一道阴毒的目光,扑面而来的恶意叫她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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