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白闲对面的春阳立刻理解当前情况,站起身,掏出一副手铐,眼疾手快地铐住白闲左手。
白闲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盯着腕间的银质手铐,歪了歪头。似乎在意外地府的办公用具,居然如此朴实无华。
春阳拉住手铐空着的另一端,道:“说!你到底怎么唤出障来的,你知不知道障的出现,会死多少人,你是真想,顶着负功德下去吗?”
白闲左手被春阳拖拽,不得已平放在桌面,他用目前还算自由的右手抵着下颌,道:“春阳使者好大的威风啊。这几天吃饭睡觉出行,两位阴官可都是看在眼里,跟在身边的。”
春阳大声道:“还挺倔强,等回到地府,不信你不招。”说着,就强硬牵着白闲离开了座位。
白闲一个趔趄,好半天才脚下放稳。
春阳走到景异身边,道:“能出去吗?”
景异看了一眼白闲,皱眉道:“出不去,障已形成了,完全封闭。”
春阳傻眼了,道:“那岂不是只能找出障眼。”
景异叹气道:“如果真这样,还算好的。”
坏就坏在,两位阴使归于死魂的范畴。
已知,待在障内越久,障内的人越容易受到影响。
而这两位阴使失去了肉身这一大屏障,受到影响的概率越大。
他们若是死在障里,那真是物理意义上的魂飞魄散了。
离开障的唯一办法,找到障眼。
灭掉障的唯一办法,除掉障鬼。
景异道:“白闲,你真的很阴险狡猾。”
障眼难找,障鬼难杀。无论选择哪条道路,都需要充足的时间。
怕就怕在,春阳景异两人在达到结果前,已经被障同化、吞噬,成为障鬼养料的一部分。
白闲面对景异的“赞赏”,谦虚道:“哪里哪里,可比不过两位阴官的‘铁面无私’。”
不论白闲到底是何目的,春阳和景异都大意了,难逃这一劫。
对此人的阴阳怪气,景异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只好暂时不去管这个祸害。
他们的首要任务,先想办法生存下去。
景异回头扫视整间咖啡馆,略微疲惫道:“好在,这里没有出现异化的怪物。”
在他眼里,这间咖啡馆目前处于安静的状态,没有任何人存在,除了他们。
“是吗?”白闲突然开口,他望向咖啡馆的景象,“可我看到的,和你们不一样哦。”
他话一出,景异提起十万分的警惕,道:“谁知道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春阳握着白闲的手铐,缓缓捏紧,屏息道:“他没有说谎,这里不是什么都没有……”
景异道:“春阳,你在说什么?”又转向白闲,问道:“你对春阳做了什么?”
白闲耸耸肩,无辜道:“冤枉啊,阴官办事,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春阳眼里全是惊慌,颤颤巍巍地看向同伴,道:“景异,我想我们都要冷静下来。”
闻言,景异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等再睁眼时,他的脚步顿住了,不可思议地道:“……这就是障?”
三人目之所及处,皆是黑黢黢的影子。
这些影子团成一团,慢慢地在屋内蠕动。
整间屋子被这几团影子遮挡住天光,氛围不同于进障前,极暗,令人压抑窒息。
“这就好玩了,”白闲挑起一边眉,道,“看来,我们每个人眼中,想要看见的情形都不一样啊。”
白闲也是误进好几个障了。一回生二回熟,如果说,障鬼青冥需要的养分是**,赤怀需要的食物是绝对服从。
那当前所经历的障,障鬼自然也有需求的东西,才会造成如今的情景。
“谎言。”景异喃喃道。
“的确是这样。”春阳也道,“每个人想得到东西不一样,想看见的也不一样。”
毕竟两人研究过障,多少有所了解,很快得出会被此障侵蚀的成因。
“不管以往撒过多少谎,现在,要保持内心明净坦荡。心神不稳的容易遭受异化。”景异立马告知春阳。
春阳点头,表示明白。
白闲在一旁听着,大致理解他们话音里的内容。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要避免说谎。
说谎简单,不说谎反而难了。
大家,包括方才咖啡厅还在的其他人,或多或少,几句话里就掺杂一两句谎言。
不论善意还是恶意,只要说出口时心会虚,自然就容易吸入障气,被障气主导身体。
也就是说。
白闲得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解决办法,也是在所有障里,都必须遵守的准则。
只要自己不怕,那么障气将无孔可入。
景异再次看向门,“那么,接下来,门会开,我们会被随机传到其他地方。”
话音一落,门,如愿开启。
春阳不自觉地往后退,再次握紧白闲的手铐,岂料,身边的人骤然消失,手握了一个空。
紧接着咖啡馆里两位阴使也不见了。
这扇昭示着危险的门,退到黑暗处,恢复成可爱猫咪的玻璃门。
屋子里黑影攀爬,如同一道道未被拆解的谎言。
某团黑影到处徘徊不定,似这点空间与其他东西挨一起,嫌太挤了,撞向玻璃窗。
一下、又一下,玻璃碎裂,黑影跑出去,在街道上撒开了腿跑。
街上车流停驻,车门里困着好几团黑影,相互叫嚣撕扯。
从咖啡厅逃出来的黑影似乎想寻个清净,一股脑地跑向学校里。
学校场地空旷,又仿佛是陷入了沉睡,是以,与外界相比,要静谧许多。
这番宁静放在如今场景里,反而更加诡异了。
无声比有声还要瘆人,有声的状态下,好歹知道危险在哪里。没有声音,那真是十分提心吊胆了。
而黑影没有人的感知能力,依然冲向学校。
忽然,学校打了下课铃。
激烈的震铃声回响在整座校园,黑影跑了,教室里的人醒了。
精育高校初中部同高中部合在一起,初中部很早放了学,高中部正是晚餐时间。
高中六号教学楼,第三层,高三(三)班。
三班教室里只有一位同学坐在教室里。
白闲刚从漫才的午觉中,被铃声惊醒。
他抬头,眼里满是茫然。
白闲看向自己的座位,如果不是手上的手铐明晃晃的告知他,这不是现实,恐怕他会认为自己还在上学期间。
他之所以有一阵愣神,是因为教室布局同他高中时期大差不差,座位也是他经常坐的地方。除了校名不同,他会认为自己被传到母校了。
黑板上方有贴本校专属激励学生向上的标语,下面就有校名与校徽。
“咚!”
窗外物体疾速落下,砸在地上。
白闲一惊,身形微颤。
半晌,他调整呼吸,低头查看左手手铐,思考如何解开。
之前春阳拽得过紧,白皙清瘦的腕骨磨红了,一圈红印烙在白闲手腕上。
他不太会开锁,只能就此作罢。
“白哥,你在这里啊!”教室外跳出一名小女孩。
走廊估计也布满黑影,密密麻麻地贴在窗户上,透露而来的光亮少的可怜。
教室开着灯,多少要亮些。
女孩身量不高,站在门旁,黑暗与光亮切割出来的交界线上。
顶上的光打在女孩正在开朗笑着的脸上,乍一看过去,让人惊恐。
白闲试着开口,道:“刘笑笑,还没回去吗。”
刘笑笑摆臂走进来,道:“晓晓家的助理没来哦,和她走散了。”
刘笑笑顺势坐在白闲旁边的桌子上,晃荡着双脚,继续道:“还好你在这里。我找了好久,腿都要断了。”
白闲看着她毫无惧怕的神情,又看着教室里慢慢涌进来的黑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提醒。
不知是黑影成型时间较短还是什么,它们没有攻击性。
完全错过白闲身边,同最平常的学生错身一样。
白闲道:“那你有听到吗?”
刘笑笑张着双眼,水汪汪地望着白闲。
白闲:“跳楼声。”
刘笑笑道:“很正常啊,哪间学校没人跳楼。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呢,白哥你怕这个?”
“有点。”白闲低头,不动声色地将左手藏住。
“那白哥你有的怕了。”刘笑笑笑容灿烂,白齿整洁。
白闲抬眼看向她,听见刘笑笑道:“据说,我们学校可是藏着一个杀人狂魔。好几位教师惨遭毒手,死于非命。”
“听说啊,那些老师死的时候,惨状各异,分尸、剖肚、活埋……有很多学生都被吓到高烧不退,噩梦连连。”她说得绘声绘色,大有讲恐怖故事的天赋,“白哥,你说,杀人魔会找上你吗?”
“哈哈哈,白哥你看你吓得,脸都白了。放心吧,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要是现在发生,肯定早就网络满天飞。”刘笑笑看着白闲,眉眼弯成一条缝。
白闲道:“所以,传言中的杀人魔抓到了吗?”
刘笑笑从桌子上跳下来,道:“白哥,你很感兴趣吗?”
白闲:“应该说,好奇。”
“是猎奇才对吧。”刘笑笑纠正道,“如果你想看的话,跟我来。他啊,被关在小房子很久了。”
“小房子?”刘笑笑领着白闲走。
“穿过小树林,有一间废旧的杂物房,现在里面全堆着用不着的体育器具。当然,也是困住他的囚笼。”刘笑笑背着手一跳一跳地下楼梯,她忽然回头对白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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