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晚在一种近乎窒息的寂静中醒来。没有闹钟,没有车流声,只有他自己在空旷房间里的呼吸声。他坐起身,目光习惯性地先扫过紧闭的房门和巨大的落地窗,一种无形的束缚感如影随形。
他走进浴室,洗漱台上已经整齐地摆放着挤好牙膏的牙刷和接满水的杯子。水温恰到好处。这一切显然不是田螺姑娘的功劳,而是沈砚清那无孔不入的“关怀”。他看着镜中那个穿着不属于自己的昂贵睡衣、脸色苍白的青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练习过的顺从表情。
当他走出房间时,发现房门竟然没有锁。这微小的“自由”并未让他感到欣喜,反而更加警惕。他沿着安静的走廊走向餐厅,沈砚清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摊开着平板电脑,正在浏览新闻。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起,晨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俊的轮廓,美好得像一幅画,如果忽略这幅画背后冰冷的掌控欲的话。
“早。”沈砚清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仿佛他们正身处一个最正常不过的家庭早晨。
“早,沈先生。”苏晚低声回应,在他对面坐下。
佣人安静地端上早餐。不是中式常见的豆浆油条,而是精致的西式摆盘:精确到克数的蔬菜沙拉,两颗白水煮蛋,一小块全麦面包,以及一杯冒着热气的、散发着特殊草本气息的饮品。
“你前段时间精神消耗太大,身体需要调理。”沈砚清将那份沙拉往他面前推了推,语气自然,“这是营养师根据你的体质数据特别配的餐单,这杯是安神补气的花草茶。”
苏晚看着盘子里那些寡淡的食物,胃里一阵翻涌。他不是挑剔,而是这种被精确计算到每一口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需要被输入特定程序才能维持运转的机器。
他拿起叉子,沉默地开始进食。蔬菜很新鲜,但没什么味道。鸡蛋煮得恰到好处,蛋黄是溏心的。面包粗糙的口感提醒着他这是“健康”的选择。每一口,他都咀嚼得很慢,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沈砚清一边处理着邮件,一边看似随意地观察着他。看到他乖巧地吃下所有食物,并喝光了那杯味道奇怪的茶,眼中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今天有什么安排?”沈砚清放下平板,问道。
苏晚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我想继续研究《八骏图》后续的固色方案,资料室里有些文献我还没看完。”
“很好。”沈砚清赞许地点点头,“不过记得,每隔一小时要起来活动十分钟,保护眼睛和颈椎。下午三点,理疗师会过来给你做放松按摩。”
连他的时间和身体,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的,谢谢沈先生。”苏晚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情绪。
整个上午,苏晚都待在别墅二楼的资料室里。这里藏书丰富,甚至有许多外界难以寻觅的孤本复印件,对于修复师而言,堪称宝库。他强迫自己沉浸在这些故纸堆里,试图从中寻找一丝精神的慰藉和专业的支撑。
然而,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他知道,这个房间里必然也有摄像头。他甚至能想象出沈砚清在书房里,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偶尔切换到他的画面,看着他埋头苦读的样子,露出那种掌控一切的、满意的表情。
午餐依旧是根据营养师配方制作的“健康餐”,分量精确,口味清淡。饭后,他被“建议”午休半小时。
下午三点,理疗师准时到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女人,手法专业,力道恰到好处。苏晚趴在按摩床上,感受着那双陌生的手在自己紧绷的背脊上游走,一种屈辱感混杂着身体被迫放松的怪异感觉,让他紧紧咬住了下唇。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为了他的健康,为了他的专业,为了他的“安全”。
傍晚,沈砚清结束工作,来到画室找他。苏晚正对着一幅古画的复印件发呆。
“累了?”沈砚清走到他身后,双手自然地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揉捏着。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力道,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苏晚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还好。”
沈砚清俯身,下巴几乎要抵在他的发顶,目光落在画上:“有什么新发现吗?”
他的气息萦绕在耳畔,亲密得过了分。苏晚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还在想。”
“不急。”沈砚清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只手顺着他的肩膀滑下,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尖在他微凉的皮肤上轻轻摩挲,“我们有的是时间。”
苏晚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沈砚清的手指修长有力,完全将他的手包裹住。他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他握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知道,从食物到作息,从工作到身体接触,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正在被沈砚清一点点地重塑、掌控。
这个囚笼,没有冰冷的栏杆,却用最“温柔”的方式,将他捆缚得动弹不得。
而他,在最初的绝望和恐慌之后,开始学着在这囚笼里,寻找缝隙,积攒力量。
哪怕,只是学会如何更好地伪装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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