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在下洛清河,平阳郡人。”布衣男子微微拱手。

唐小舟并不知道平阳郡在哪里。

“我……哦,对了,我来自青石村。”

洛清河:“青石村?近年天灾不断,村里许多年轻壮汉必定都外出谋生了。看来唐兄与在下同是天涯沦落人。”

唐小舟并不清楚这个时代的情况,糊弄道:“是啊,世事无常。不过,来都来了,总得想办法活下去,不是吗?”

洛清河:“唐兄此话在理。”

唐小舟急忙岔开话题:“洛兄,你这琵琶既是家传之宝,为何不找个行家修复一下?说不定还能恢复原状。”

洛清河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五弦琵琶的修复费用不菲,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两。况且,琴身的木材受损严重,紫檀木更是难得,想要复原如初,恐是难上加难……”

唐小舟:“洛兄,我虽不懂琴艺之道,但我也曾跟随师傅学过一些器物修复手艺。或许可以试试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洛清河喜出望外:“当真?唐兄若真能帮我修复这琵琶,清河感激不尽。”

唐小舟:“只是,修复此琵琶需要几日时间……”

洛清河:“唐兄,我租了个小院,带有一处小柴房,虽简陋,却也干净整洁,这几日唐兄若无处落脚,可供唐兄暂住。待琵琶修复完毕,再行离去,唐兄意下如何?”

唐小舟喜出望外:“如此,便多谢洛兄了。小舟定会尽心尽力为洛兄修好琵琶!”

此时,陆终明一行人马车在官衙门口停下。

衙门紧闭,门口冷冷清清,却迟迟不见地方官员前来迎接。

陆终明心中微沉,却并未表露出来。

他身着一袭官袍,面容清瘦,眼神锐利。

侍从面露不悦,正欲敲门,被陆终明拦下。

“不必敲门,我们直接进去。”

侍卫们推开大门,一行人径直走进府衙。

大堂内,空无一人,只有几张随意摆放的桌椅。

陆终明心中明白,这分明是地方官员故意为之,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一个时辰后。

府衙官员们才匆匆赶来。

为首的是一位中年官员,面带微笑,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狡黠。

“下官蔡飞升,见过钦差大人。”

“蔡县令这是贵人事忙啊?”

陆终明目光如炬。

蔡县令挺直腰杆:“大人言重了,实在是近日公务繁忙,加之大人来得突然,准备不周,还望大人恕罪。”

“蔡县令。”陆终明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本官奉旨前来,需要调阅近五年漕运账册,以及所有海难核查文书。”

蔡飞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更加热切地躬身:“大人远道而来,不如下官先为您接风洗尘?账册文书繁杂,待明日...…”

“就现在。”

陆终明打断他,目光如淬寒冰。

蔡飞升只得吩咐手下前去取账册,转身时与身旁的主簿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小院安顿好后,唐小舟带着洛清河前往市集,挑选了几样精巧的工具、锉刀,刻刀,线锯,又寻了些鱼鳔胶、水磨石之类。

“唐兄,这些是做什么用的?”洛清河好奇问道。

唐小舟将工具一件件排开:“这些刀具是为贝壳开料塑形,精雕纹样所用。至于这线锯,再繁复的轮廓也能依形琢出,分毫不差。”

唐小舟拿起一旁澄黄的胶块,“此乃鱼鳔胶,是自古相传的天然粘合剂,待它融化,便能将贝片与木胎完美结合。”

唐小舟:“洛兄,螺钿镶嵌工艺,需以贝壳为材,我等需去河边寻些合用之物。”

二人行至河边,粼粼波光之畔,沙石间散落着各色贝蚌,有的素白如雪,有的流彩若虹。

唐小舟寻找良久,终找到几枚蕴藏紫晕青芒,纹理宛转,质地莹润的贝料。

回到小屋。

唐小舟先将琵琶周身尘垢轻柔拭去,随后,拈起薄刃刀具,谨慎地修整破损之处,残边渐复平顺。

洛清河静坐一旁,看着唐小舟手法娴熟,姿态从容,心中不由暗生敬佩。

经过数日的精心修复,终于大功告成。

唐小舟双手举起琴身,阳光洒在琵琶上,贝壳镶嵌之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无数星辰坠落其上,流光溢彩。

紫檀木的纹理与贝壳的光泽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洛清河接过琵琶,指尖轻拨。

琴音清澈透亮,如溪水叩击卵石,又似春风拂过竹帘。

唐小舟望着洛清河抚琴的模样,一时恍神——修长的手指在弦间游走,眉眼流转,竟格外秀丽动人。

“洛兄,这琴美,琴音更美。”唐小舟轻声叹道,“而抚琴的人,最美。”

洛清河耳根微红,轻放下琵琶,“若非唐兄妙手回春,此琴只怕再也发不出这般清音了。”

“举手之劳,嘿嘿。”唐小舟笑着起身,不料脚下忽然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

电光火石间,洛清河伸手想要扶住她。

唐小舟却在慌乱中抓住了对方的衣襟。

只听“嘶啦”一声,外袍应声滑落,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以及——虽然裹着胸布,却分明是女子的身形。

“洛兄!你……”唐小舟惊呆在原地。

洛清河双颊绯红,慌忙拢住衣衫。

却见唐小舟忽然抬手拆下发冠,青丝倾泻而下,在阳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

“洛兄,哦不——”她歪头一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该叫姐妹才是,我也是女儿身。”

府衙内。

陆终明:“这几日,本官查阅了官府的账目明册,还派人去搜集了不少过往商船私录的航行日志与货单、侥幸生还船工的证词。”

他略作停顿,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面前几位神色各异的官员。

“却发现,几起标注为触礁沉没的海难事故,事发地点水深足以通行巨舰,何来暗礁?更有甚者,上报损毁的漕粮、丝绸、瓷器,转头便出现在商羽镇的私人商栈,以高价售卖。我看你们这是监守自盗,欺君罔上!”

“钦差大人明鉴,”蔡飞升拱手,语气听着恭敬,尾音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拖沓,“这漕运账目,牵涉甚广,往来船只、人工、损耗,林林总总,难免有些疏漏。”

话音刚落,身后跟着的几名官员中,一个体型微胖,穿着深绿色官袍的主簿低声附和了一句:“是啊大人,咱们这临海小县,比不得京畿重地,有些许不周全,也是情有可原嘛。”

陆终明:“疏漏?蔡县令,本官奉皇命而来,核查的是关乎国计民生的漕运大事,你一句疏漏,就想搪塞过去?”

蔡县令:“大人明鉴,这商船私录,多为牟利之徒所为,不可轻信啊!至于船工证词,那些粗鄙之人,为了几两赏银,什么话不敢说?”

陆终明又拿出一张残破的单据,“那这上面清晰记载,由商羽镇码头出发,运往南洋的官营船队中,夹带了数箱未曾登记在册的南海珍珠与犀角,又作何解释?蔡县令,商羽镇可是你辖下与西域通商的重要口岸,这般夹带私货,偷漏税银,你身为父母官,是真不知情,还是默许纵容,甚至分润其中?”

“这……这定是下面的人欺上瞒下!”蔡飞升急忙甩锅,指向身旁的绿袍主簿,“王主簿!商税登记、货物核查是由你负责,你作何解释?”

那王主簿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县令大人!下官一向兢兢业业,定是那些奸商狡诈,码头胥吏疏于职守,下官失察,下官有罪啊!”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将责任推给了更下层的胥吏和商人。

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趁机帮腔:“钦差大人!海运本就艰险,风波难测,海寇时现。国舅爷远在京城,亦深知我等在地方的难处,常体恤下情,嘱我等便宜行事。”

他的话语中特意加重了“国舅爷”和“便宜行事”几字,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陆终明,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接着,他的声音抬高了几分:“大人,您仅凭些来历不明的私账、几个刁民的片面之词,就要定性为欺君罔上的大罪?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不近人情了!这般严苛,岂不寒了我等在风浪里搏命,为朝廷办事的忠心?”

陆终明垂眸静立了片刻,清瘦的身形在宽大的官袍映衬下,更显出几分文弱。

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再开口时,方才那锐利如刀的眼神渐渐收敛,“本官奉旨南下,也知地方事务繁杂,海运艰险,损耗难免……”

陆终明这番姿态,让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

蔡飞升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腰杆似乎都挺直了些,连忙拱手:“大人体恤下情,实乃我等之福!”

大肚子官员更是面露得意,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话震慑住了眼前的文弱书生。

陆终明语气愈发“温和”:“只是,皇命在身,账目不清,海难存疑,终究是事实。若不能给朝廷一个交代,本官,也难以复命。”

陆终明:“这样吧,今日诸位想必也辛苦了。账册、卷宗,本官已看过一部分,心中大致有数。其余细节,本官再细细斟酌。在此期间,还望蔡县令与诸位能多多协助。”

蔡飞升心中大石落地,只觉得这钦差终究是怕了背后的势力,想要找个台阶下。

他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应当的,应当的!下官定当全力配合大人!大人一路劳顿,不如今晚就让下官设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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