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御书房内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各种摔碎的瓶瓶罐罐和书籍卷宗,桌面上有一瓶打翻的墨水瓶,墨汁溅的到处都是。

想来是刚才楼兰王发火时当了回桌面清理大师,把桌上的东西通通扔地上了。

楼兰王秉承着演戏演到底的原则,到现在脸还涨的通红,双眼圆瞪,扶着桌子大喘气。

几个太监弓着身子进来把地面打扫干净,然后大气不敢喘地退了出去,生怕这怒火殃及池鱼。

太监们走远后,江晚才进去。

楼兰王客客气气地请她坐下,解释道:“贵使误会了,孤怎敢演戏糊弄贵使?瑶姬干出这样的事,是孤失察,留了恶毒之人在身边,酿成祸患。王后去世,孤也很是伤心,一定会从严处罚瑶姬的。只是事已至此,孤愿意亲自上书,向大周皇帝请罪,并为王后举行盛大的葬礼。还望贵使为我美言一二啊。”

江晚挑了挑眉:“幽闭佛塔抄经书,也算是从严处罚吗?”

楼兰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瑶姬毕竟是三王子生母,罚得太重,会影响皇家颜面啊。您也知道,孤近来,打算立三王子为王储了。”

江晚不语,就这么平平静静地盯着楼兰王。御书房静的落针可闻,楼兰王被这种目光盯得心里发毛。

“王储之事乃贵国内政,我不便置喙。但平心而论,我也不愿意替陛下美言,”江晚道,“清蓉公主千里迢迢地嫁到楼兰来,您却从未将他当作妻子来对待。给她王后的尊荣,也只是为了大周的盟约。两国关系稳固时,您就宠妾灭妻,纵容瑶姬毒害她;如今大周开始寻求新的盟友,您就后悔了。”

“您即使不爱公主,也该尽到丈夫的责任吧?身为女子,我是在为公主感到不平。”

一番话下来,说得楼兰王面色羞愧,低头不语。

江晚话锋一转:“其实您还不肯重罚瑶姬,无非是这些年大周皇上对公主不闻不问,让您心怀侥幸,希望他不会在意公主的死,对吧?”

“哪里,哪里,”楼兰王被说穿心思,下意识地否认,却又忍不住抬起头去观察江晚的反应。

他指望着能从她的反应,找到一丝清蓉公主不被在意的证据。

但江晚目光平静,看不出半点端倪。

“公主出嫁时我还未出生,皇上与公主感情如何,也不是我一个小小使节能过问的。”江晚道,“但有一点,我得提醒您。皇上他是兄长,也是君王。即使不在意公主之死,也不可能不在乎大周皇室的尊严。”

“倘若公主真是水土不服得了病去世,或许他不会追究;但公主被您的妾室所害,伤的是整个皇室的尊严,大周绝不会姑息。”

江晚所言由情及理,字字珠玑,让楼兰王连连点头。

此时他才打心里把她当作大周使节,而不是一个游玩西域的小姑娘。

他依着中原的礼数深深作揖,郑重道:“贵使所言,如拨云见日,我万分感激。那么依贵使所见,我该如何做,才能平息贵国皇帝的怒火?”

不知不觉,他的自称从“孤”变成了“我”。品出其中的不同后,就到江晚提要求的时候了。

不过为了确保给阿依古争取更多机会,她决定稍微迂回一下。

江晚扶额作思考状:“事已至此,的确比较难办了。按理陛下须处死瑶姬,把首级献给大周以表明心迹,并取消三王子殿下继承王位的权利。”

“这……楼兰王面露难色,“我膝下只有两位王子,阿依古那孩子又不成器。取消了三王子的继承权,我能把王位传给谁?”

江晚:“陛下正当壮年,再生一个又何妨?实在不行,也可以从王室旁支过继一个品行端正的孩子,或传位给陛下的兄弟。”

话虽如此,但看楼兰王鬓发斑白,便知所谓再生一个只是客套话。至于过继,那毕竟不是自己的血脉,传位于兄弟也是一样。

在老楼兰王眼里,到底是亲儿子更放心。

楼兰王斟酌着问:“贵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江晚故作犹豫:“这……是有个法子,只是说出来恐怕有所冒犯。”

“无妨,贵使请讲。”楼兰王此时完全信任她,急切地问。

“您不愿重罚瑶姬,就只有给予公主足够的补偿,以彰显对大周的重视。公主虽已经薨逝,但她唯一的血脉还在。”江晚缓缓道,“不如为公主风光大葬,再立二王子为王储。”

若无前面的铺垫贸然提出这个要求,江晚肯定会被赶出御书房。因此她更衣时就整理了思路,选择最能打动楼兰王的方式。

毕竟前世经历过无数次商业谈判,在忽悠人这方面,她还是很在行的。

果然楼兰王有所动摇:“贵使这个办法确实好只是我这二儿子不学无术,若做王储,恐怕难以服众啊。”

江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是暂时立为王储,权宜之计而已。倘若一两年后陛下实在不喜二王子,废了就是。”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楼兰王对江晚干涉立储的怀疑,他当即同意了她的建议,还千恩万谢的送她去最好的宫殿休息。

江晚婉拒了国王的盛情,匆忙出宫去查看厂房处理情况。

离开宫门时,她回头一望,心里感慨万千。

能为阿依古争取的,她尽力争取了。宫斗之路漫漫,希望他能挺下去吧。

到达厂房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江晚强忍着困意,询问处理情况。

方红和李护卫效率很高,厂房的火已经扑灭,附近百姓得到安置,受伤的已经送医,无人死亡。瓷器暂停生产,厂房周围也加强了护卫,还增添了备用沙土。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瑶姬幽闭思过,阿依古又获封王储,三王子此时一定焦头烂额,顾不得煽动百姓了。

只要明日好生解释赔偿,应该能稳住口碑。

江晚放下心来,简单交代了宫中的事,并替阿依古带了话给李护卫,说明他不能去武当山之事。李护卫虽然惋惜,但也理解。

江晚把解释赔偿事宜又嘱咐几遍,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一只白鸽贴着屋顶飞过,飞到临安城中,停在一座素净的宅院内。

白净、充满书生气的手取下信纸,展开。少顷,那只手的主人轻笑一声:

“江晚?有意思。从前倒没发现她如此有趣。”

江晚睡醒时,已是黄昏。她饿得很,便同方红一道出门寻了些吃食,边吃边听她讲白天的事。

如她所料,做好解释赔偿工作后,江氏的口碑并未受到影响。甚至由于善后事宜做得好,赢得了一波好感。

立储的旨意中午就下来了,清蓉公主的葬礼也办的很隆重,全程都挂着白帆。

讲述完毕,方红吸溜一大口面条,说:“在你拿到开店许可之前,我打算留在这儿继续卖瓷器。一来咱们好不容易打出口碑,不能就这么放弃。二来,公主去世后,咱们就是王储殿下的娘家人。我留在这儿,多少能帮衬些,出了什么事,也好给你传信。”

江晚望着对方认真的神色,便晓得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郡夫人那里,劳烦你替我打声招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怕她担心。”方红又道。

多日来除了瓷器,几乎没有别的东西能引起她的情绪。可提起这位发小时,她眼中难得流露出一抹眷恋。

江晚承诺:“你放心。”

三月二十四日清晨,江晚的车队启程返回小方盘城,比预计的晚了一日。

口碑挽回后,系统返还了五十积分给她。而楼兰返程的路比较安全,剩下的银丛她就没放在随身空间,而是买了些冰块来保存它们。

扣除空间使用积分后,她的积分回到132分。

车队出城时,阿依古命人传了话,感谢她帮忙争取到太子之位。只是他诸事繁忙,不能为江晚送行,望她原谅。

他还说,来日她拿到许可,新店开业之时,他会剜出瑶姬的心头血,作为庆贺。

江晚听着听着便笑了。瞧瞧这口气,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那个阿依古,倒有些像前世的自己了。

她点了点头表示收到,然后去清点车队的人数。

二十四名乌孙车夫、护卫,加上李护卫、女向导和自己,一共二十七人。

江晚忽然对女向导道:“刘姐,我们从小方盘城出发时,是九个人对吧?”

“是啊,”女向导感叹,“原班人马就剩下三个了。不过也正常,寻常商队在沙漠里走两个月,少一半人都是寻常事。何况江老板此行的艰险,我都前所未见。”

江晚压下内心的怅然,笑道:“那我可得给你加钱了。”

“加钱不敢,光是这一趟的见闻,就够我吹一辈子了。”女向导也笑了。

清晨的太阳照着前路,鼻尖都是露水的气息。江晚辞别送行之人,踏上了归乡路。

她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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