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受伤了？”
“刚刚太急了，撞了一下。不知道会不会出血，珞珞你先别看。”
说着，明钰双手用力，撸起裤腿，露出膝盖上那个已经肿得很高的血包。
没出血也没流血，不会引起樊珞的晕血症，樊珞拿起消毒水，往明钰膝盖上慢慢倒去。
然后轻缓地上药，贴上敷贴。
“能走路吗？”柯导焦急地问。
接二连三的事故，柯导觉得自己得每天去拜拜了。
明钰默想了一下，掀起敷贴，拿起气雾剂就往肿起来的地方喷，“导演，赶快，我怕疼。”
趁着明钰回去拍最后的几个镜头了，樊珞拿出手机，发信息给小周，问他花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珞姐我快到了。”
小周很有买花的经验，今天这束硕大的香槟色玫瑰简直完美的像刚摘下来那样。
樊珞在导演棚下默默等着，等到柯导那句“女主角杀青”一说出口，就直接抱着花快步冲出去。
“杀青快乐！”
樊珞手往前送，想要把花放在明钰怀里，明钰半眯着眼睛，弓起身子摆手，“嘶，好疼……珞珞，这束花你先抱着。”
没过多久，明钰缓过来了，她接过玫瑰花，“小周，快拍！”
这是樊珞和明钰单独的合照。
“咔嚓”好多下，小周抬起头来，比了个手势，“ok了。”
樊珞迅速退出去，杀青之后会有很多人来找明钰合影的，她不想挡住别人。
她退到边缘，发现年卯川刚好就在旁边。
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谢谢。”
“谢哪个？”
“……”
樊珞知道年卯川只是在逗自己，但还是努力保持礼貌的微笑，开始思考要从哪里开始谢起，因为要谢的实在太多了。
年卯川的目光在她深思的脸庞上停留了一会，“不用认真想要谢什么，你的戏份明天上午就要开拍了，可以早点开始练了。”
“但还是谢谢你，年老师。”她客气道。
“不用谢，你想好要怎么演了吗？”
“没有。”
樊珞如实道。
他忽然，猝不及防地俯下身，带着薄荷冷香靠近。
“还怕我吗？”
鼻尖堪堪就要贴上。
樊珞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望不到底的黑瞳，“您不要这样我会更自在的。”
“抱歉，我只是确认一下，”他目光浅淡地直起身，“现在看来，比刚开始好多了。”
他态度这么认真，樊珞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真正的戏份比现在贴的更近。
趁着午休简短的一个小时，导演又把他们俩带到了二楼的拍摄间，明钰腿受伤上不了楼，干脆回酒店休息去了。
对了遍台词，导演表示满意，然后他让两人从昨天他离开的那个地方开始走戏。
伊蒂安抱着夏洛，伊蒂安被夏洛推开，伊蒂安再次靠近夏洛。
伊蒂安在要坐到夏洛腿上去的时候停住了。
“不是你说不算很难的吗？怎么一到新的动作就卡住？”
柯导今天心情很不好，人也比前两天暴躁。
“抱歉，导演。”
“别在这道歉了，赶紧想想怎么调整吧！”
“让我来吧。”
柯导点头，拿出打火机和烟，出外面抽烟去了。
导演一离开，这里就会变得异常安静。
年卯川在沉默中开口，“你当我就只是张凳子。”
“这张凳子是你从小时候就在一直用的，很多年了，你很爱护它。”
“我懂了。”
樊珞按着自己的理解，侧着坐到年卯川腿上，但她不敢坐实。
“太小心翼翼了。”他说。
起身，换了个心态坐下。
“这样呢？”
“可以，继续。”
樊珞没动。
年卯川假装没看见她泛红的耳尖，唇角半弯，“我长的很丑吗？”
见对方还是不说话，他深了呼吸。
“樊珞，”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想象我是你，你是我。”
“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她这下有反应了。
这里能听懂这个双关的人不超过三个。
樊珞清晰听见他从胸腔震出的闷笑声，“那就想象是你减脂期时不能吃的炸翅。”
这个倒是好懂，就是想吃东西了。
“你确定是这样表演？”
目光扫过她的唇侧，“差不多，就这样理解。”
抽完烟回来的柯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和谐的场景。
“不错。”柯导笑眯眯的。
事实证明，影帝说的没错，当樊珞按着他说的表演时，柯导还夸她演的好。
下一个镜头是夏洛主动亲过去，而伊蒂安需要保持温柔接纳的状态。
年卯川搞清楚最适合樊珞的教学方法是什么了，“吃到冰淇淋前的那一刻。”
“能给我两颗薄荷糖吗？”
她看见年卯川方才休息时拿在手里的铁盒了。
“你别担心，不会真的接吻的。”他说。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让柳星把糖拿过来了，顺带自己也吃了一颗。
樊珞嘴里含着凉丝丝的薄荷糖，眼睛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末了，她才想起来自己还坐在别人身上。
她直了下身，想站起来，却被他扣住手腕。
“都坐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
宽袖的连衣裙，他的手掌不带任何阻隔地握在她的手腕处，不知道是她自身的温度还是他的温度，反正那一片就是发烫。
在他松开手之后仍然发烫。
樊珞将手缩回袖下，沉默地坐回去，直到有场务过来敲门，说要开工了。
柯导走了，留着樊珞和年卯川，以及一直在当透明人的柳助理面面相觑。
“还要继续吗？”他温声问。
“不了。”樊珞站起身，“相信年老师明天可以带着我超常发挥的。”
那片白色的裙角消失在门后。
“老板，那这吻戏……还拍吗？”
“不拍。”
他颠了颠手里的薄荷糖铁盒，弯唇。
樊珞躲回了酒店。
“怎么样？”明钰好奇地问。
樊珞仰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眼不语。
“珞珞，你的耳朵是红的诶！”
这下樊珞更不想说话了。
“刚拍是这样，拍多了就麻木了。”有经验的明钰这样道。
“不会拍多，这次只是体验一下。”
“对了，”樊珞终于起身，“合同你看了吗？”
“看了，没问题，你的名字不出现在致谢里，我还让他们把这个要求写进合同里了。”
“谢谢你小钰。”
明钰轻哼一声，“我办事一向靠谱，你居然还担心。”
“不是担心，就是确认一下。”
说完，樊珞又靠了回去。
“不过……”明钰并排躺下，“年卯川那么顶，体验总归是不一样的。”
“这么说起来，珞珞你还是第一个跟他拍这种比较亲密的戏份的，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感觉。”
“毕竟我们珞珞也是难得一遇的大美女，”明钰认真地掰着手指，“身材超好，脸蛋超美，身上超香……”
“你好奇的话可以直接去问他。”
“我才不问他呢，问他不就是让他回味吗？他配吗？”
樊珞感觉自己没法继续跟明钰聊下去了，索性直接回房。
“导师发了几个文献让我看。”
画外音是先别打扰她。
明钰耸耸肩，好吧。
太阳落山后，明钰忽然收到了导演发的信息，他让樊珞去片场一趟。
“珞姐，我陪你一起去。”
一眼就看见年卯川拿着个本子在跟导演讨论着什么。
年卯川神情认真，而柯导也在时不时点头。
“小樊！”柯导热情地招呼她，心情看起来比白天时好多了。
年卯川也抬起眼皮来看她。
他卸了妆，现在穿着休闲的浅灰色卫衣。顶灯在他眉下打出一截阴影，也给漆黑的眼睛里打出一点亮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处得多了，樊珞从他的眼神里品出了一丝邀功的感觉。
“柯导。”“年老师。”
她有些狐疑地在年卯川身侧坐下。
他把那个本子移过来。
是几个方格，用简练的线条画出来的分镜，在一些地方还手写着注释。
“这是修改后的。”
樊珞第一眼是被上面苍劲的字迹吸引的，她练的也是这个字体，恍惚会有种是她写下来的感觉，但认真看就能发现收笔时细微的不同。
沉思了许久后，樊珞抬起头来。
他把那个浅浅的吻戏改掉了，改成：夏洛应激地推了伊蒂安后，画面瞬转，伊蒂安在一瞬间从高处坠入火海中，侧边标注“实景拍摄效果最好，但是要看演员是否接受吊威亚和火场。”
“我拍不了火场。”
“啊这......”柯导又一次拧起眉。
“樊珞，拿枪的感觉怎么样。”年卯川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年卯川。
只见他右手比了个拿枪的动作，然后将骨节分明的食指顶在自己左胸口。
“观众会把电影骂死的。”樊珞说。
“但是......”她顿了顿，“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
柯导将本子翻了一页，“这是卯川给的另一个方案。”
“你写的吗？”
“嗯，”年卯川注意到了她方才对着笔迹出神，“字好看吗？”
“好看。”
“别聊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决定，除了这个还有很多要协调的！”
这一版就是伊蒂安坐在夏洛腿上，就在夏洛快要亲下来时，一把熟悉的黑枪抵在他的胸口。
“导演，您觉得呢？”
年卯川早在樊珞答应接戏那天就开始收集没有吻戏的PlanABCDE了，柯导清楚，但没拦着。
他之前已经否掉包括编剧、制片人提出来的其他很多方案了，最后留下了年卯川这两个，能留下来就是他认可的意思。
“都可以，看小樊喜欢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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