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体未有变化,可内里已不似从前。洛九臻走上前,不由分说将手搭上玉潋滟肩头,像是欣赏什么珍宝似的,许久不曾移开目光。
“很适合你。”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甚至于上手轻抚玉潋滟脸颊——在上界时为着隐瞒感情,以至同 玉潋滟鲜少亲近,眼下得了机会,自然爱不释手。
“咳。”阿亚斯适时打断了这郎情“妾”意的好风光。他如此早将二人叫至大相国寺,就为了不叫人发现,眼下人来人往,让好事的看去了,只怕翌日便会满大街传他二人闲话,反不为好。
这日以后,二人几乎形影不离。且不说下朝时洛九臻会特地先将玉潋滟送回住处,就是处理完公事了也会寻个由头同他上街闲逛。
日子一长,再上街就多出许多探寻的目光。人们肆意揣度两人之间关系,众说纷纭却没个定数,只作茶余饭后谈资聊以解闷。
眼见也没人澄清,有好事的便夸大其词,竟作出话本来,街头巷尾传看。此一举激起千层浪,原本还有将信将疑的,跟着也信了去。
“倒底是人间,天界羞于谈论之事,在此处却津津乐道。”
洛九臻全然不惧,仍是风雨不断携玉潋滟四处游玩。他心知自己有婚约在身,却当不知,只顾自在逍遥。
他倒潇洒,府中佳丽却渐生疑虑。邓绫曦鲜少出府,但没少听闻外边的风言风语,就连身边侍女也时常替她忧心。
是日,洛九臻如无数个平常般,端坐在书桌前处理事物,面对不请自来的邓绫曦,他不满地皱起眉头。虽设想过许多场景,但她的突然造访还是令他措手不及。
“何事?往后先叫下人禀报一声。”洛九臻神色并无变化,仿佛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并不值得自己过多费心。
“九臻哥哥......你果然另有新欢了吗?”邓绫曦尚且怀揣着一丝希望,她多想洛九臻矢口否认,向自己解释沸沸扬扬的流言。
但自然不可能——洛九臻只觉烦躁,他未置一词,沉默地绕过呆愣的邓绫曦,径直出府去寻玉潋滟解闷。
望着洛九臻远去的背影,邓绫曦默默攥紧了拳头,心里已然有了计划:“......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她紧随洛九臻出门,拐进另一家院子里。
“有婚约便不能反悔么,又算不得天大的事。”洛九臻见面就将人搂进怀中,听他嘟嘟囔囔抱怨。自己当然不会接手原身遗留的烂摊子,不过是看如何摆脱罢了。
几日后早朝,洛九臻正待离去,却左右寻不见玉潋滟身影,一番打听才知是被皇帝传至书房,似有要事相商。
没奈何,他只得随众人先行出宫。只是甫一踏出宫门,皇帝近侍便传口谕,请他前去书房一叙。
洛九臻刚到书房门口,就听里边隐隐传来对话声: “朕明白,先前九臻为你提供了不少帮助,可朕也听说了宫外传闻,每一条都佐证你们……”
近侍入内禀报,皇帝端起茶盅,缓缓地抿了一口茶,道:“让他进来罢。”
不多时,洛九臻便缓步走进书房,与玉潋滟并排站定。“你这家伙……”玉涟滟嗔怪地看他一眼,想与他分开些距离,手却被紧紧攥住,不仅没能如愿,还反被拉近。
“我二人行得端正,理事亦无过错,希望陛下明示。”洛九臻不卑不亢,对于今日之事,他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陛下可是因为外界传言?”
“不止如此,”皇帝望向书桌上厚厚一摞奏折,“近来朝臣对你二人颇具微词,皆言此有悖纲常。”
听过这话,洛九臻一把将玉涟滟搂到怀中:“臣不认为有何不妥。”
见皇帝不似预想般勃然大怒,便道:“陛下,此一事并非个例,似前朝亦多龙阳,臣与将军不过两心相悦,何至竟作众矢之的?”
“这……”皇帝有些为难,洛九臻的确句句在理,可朝臣反对也不能一字不听。
他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那便如此,你们私下便不许再来往,往后若是再有逾矩,就别怨朕不近人情。”他揉了揉眉心,“都退下罢,朕乏了。”
“你怎么......就承认了?”
回程的马车气氛沉闷异常,洛九臻似乎早料到他会问,却没有开口哄人,而是搂着他,道出缘由:
“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就算我们咬死不承认,以陛下的手段,想掌握证据也是轻而易举,所以,没必要。”
“......我不愿看如天庭那般事,再于人间发生一遭。”
分别之时,洛九臻掀起轿帘,正欲离去,却被身后人叫住:“那我们往后还该如何相见?”
洛九臻并未回头,却笑着反问:“怎么,难受了?” “你当谁都像你不近人情!”玉涟滟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颇有些气急败坏。
另一边,是刚踏进府门,洛九臻就迎上两个小厮,毕恭毕敬请他前去正厅叙话。
“九臻哥哥......分明现在已安定下来,他却还不肯谈婚嫁,曦曦还听人提起,九臻哥哥是在外边有了新欢,才迟迟回避。”
“够了。”洛九臻大步踏进正厅,看了眼方才还向自己父母委屈哭诉的邓绫曦,极力掩饰住内心难以克制的恶心。他无惧地站在中央,已然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果真有此事?”母亲原以为能劝醒这个执迷不悟的儿子,不曾想洛九臻承认得分外坦荡:“确是如此,儿于绫曦已无半分情感可言。”
他有意略去邓绫曦几欲绝望的目光,淡然回答:“绫曦正当婚配,况儿本无意成亲,与其使佳人独守空闺,不如另寻良配,以成姻缘。”
“孽障!”父亲握紧太师椅扶手,几乎要被他气得晕厥:“如何生了你这么个不服管教的逆子......”
反观洛九臻,像是得胜的将军,睥睨着硝烟遍布的战场。原身的经历他不感兴趣,也不想再有任何牵绊,他不过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能彻底斩断绊住自己的藤蔓。
夜风难免寒凉,殿外洛九臻漆黑的剪影显得格外瘆人。他一言不发跪在阶下,隐约记起了先前发生的种种。
“儿所心悦者,除玉将军再无他人。”
话音刚落,邓绫曦便哭着跑出正厅,母亲也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被侍女搀扶着回了内室休息。
他被赶到殿外坚硬的石板路上反省,自酉时至眼下。双腿跪得没了知觉,他却还硬撑着,风带起他雪白的衣摆,仿佛是无言的反抗。
再苏醒已是在自己榻上,洛九臻试着挪动身子,剧烈的疼痛迫使他依原样坐好。掀开褥子看看自己的腿,他又沉默地盖上。
见洛九臻睁眼,小厮便近前汇报,皇帝特准他告了几日病假,只叫在府里好生休养。
洛九臻疲惫地点点头,刚要睡下,却猛地想到玉潋滟。今日自己告病不朝,还未及与他详说。
于是托书童修书一封送与玉潋滟。侧头看着身旁提笔的书童,洛九臻霎时闪过许多言语,他凝神片刻,却只捎去一句:
“我尚安好,告假几日,勿念。”
他不愿让玉潋滟牵挂自己太久,何况他很清楚以他的急躁性子,若是等不到自己消息,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
目送书童出了门,洛九臻才缓缓阖眼,渐渐忘却了自己难言的苦痛。
“咣当——”
“砰!”
洛九臻被窗边的巨大响动惊醒,甫一睁眼,面前就出现了清晰而焦急的面庞。他将人推开,和玉潋滟一道看向破烂的窗框与满地狼藉。
“......给我清理干净。”
待洛九臻神色稍霁,才招手叫一旁心虚的玉潋滟近前来:“说了不需担心,怎的还是来了?”
院外侍从忙着唤人修补窗户,他看着是又好气又好笑,差些没抬手给玉潋滟来上一掌:“还弄出这样大动静,被发现怎好?”
“对小爷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玉潋滟满不在乎地掸去身上灰尘,紧挨着洛九臻坐下,“翻墙到现在,连一个巡逻的护卫都没有。”
“又无甚值钱物件,还怕人偷么?”洛九臻伸手揪他脸,看够了才让他坐得离自己远些:“若被察觉了,只说探望就是。”
玉涟滟从旁搬来座椅,支着头笑着看他:“你还掩护不了小爷逃跑么?”听了这话,洛九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是有些困难。”
玉涟滟再也忍不住,上前拉起褥子,饶是他身经百战,见到这惨状也难以言说。
他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交到洛九臻手中: “你也是死犟,就服软又如何?”洛九臻抬头看时,竟看见他眼中晶莹的泪花:
“小爷平素也不拿命来赌,这世了了,还有下一世么?”
本来上周就能写完的QAQ但是有点事情耽误了
后续大概也是周末更新
这周会再更新一章,后面就等四级考完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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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拾幕 斩尽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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