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蓉感激地握住江晚的手:“谢谢你晚晚。说起铺子,敦煌府的铺子你打算开在哪里?”
最好的地段自然是西市,那里有全郡最大的夜市,客流量很大。
即便这个时代青瓷尚未普及,西市也有四五家专卖青瓷的铺子,竞争会比小方盘城激烈,但收益也是巨大的。
江晚向郡守夫人许诺,一个月内达到日收入三百两时,就已经决定把铺子开在西市了。
她有这个自信能在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铺子我已经想好了,就开在西市。只是我对敦煌府的地形不了解,工厂位置还没定下来。依你看,什么地方可以建厂呢?”
两人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灯火一盏盏亮起,映得西市亮如白昼。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但也不影响她们的兴致。
“按敦煌府的计划,工厂都集中在西郊空地和北郊河边。西郊地块大,大部分工厂都建在这里。北郊靠近城区,地价偏贵,那儿的工厂大多是需要用水的,像印染厂之类。”何婉蓉道,“选在西郊最好,不过嘛西郊的工厂多,都快占满了,不晓得能不能抢到位子。”
“能不能抢到,我们先去看看嘛。”江晚叫了一辆马车,拉着何婉蓉往西郊去。
西郊工厂片区的规划比小方盘城细致许多。官府划分了每座工厂的位置,还修建了公用的工人宿舍、运货驿站、盒饭售卖铺子等设施。
江晚走向值班室,里面值夜班的小吏正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这位大人,劳烦请问西郊还有空地吗?我是来选址建厂的商户,这是我的建厂许可。”江晚双手递上刚拿到的许可文书。
小吏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接过文书看了看,打着哈欠道:“你来的巧,就剩一块空地了。”
他把文书还给江晚,伸手指了指窗外:“41号地,你去看看吧,行的话就交定金。”
“多谢大人。”
41号地距离西郊片区的入口远,运货驿站也远,大概这就是它被挑剩下的原因。但不选这块地,就得去北郊了,那里的基础设施可差远了。
何婉蓉打量了周围环境,道:“虽然远了点,但好歹设施齐全,离工人宿舍也近,我觉得还不错哎。”
江晚点了点头:“我也觉得。那就交定金吧。”
两人回到值班室,却发现窗前站着一个披大氅的男子。
江晚走近些,便听见男子一脸讨好地对着值班小吏:“大人,我的铺子很赚钱的,这空地我也打算长期租,那个黄毛丫头有什么?铺子都没有,她能付得起多久租金?”
话音刚落,男子转头看见一旁的江晚,顿时眼神躲闪地偏了偏头。随后他一咬牙,假装没看见她,对小吏继续道:“你看这小丫头穿的,衣裳都是去年的旧款,哪像是建的起工厂的?这剩的一块空地,可不能被她糟蹋了。”
小吏看起来比刚才清醒不少,不再眯着眼睛了。他定神打量着江晚,鼻子里“哼”了一声。
江晚语气如常:“大人,我看过41号空地了,很满意。我过来交定金,先定一年的。”
随后她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选址本就是先来后到,大人这工作可是肥差,若是坏了规矩丢了工作,可就因小失大了。”
西郊片区的值班员工作轻松,除了吃公粮之外,还能拿不少商户们送的礼。因此这份工作竞争激烈,若有不遵规矩的行为,少不了要被眼红之人投诉举报。
经过江晚的提醒,小吏头脑清醒了些,对她点点头:“我看看……一年租金十五两银子,定金五十两,工厂建成后会退还。”
“等等!”披大氅的男子急了,“大人,我能租十年,而且可以一次性付清一百五十两银子。而且我的内兄在郡府做主簿,他姓林,有空我可以帮您引见引见。”
听了大氅男子的话,小吏又犹豫了:“你真的可以一次付十年租金?你的铺子是哪一间,多少收入?”
大氅男子扬起脑袋,鼻孔朝天:“我铺子在西市二号街坊,是四间的大店铺,日收入五百两,可不是某些衣服都买不起的小丫头能比的。”
“而且有我内兄在,保证大人您稳坐值班室,绝不会被旁人占了去。”
小吏激动地一拍桌子:“好!这仅剩的空地就给你了!你在这册子上登记,然后交银子吧。”
江晚冷笑一声。这笑声不大,却讽刺之意拉满,正激动的两人不禁一愣,老脸有些发烫。
空气诡异地安静片刻,大氅男子恼怒:“笑什么笑?穷鬼赶紧滚吧,不要误我大事。”
小吏没说话,但赶人的动作已经表示了对大氅男子的赞同。
江晚掏出许可文书:“大人,在赶我走之前,您还是看一看这份文书吧。”
小吏瞪了她一眼,一把抓过文书:“好,我就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然而看着看着,小吏嘴唇开始发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江晚嗤笑:“大人,您眼神不太好啊。”
小吏小心翼翼地合上文书,推开门走到江晚面前,双手递上文书,弯腰道: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十五两银子的租金,小人愿意用自己的俸禄贴补,只当向您赔罪。”
大氅男子看着这离奇的一幕,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急忙阻拦: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哪里值得您……”
“你住口!”小吏打断他的话,怒道,“你要害死我吗!这位姑娘的文书是太守大人亲自签字的,是一份特别许可文书!你知不知道,十年来能拿到特别许可的,她是第三个!”
大氅男子愣住:“怎么可能……她一个店铺都没有的穷丫头,怎么可能会有……”
不等他说完,小吏一拳锤在他脸上,后者左脸上登时冒出血珠,痛的他惨叫一声。
大氅男子捂着脸,恨恨地盯着江晚,却不敢动手。
能拿到太守的特别许可,要么实力足够强,要么关系足够硬。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还不快滚!”小吏大喝一声,见大氅男子磨蹭着不肯走,他直接叫看守的士兵,把对方拖了出去。
一阵哀嚎声,喝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之后,西郊片区终于清净下来。小吏点头哈腰地请江晚登了记,还亲自叫了马车送她回小方盘城。
离开值班室后,何婉蓉悄悄地问:“你的银子还够吗?刚花了四百两赎身,又交了定金,建厂也要钱的。要是不够的话,我去求求夫人。”
江晚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再卖几天瓷器,就赚到银子了。郡守夫人已经帮了我们许多,别再麻烦她啦。”
何婉蓉仍不死心:“那我替你把金簪当回来吧。”
江晚一愣,问:“你看到了?”
想起那支华丽的金簪,就想起奶奶弥留之际紧握着她的双手,想起她为了救治母亲,当掉了奶奶留给她的,唯一的遗物。
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有朝一日一定会当回这支簪子,不会辜负奶奶,也不会辜负原主。
穿越过来两个多月,她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却一直没有机会当回来。
哪怕是现在——江晚摸了摸付完五十两定金后空空的口袋,盘算着新店铺的租金,工厂的费用,雇工的工钱……愧疚感油然而生。
“嗯,徐氏当铺么,我跟老板聊了聊,才知道你在那里打过工。”何婉蓉道,“那支簪子对你的意义我明白。我帮你当回来吧。”
江晚却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想当,而是何婉蓉作为罪奴根本没有自己的财产,她说的当回来,只能是求郡守夫人。
但她不希望何婉蓉为了自己,多欠一份人情,尤其郡守夫人还是何婉蓉翻案之路的第一个关键点。
走出西郊,江晚就听到了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将商铺拓展到敦煌府,完成任务【生意兴隆】,获得三十点积分。”
确认了剩余积分数为262后,江晚忽然想起一事。
她问身后的何婉蓉:“对了蓉蓉,我有个叫陈曦的小徒弟,我看她在纺织上挺有天赋的,便寻了一本纺织教程给她。可我只会制瓷,不懂纺织,你的绣工一向好,能不能请你当师父,多多指点她?”
何婉蓉掩口而笑:“你都开口了,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没见过那小姑娘,要先看看她功底怎样。而且你知道,我不能离开夫人身边。”
“这好说,等我问过曦曦的意思后,就把她送到敦煌府来,正好帮哥哥一起看店。”江晚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何老师,何先生,我给你多少束脩呢?”
“小蹄子,就会打趣我。”何婉蓉作势去拧江晚的胳膊,后者摇晃着躲闪,一时间闹作一团,恍惚回到了小时候在临安的日子。
那时候的何家颇得天子信赖,国公爷夫妻和睦,两人在国公府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每日贪玩。
后来天意让她们各自辗转,数月不见,两个人也都变了许多。
当然,江晚不是变了,而是直接换了个灵魂。不过么,少女突逢巨变,性情有所变化也是正常的,就连母亲哥哥都没怀疑过,许久不见的何婉蓉更不会发现了。
雨声淅淅沥沥,江晚登上马车前回眸一望,从彼此交错的目光中品出了万千感慨。
“今日一别,再见又不知何处了。”何婉蓉道。
江晚怔了怔,凉意如一道细细的水流流入心里,给西域的夜雨添了伤感。她向来是个实干家,纵有一腔酸涩也说不出,只一字一句保证:“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助你做想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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