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明月高悬,城中灯火辉煌,笙歌笑语随风传来,春夜的暖意令盛京仿佛白昼般喧闹。
然而叶府高墙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院门紧闭,灯火寥寥,偌大宅邸被黑暗笼罩,只余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昏黄光影断断续续,犹如垂死挣扎。檐角枯枝随风作响,簌簌声宛若鬼魅低语。
繁华与死寂,一墙之隔,分明如昼与夜。
院中,一道人影正压制着大伯父,粗暴地抓住他的衣领,逼问着他叶婳伊的下落——正是谢凛。他那惨白的脸,乌黑且无神的双眼,在月光的映射下更加阴森恐怖,他拿着月弦刀在大伯父的脸上来回的‘轻柔抚摸’。
谢凛笑着说道:“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杀了你的女儿。”
听到谢凛的话,大伯父用手挡在了自己的女儿叶婳姝面前,事情来的太快,叶府上下也是不知所以,晚饭后,叶婳姝带人将一个病弱的少年带回,说是叶婳伊私养外男,就在还未弄清楚私养外男的事情的时候,一个身穿一身玄衣,面目惨白的男人带着人闯入了叶府,此时的叶婳姝也是十分的不知所措,大声斥责来人,让他们退到外面去,她的话刚说完,所来之人便拿出月弦刀,放到了叶婳姝的脖子上,叶婳姝吓得哇哇大叫,大伯父上前想要拉回叶婳姝,却发现身体没有一分力气,骤然倒下瘫软在地,随后叶府上下的人接连倒地,便发生了眼前的事情。
大伯父努力镇定下来,“我真的不知道她的下落。”此时的大伯父是真的不知道叶婳伊的下落,晚饭过后叶婳伊便回房了,他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在房间内。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谢凛冷声说道。
叶婳伊伫立府门前,神色沉静。迈步向院门走去,脚步轻缓,未察觉暗处潜伏的视线。实际上,门口的暗卫早已确认来人身份,当看到是叶婳伊时,低声制止了下属的动作:“是她,不必阻拦。”
她浑然不觉,深吸一口气,伸手缓缓推开沉重的朱漆大门。
“吱呀——”门轴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划破死寂。
门扉缓缓敞开,院落内的孤灯摇曳着昏黄光影,仿佛随时都可能吞没一切生机。此刻,府外的繁华与院内的森冷,在叶婳伊踏入的那一瞬间被彻底分隔。
听到开门声音,谢凛目光随即落在门口的叶婳伊身上,脸上浮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手中力量顿时松开,把大伯父的衣领放下。
叶府众人也顺着谢凛的目光看了过去,椅子上虚弱躺着的越礼,抬眼看到叶婳伊进来,眼中掠过惊讶与错愕,心底不解:真的会有这么傻的人?
叶婳姝站在一旁,眼睛微红,唇角微抖,指着叶婳伊冷声说道:“都是因为你,这些人就是为了抓你的,你为什么要回来?!”
声音凶厉,眼睛却带着微微的颤抖和无奈——表面像在指责,实则内心是想让叶婳伊可以逃出去去报官,现在她只能寄希冀于叶婳伊身上,她只是想让阿耶阿娘不在喜欢叶婳伊,她从未想过要叶婳伊死,她也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坏人。
听到叶婳姝的话,谢凛额头青筋暴起,‘这个女人实在是废话太多。’抬刀便想杀了叶婳姝。
“住手。”叶婳伊着急的大喊。
谢凛停手看向叶婳伊,嘴角勾起说道:“我偏不!”说罢便手起刀落。
叶府上下惊声尖叫,叶婳姝以为自己死定了,吓的用手挡在自己面前,半晌,她却没有感到身体上的疼痛,然后将手放下,眼前的一切让叶婳姝终生陷入了自责。
是大伯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在了叶婳姝的面前,他倒在血泊之中,长衫被鲜血染得深红,衣襟凌乱,面色惨白如纸。双目微睁,透着不舍与担忧,叶婳姝惊恐中本能地扑上去,将大伯父抱在怀里,身体颤抖,泪水顺着面颊滑下,哽咽道:“阿耶——千万别……千万别离开我……”
大伯父微微抬手,指尖碰到叶婳姝的手,微凉而无力。他费力抬眼,目光穿过烛影落在叶婳伊身上,声音低沉而微弱,仿佛从幽深夜色中传来:“活下去……”
说罢,他的手微微一动,血色顺着长衫漫开,眼中的光渐渐暗淡。院中风轻轻拂过,烛焰摇曳,将他冰冷而肃穆的容颜映得格外凝重,如夜色中最深的沉重,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叶婳姝跪在血泊旁,泪水肆意涌出,哭声哽咽而尖利,颤声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与自责:“都是……都是我……都是我害了阿耶……”
她的身体微微蜷起,双膝发软,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地,原本张牙舞爪的表情此刻彻底崩塌。每一次呼吸都像被重物压住,声音嘶哑而绝望。
叶婳伊站在不远处,心头如刀绞。她紧握双手,指节泛白,冷汗顺着额角滑下。自责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自己能力不足,没有保护好家人,重生一回,却还是无力阻止。她的眼神在院中游移,死去的亲人、惊恐的眼睛,都如利刃般刺痛她的胸口:“我一定要救他们,也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伯母看到大伯父倒在血泊之中,面色瞬间煞白,整个人瘫软倒下,昏死了过去。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月光照在斑驳的地面上,映出叶婳伊自责与决绝交织的身影,也映出这座府邸内每一颗心在恐惧中挣扎——她明白,因为自己的身世,已经将整个家族置于刀尖之上,稍有不慎,便会叶府覆灭。
叶婳伊立于院中,一袭素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目光如冰,直刺向谢凛,声音清冷而坚定,“你家主子在哪里?我要与他谈谈。
谢凛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神轻蔑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叶婳伊,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家少主,你也配见?”他宽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叶婳伊神色未变,向前逼近一步,裙裾拂过地面的落叶,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她冷声道,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哦?是吗……你是想让我当着所有人,在这里说一说你家主母当年的事情?”
谢凛面部肌肉微微一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随即被更深的阴鸷所覆盖。他阴笑一声,手按上腰间的刀柄:“叶婳伊,你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我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杀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周围几名侍从的手也不自觉地按上了兵刃。
叶婳伊毫无惧色,反而唇角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她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好啊!你今天杀了我们所有人,明天你们家主母的事情全大朝都会知晓,哦不,是今晚就会知晓,你敢赌不敢赌!”
谢凛眼神剧烈闪动,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他显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却又极度不甘被一个小女子如此胁迫,欲再开口:“你……”
话音未落,一个低沉而富有威压的声音从廊檐下的阴影中传来,截断了他:“好。”
应声而出的一道高大身影,仿佛瞬间攫取了院内所有的光线与空气。此人身高六尺有余,体态修长挺拔,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令原本就清冷的庭院温度骤降。
他浓眉如墨剑般横卧,眼眸深邃似寒潭,黑曜石般的瞳仁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与不易察觉的阴狠。高挺的鼻梁与微薄紧闭的唇角勾勒出冷峻无情的轮廓,俊美之中透着凛冽的锋芒,宛如山川间最刺骨的寒风,能穿透肌肤,直压人心魄。
一袭水青色袍服裁制得极为得体,衣襟与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繁复却不张扬的暗纹,随着他的步伐轻微拂动,衣袂流淌如冰封的溪水,在残阳下映出冷冽的微光。腰间银丝束带紧勒,悬着一枚素雅玉佩,随其步履发出清冷叮咚之声,似寒泉滴落磐石,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刺耳,带着无形的威压与疏离感。长发整齐地束于素冠之下,仅几缕墨丝垂落耳侧,在风中微动,为他周身的气息增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神秘。
他立于院中,气势宛若山岳压顶,目光扫过叶婳伊时,目光如锐利的刀锋,不言而喻的震慑,让人在他的注视下几乎无法呼吸。即便伫立不动,也仿佛有无形的锋刃环绕周身,逼得人寒蝉若禁,不得动弹。
来人正是太子刘景曜。细看其眉眼轮廓,与叶婳伊确实有着三分相似。
叶婳伊凝视着眼前这张恨入骨髓的脸,袖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刺痛强迫自己压下即刻汹涌而出的恨意与杀心。她面上波澜不惊,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涟漪:“去偏院聊。”
刘景曜未置可否,只是迈步跟上叶婳伊的背影,深邃的目光落在前方与自己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妹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好奇。面对如此境遇竟能这般镇定,甚至反客为主,这倒让他生出几分真正的“佩服”。
偏院更为僻静,几竿修竹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反而更衬得此间寂静得可怕。石阶上布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
刘景曜微一抬手,示意谢凛及一众护卫退下。谢凛面露担忧,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子,我留下,我怕这小娘子耍花招。”
“不用,下去。”刘景曜的命令简短而强势,不容置疑。
谢凛咬牙,仍不甘地朝向叶婳伊厉声警告:“叶婳伊,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刘景曜语调中已显不耐,声音冰寒,“出去自己领罚!”
“是,主子。”谢凛面色一白,只得将苦水硬生生咽下,躬身退出了偏院,并细心地将院门掩上。
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偏院之中,只剩下相对而立的两人,以及那无形中剧烈碰撞、绞杀的气场。方才庭院的喧嚣与对峙瞬间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暴风雨前极致的宁静,连竹叶摩挲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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