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

姜雪樱似乎在梦中感受到了脸上被人触碰,她嘤咛两声,不耐烦地皱起眉。

文兴赶忙收回手。

姜雪樱又继续均匀地呼吸着。

文星骤然站起身,攥着拳头,大口呼吸着。帕子在手中变得温热,他像是回过神来,终于又一次去把帕子打湿。

这一次,他小心地只用帕子擦拭着姜雪樱的脸颊,接着后退半步,看着姜雪樱熟睡的样子,又情不自禁的前进两步。

最终,他还是向后坐在了门口。

一夜好梦,早上的时候姜雪樱只觉得头有些痛。她捂着头起身,却没看到纱帘,心里一惊立即向地上看去,却也没看到那本该看到的身影。

刚要松口气,就听见:“你醒了。喝点白粥暖暖胃吧。”

姜雪樱这才看到门口坐着一个人,要起身的时候似乎是腿麻了有点趔趄。

但还是端着一个小砂锅过来了。

姜雪樱有些尴尬,文兴倒是神色如常的说:“你昨晚喝醉了,我熬了白粥,招娣姐也有。你快喝点吧。”

说着就打开小砂锅,用勺子搅动着。

男子修长的手指握着白瓷勺子的柄端,倒像是握着一支毛笔那样。

而文兴的面庞上是一派的温雅,姜雪樱的心也静下来,注视着那因搅动泛起热气后面的人。

昨晚的记忆隐约,姜雪樱想起了自己和秦招娣说过的话,心里倒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当那白瓷勺子送过来的时候,姜雪樱却不接,故意抱怨着说:“昨晚和招娣姐胡闹倒像是伤到了手腕。”

文兴听了便从小砂锅里舀出一勺来喂。

姜雪樱目的达到,眼睛里带上了窃喜。

文兴却看得着迷:姜雪樱是一双丹凤眼,这样窃喜着半眯眼,像是猫儿那样餍足自在,叫他心头一颤。

文兴赶忙专注地看着那勺子。

眼见着一勺白粥消失在樱红的唇内,又再舀起一勺。

冷不防的,听到一句:“你可在意我?”

文兴手一抖,幸好正在舀粥,那勺子又落回砂锅里。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迅速的拿起勺子,强作镇定地说:“小姐,你开什么玩笑。我是你买来的家仆,要不是你,我早就冻死饿死了。”

姜雪樱却不肯放过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还是说,你嫌弃我是个弃妇?”

言语间,姜雪樱低下头。叫文兴看了心里难受:在他心里,姜雪樱体贴照顾了所有人的感受,却独独没有照顾好自己的。

“在文兴心里,小姐堪比天上明月、海底明珠。只恨自己一无所有,又怎么会想那样的事?文兴不过是乞丐,幸得小姐怜悯收留,如今小姐因避难才与我假意成亲,若是我那么做了,岂不是趁人之危?又怎么对得起小姐的恩情?我不愿做忘恩负义之人。”

文兴说了一大堆,听得姜雪樱脑袋都有点晕晕的,可是还是没明白:“究竟你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有意无意?”

文兴脸红了,连带着耳根子也红了,却又不说话。

姜雪樱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心内浮上雀跃的欢喜,只是还不等自己说话,文兴已经站起身:“这粥你快喝,我去帮着旺儿把一楼的桌椅摆摆。”

说话间已经逃也般离开了。

姜雪樱心内已经有了答案,此时慢慢的端起那小砂锅来,纵然是无味、清淡至极的白粥,喝在口中也觉出了甘甜。

而文兴一路逃到楼梯,慢慢一步一步向下走的过程才稳住心神:方才姜雪樱的步步逼问,叫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也窥见了姜雪樱的心意。

莫非?姜雪樱也是有意与自己的?晚上的那追问,问的真的是自己?

文兴眉尾上扬,心内是一阵一阵的欢喜。只是陡然间想到什么,脸上又是一派落寞。

上午的时候,茶楼里不忙碌,文兴一个人独坐在后院里好长时间,才猛地起身对旺儿说:“我去寻一趟茶师。”

旺儿应着:“好呀,替我带个好。”

茶香四溢的亭子里,老茶师笑眯眯地说:“好徒儿,今日怎的来了我这儿?”

文兴微低头:“今日前来,是有不解想要求教师父。”

“好好好,但问无妨。为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文兴低头拿起了杯子问:“这茶,若是曾凋落尘泥可还能再上茶桌?”

老茶师哈哈一笑:“徒儿真是说傻话了。茶叶采摘,哪一个不是经过炒茶、焙茶的?就算是上了茶桌,也是滚水相泡,如此三番五次,才能提炼出最香醇的茶味儿来。若非如此,又哪里来的好茶呢?好茶如此,好玉也是雕琢而得。”

文兴听了,眼神逐渐清明,却还是问了一句:“如今茶叶已在杯中,却还犹记曾经枝头情景,又该如何?”

“叶落也,时过境迁也。世事沧海桑田,又何尝能有永恒不变之事呢?人生弹指一挥间,不过是一场大梦。又何必执着?昨日之君非今日之君,正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

文兴没有说话,却缓缓说:“师父,你可知我?”

老茶师伸出手制止了文兴:“莫言莫言。老夫这辈子从庐泽小小茶童,到京城斗茶做了有名的茶师,曾经也是浮华绕眼。如今老来又回到庐泽,已是看透人间虚名不值当牵肠挂肚,倒是身边人才值得珍惜。你如今缘分已到,又何必自己将自己尘封起来,将那缘分拒之门外?”

文兴苦笑:“师父你怎么知道?”

老茶师摸着胡子笑:“老夫一辈子,见过的痴男怨女多了。当初你们几个孩子学茶艺的时候,老夫就瞧出来了。前些日子你们送来请柬,老夫还以为你们终于想通了,没想到还是个假成亲。真是两个愚儿骗人骗己。今日你终于来相问,可是终于想明白了。”

文兴叹口气:“师父打趣了。如今她是茶楼掌柜,而我终究只是一个小伙计。”

老茶师瞪眼:“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也就是未来的名茶师,怎么这样的身份还配不上她?再者那丫头也不是个势力之人,你如今忧虑另有其事吧?”

文兴默然不语:“师父英明。此事涉及高堂,请恕文兴不能相告。”

老茶师喝口茶笑了:“你这小娃娃,也太小看老夫了。你虽是个小伙计,可是你的谈吐见识又岂是一个伙计会有的?想来家中突逢变故尔。家仇在身,自然无心儿女情长了。”

文兴低垂下头。

老茶师又说:“只是你既活下来了,那你家族延续就不可少。莫非你爹娘在世,还能叫你孤苦一生可?自然也是愿意见到你儿孙满堂的。如今缘来,不可相悖。莫负了爹娘所愿,也负了女子一颗真心。”

文兴抬起头,脸上的迷茫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坚定。他拱手道谢:“文兴谢师父指点。”

老茶师摆手:“莫要客气。如今你我已是师徒,你若是需要,老夫自然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文兴笑了:“谢谢师父。文兴若是有事,必不会客气。只是如今既然已经想明白,自然是要再去见见卢阿婆才好,也好叫她放心。”

老茶师笑眯眯看着文兴去了。

文兴到了曾经熟悉的包子铺外。

这是曾经他和姜雪樱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在这里无数个热腾腾的包子温暖过他。

如今,这包子铺已经摘下了挂帘,只做住处用。对面的卢记面点也变成了贾氏木材。而他自己,也为了做事方便,常住在了茶楼里,可是再次站在这里,他还是觉得心头种种暖意。

他推开门进去,卢阿婆正在晒太阳,看到文兴笑着说:“是文兴啊。好几天没见了,我才说下午要和雪桃去茶楼里看你们呢。”

文兴却双膝跪地:“外婆,文兴想明白了。”

卢阿婆坐直身子:“何事?”

“当初和雪樱假成亲前,外婆曾和我聊过天。那时迷茫之事,现如今已经想明白了。如今,文兴依然认清,雪樱是文兴心尖上的人。不管将来如何,若是雪樱另有喜欢之人,文兴愿意离开,可若是雪樱愿意与我在一起,那文兴无论如何也要站在她身前!”

卢阿婆倒像是意料之中:“好啊,好啊。你们两个傻孩子,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你一直克制,恐怕是雪樱那孩子先醒悟了,你这才逼了自己一把。”

文兴意外:“外婆你怎么?”

卢阿婆站起身:“今天是个好日子。走,叫上雪桃,咱们一起去茶楼,好好热闹热闹。”

文兴赶忙上去扶住卢阿婆的手臂,卢阿婆就势拍拍文兴的胳膊:“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你照顾雪樱,我老婆子也就放心了。”

茶楼再见的时候,姜雪樱面颊绯红,娇态可人,更是比平日多添几分妩媚。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有无数情意缠绵其中,在秦招娣、姜雪桃的挤眉弄眼中,姜雪樱搀过了外婆,文兴微微一笑,去后院帮着做事,惟有耳朵后头的红招的秦招娣们又是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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