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查案

回到自己院内,沈克擦了伤口,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那气度却让人忽视了她此刻的窘迫,李昭鱼心想,自己这位表姐才是世家贵女最后的体面了,可是却也只能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李昭鱼直接开口问道:“那件血衣究竟是怎么回事?”

侍女奉上两杯茶,沈克也没有问贺浑是谁,坐在主位,开口道:“确实是我夫君的衣服,他约莫一个月都没有回来了,往日和朋友出去也有不归家的时候,这次确实时间太久了,我看见血衣时候也吓了一跳,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为。”

贺浑只是喝茶,也不说话,李昭鱼思索道:“若是仇杀那没有必要将血衣扔回来惹疑,是不是陈大郎得罪了什么人?”

沈克沉思片刻,迟缓摇头,“不知。”

李昭鱼忽地转头,看着贺浑问:“你觉得呢?”

贺浑放下茶盏,“方才那堂上的婢女说月前沈夫人与失踪的这位有争吵,是因为他要送一本经书,不知是要送给谁?”

沈克摇头道:“我不知。”

贺浑又问:“那想要的经书又是哪一本?”

沈克道:“是古兰经,那是前朝遗物,唯有一孤本,经意复杂难解,是极其珍重的一本,我不答应,便起了龃龉。”

贺浑听到古兰经手一顿,眼神中微不可查地起了一点疑惑。

李昭鱼皱眉沉思,两百多年前西域来的上元大师在中原传渡经书,许多经书都是那时候传过来的,可是经意大多是口口相传,讲经时是不落笔端的,百年间战火纷飞,有许多经书变成了孤本残卷,被世家收藏保护起来,其中藏护最多的当属沈家,是谁在授意陈大郎要这本古兰经呢?

沈克看着李昭鱼,忽地说道:“你身上有沈家的血,那藏经阁本就属于···我父亲不过是暂时看管,这其实不该是我的嫁妆,而是你的。”

李昭鱼敛了笑容,看见沈克将钥匙交给她愣住了,下意识地推拒,“不···”

沈克却很决绝,“这钥匙就暂时交给你保管,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愧对父亲,愧对沈家,自我嫁进来,一开始为了能在陈家好过些,将一些善本给夫君去打点人情,可是人心从来不足,也从来不会因退让而敬畏,我今日才明白这个道理,还不算晚,我无颜再守着这藏经阁了。”

李昭鱼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声道:“姐姐无需自责,我一定找到陈大郎,还你清白。”

沈克点头,贺浑和李昭鱼一同起身离开了。

长街的食肆前,李昭鱼坐下,“老板,来两碗面。”

贺浑环视周遭,而后缓缓坐下,李昭鱼手拄着自己,看着贺浑道:“贺···呵,杨护卫,你说这陈大郎还活着吗?”

贺浑道:“那血衣上肩上和腿上两个位置有破洞,这两个地方都不是致命伤,只是出血多,看着吓人。”

李昭鱼点点头,只是不知这京都到底何人在求这古兰经孤本,要来究竟何用?这个消息还需要打探打探。

贺浑不语,李昭鱼斜眼看他,他摘下了面具,一张脸如刀削般利落,透着冷,也透着狠,李昭鱼凑近了一点故意问道:“杨公子,你们贺叶护······人怎么样?”

贺浑转头看着她,认真答道:“脾气不好,公主还是不要轻易招惹。”

他这么说话,李昭鱼忽地就想起了梦里皇后的那句话,屠城,杀降卒,说不怕他是假的,可是李昭鱼还是笑道:“我看着···面相还是···挺随和的。”

贺浑看着她装傻,也不道破,李昭鱼佯装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就是那天晚上搞鬼的人,心中惴惴不安,可转念一想,这人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气,还配合着她演戏,一时摸不清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热气腾腾的面很快就上来了,李昭鱼把别的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了,拿起筷子便吃,李昭鱼笑嘻嘻地看着他,“吃啊,我请客。”

贺浑看她吃了一口,而后将她的碗拿过来。

李昭鱼愣住了,暗暗叹气,这人明明就知道自己知道他的身份,可好歹也装一下啊,他现在身份可是护卫,再说了,她也不会在食肆上找人下毒吧,有必要这么谨慎吗,心中腹诽,可是贺浑看过来的时候她还是笑嘻嘻的,“嗯嗯,吃吧吃吧。”

贺浑笑得阴森,看得李昭鱼背后一凉,她低头默默吃面,她平时举止虽时不时出格,可是用饭的时候还真的像是一个公主,斯斯文文地,这是在皇后面前打出来的规矩,崔姑姑的戒尺上不知道沾了她手上多少血,可是李昭鱼也只是在这些小事上尽显礼数,其余的事情她能把天捅破,不为别的,皇后把她养到了这么大定然是有用处的。

也就是说,在这京都,她死不了。

李昭鱼分神看了一眼贺浑,贺浑已经无声无息吃完了一碗面,自己还剩下一半呢,她忙咽了嘴里的面,帕子擦了擦嘴角,开口问道:“再要一碗?”

贺浑摇头,正此时一个声音在一旁道:“要一碗,要一碗。”

李昭鱼和贺浑同时转头,不是别人,正是那在贺家为沈克说话的刑部侍郎刘朗,听说是葛老的得意门生,年纪轻轻就已经官拜四品,他看着李昭鱼开口道:“刚从大理寺回来,公主赏碗面吃吧。”

李昭鱼自然笑着应声,“老板,再来一碗···不,两碗面。”

“好嘞,客人稍候。”

她看着贺浑笑笑,心道这个身量吃一碗面肯定是不够的,日光从食肆的遮布上倾泻,正好洒在李昭鱼的脸上,将她的眼睛照成了琥珀色,笑意盈盈地,贺浑垂眸,没说什么。

李昭鱼问刘朗,“刘大人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说着一边听他讲话,一边吃面,眼睛还圆溜溜地盯着人。

刘朗腹中还饿着,咽咽口水,看了一眼那边忙活着的老板,说道:“哎,这个陈大郎,原来靠着陈家在工部底下混了一个闲职,结交的都是些家世相当的人,不过嘛,近两年,他倒是升了官,混到了吏部,掌一些官员考绩,公主殿下也知道,他将沈夫人的嫁妆藏经阁里的一些善本到处送人嘛。”

刘朗看着李昭鱼的脸色,这最后一句话略略失言,沈家没落,若非如此沈夫人的品貌何至于嫁那个纨绔,可眼前这位四公主也搭着一个沈字呢,他看李昭鱼还在吃面,浑然不觉地样子认真听他讲话,微松了一口气。

刘朗便接续道:“臣派人去吏部打听了一下,陈大郎上一次的点卯时间是十天前。”

李昭鱼扬着调子嗯了一声,刘朗明白她的疑惑,方才在陈家明明说陈大郎已经失踪了一月有余,若是能去点卯一定是从家中穿官服前去,不可能没有回家但是却去了官廨,刘朗点头,“是有人替他点卯。”

李昭鱼正好吃完最后一口,开口问道:“何人?”

“面来了!”

老板放下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刘朗立刻便拿过来一碗,一点架子都没有,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李昭鱼悄悄将另一碗推到贺浑面前,贺浑却不动,李昭鱼挑眉,而后想起来什么似的,拿起箸夹了一口自己吃了,而后才推到他面前,笑眯眯的,心里却道本公主竟然还要给你试毒。

贺浑停了半瞬,而后将那碗面拿了过来,李昭鱼看着刘朗,接着问道:“是谁?”

刘朗摆摆手,嘴里全是吃的,李昭鱼只好暂时不问,手指一圈圈无意识绕着自己的肩带再撒开,拄着脑袋自言自语地开口:“这吏部的都是些人精,他能升迁定是攀上了什么世家大族,若是他巴结的那人想要什么经书,他一定是不好拒绝,才会跟沈姐姐要,就算要不来左不过是受排挤或是贬官,可若是失踪,这件事就透着古怪了,都是有脸面的人,还不至如此吧?”

刘朗放下碗,袖子擦了擦鬓边的汗,接着李昭鱼的话道:“公主说的有理,所以这件事,更像是仇怨。”

“仇怨?可是那血衣又怎么说?”

若是有仇,那悄无声息杀了就是,这样将血衣扔回来又是想要干什么?若是想要经书,那何不写信威胁索要?

“若是那血衣不是威胁,是想要求救呢?”刘朗试探着问,“若这本身就是两件事呢?”

“什么意思?”

贺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面,手指轻轻扣着桌面,那眼神看着李昭鱼的时候似乎是在说她傻,李昭鱼却是在不太明白,刘朗答道:“方才经书一事是陈家提起来的,不过是想要将矛头指向大夫人,公主便一直以为是有人想要古兰经才将陈大郎绑走了,可若是压根不是为了古兰经呢?或许这本来就是两件事。”

李昭鱼点头顿悟的样子,看了一眼贺浑,他倒像是半点不惊讶,李昭鱼摸了摸鼻子,又直觉哪里不对,一时有说不出。

刘朗又道:“当然,事情查清楚之前都只是一种猜测。”

但这却是眼下最可靠的猜测了,李昭鱼暂时忘了古兰经的事情,又问回了原来的问题,“是谁帮他点卯?”

刘朗叹道:“吏部的胥吏只说没有看到人,册子上有名字,给我看了一眼册子。”

李昭鱼皱眉,“这···”

刘朗笑道:“公主莫愁,这人既然能模仿字迹,定然是和陈大郎是熟识,又能进出官廨,也是官员,刑部的人比照字迹,已经在查了。”

李昭鱼挑眉,暗道这刑部办事实在是快,不过也是,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涉及沈陈两姓,自然是不比寻常案件。

李昭鱼却有些愁容,虽然已经比寻常案子进展快很多了,可已经一个月了,就怕那陈大朗命保不住,这对照字迹又难定罪,若是打草惊蛇又该如何?

刘朗摸了摸下巴,像是卖起了关子,看见李昭鱼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这也不难猜,涉及到沈夫人,她自然担心陈大郎的安危,刘朗悄声道:“这事不能大张旗鼓地查,不过臣下倒觉得有一个人十分可疑。”

李昭鱼瞪大了眼睛,“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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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公主她未卜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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