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字用得一点错处没有。
他来的时候,商亭就在和人发消息,鼓着脸弯着眉,趴在椅子靠背上,让人看到就立即能想象到他正和对面撒娇。
噪鸣的酸劲儿在胃中冒泡,贺承默不作声凑到他背后,问:“谁啊?”
商亭吓了一跳,立即按灭屏幕,反过来质问他:“哥哥,你来了怎么不说话?”
贺承冷呵一声:“对面是谁?”
商亭刚刚就香料问题和江宴行聊天,在制香行业低迷的ABO世界,对方出乎意料地知道很多香料的销售渠道。碰上没听说过的香料,许诺帮他找朋友调查。
商亭怕麻烦他,问能不能直接将那位朋友推给自己?
江宴行答,那人不喜欢用通讯方式,下次有机会带小商登门拜访。
商亭脑子控制不住信马由缰,亲自带他,那属于什么关系?
反正不是叔叔和侄子的同学。
他将手机打开,展示刚才看的网课界面:“没谁。这几天我不在学校,正补课呢。”
贺承抬起手要夺他手机,商亭连忙藏在身后,难过道:“哥哥,你不信我。”
嘴唇抿着,唇肉失血晕出一片白,好像受了多大委屈。
贺承眸光闪烁,烦躁地收回手:“没有不信你。”
商亭轻轻呼气:“那就好。”
他从椅背上下来写作业,贺承就在旁边看,两人一坐一站,和谐气氛毁在他再次打开聊天,回复江阮消息时。
江阮相关的任务还没攻略完,自然不能晾着不管。结果他刚回一个“好”字,贺承就恼了,直接一手撑在桌边低头看他,质问又在和谁发信息。
商亭无语:“我又没有避开你,你不是看到联系人了嘛?”
贺承死死攥住桌角,指骨因用力发白,憋闷的火气在喉咙转几个来回,最终化成一句话:“商亭,为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声音低,尾音苦涩,委屈了。
商亭发出无力的辩驳:“没有啊。”
“没有?”贺承笑出森森白齿,神情可怖:“既不来找我,也不发信息,连你被盛淞欺负的事情我都是在学校群看到的,还说没有?如果你当时喊我过去,KTV里那群人没一个能跑。”
商亭把抽屉里的药片一排排全摆出来,解释:“我最近在吃药,精力不好。又忙着照顾我爸,哪有时间找你呀?”
贺承哑口无言,沉默半晌后说:“你现在都不关注我。” 跟以前跟在他背后寸步不移的样子截然不同。
商亭在心底回复,哪敢关注?你都真心喜欢了,再靠近就得正儿八经谈恋爱。
谈恋爱,双方要对彼此忠诚,会影响他后续做任务。
商亭没正面回答:“哥哥,你要体谅我。”
听起来好像是自己非要黏着他一样,跟以前攻守异势,憋闷。
贺承目光潦草划过那堆药:“什么时候分化?”
商亭趴在桌子上打哈欠:“快了吧,我吃好久了。”他随口问:“哥哥想我分化成什么性别?”
贺承脸色微红:“......不是alpha就行。”
“为什么?”
“分化后的激素会改变人的性格喜好,你要是分化成alpha,肯定更叛逆,给我惹麻烦。”
“这样啊。”商亭慢吞吞说:“这么可怕。如果我分化后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这句话声音很轻,但字字分明。
对商亭来说,这是一句别有用心的预防针;
对于贺承,他脑子里轰一声,弦断了。
如点燃引线般,硝烟味道的信息素如燎原一般瞬间席卷整个房间,灼烧、燎焰。
商亭捂着口鼻咳嗽:“哥哥,你别呛我。”
贺承目光深沉莫测,捏他下巴:“商亭,你什么意思?”
用的力气不大,因此商亭很轻松就挣脱开,翻抽屉找到香料包捂住口鼻:“没有什么意思啊,只是一种可能。你收敛一点,我难受。”
语调跟以前一样软,却无情。
贺承收回手,某种感情和愤怒搅合在一起,如脱缰之马,让他听不得商亭口中吐露任何疏远语句。
发觉自己对他好,就狂妄自大了?alpha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率先服软,他冷硬道:“你最好别喜欢我。”
两人不欢而散。
商母在医院陪诊,家里只有商亭在。估计是受到贺承信息素的影响,他脑袋昏昏沉沉,随便煮碗面配合药一起吃。
后半夜他是被热醒的,从脚心到头顶密密麻麻全是汗,钟表指向四点钟。
近几天转凉以来,很少有这么热的时候。
推开门,外头暴雨哗啦啦下,在水泥地上打出大朵大朵的水花。
大黄吃饭的瓷盆被雨水灌满打翻,见楼上开灯了,扒在篱笆上边叫边摇尾巴。
商亭有气无力地喊:“大黄,别叫。”
声音嘶哑难听,他禁不住咳嗽几声,怎么回事,难不成发烧了?
商亭原本穿的长袖睡衣,躺在床上熬一会,浑身热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摸摸脑后,湿一片。
睡是睡不着了。
他换上背心短裤,从厨房里拿出枚西红柿,搬椅子坐在庭院檐下边吃边乘凉。
暴雨砸乱夜色,天幕黑沉沉不见一点光亮。大黄想和他玩,转着圈绕篱笆,上窜下跳。
商亭拿起墙上的草帽扣到脑袋上,耷拉着凉拖走过去,将吃剩的半颗番茄扔给它:“别吵。”
大黄不吃番茄,凑过来舔他手,好像闻到什么味道一样,急躁地转来转去。
商亭呼出一口热气,思绪迟钝,站在原地发了会呆。回过神来,思绪更加空茫,晃一晃感觉大脑跟脑壳是分离状态。
他用雨水冲干净被舔到的手,训道:“别闹了,当心链子断掉。”
话音刚落,“咔”一声。链子没断,系链子的铁钩因墙面受潮脱落。
商亭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人一狗对视半天,大黄噌一下从篱笆中窜出来,获得久违的自由,跑来跑去踩水玩。
站起来有大半个人高的狗,威力惊人。
商亭心头一跳,来不及关注滚烫的后颈,蹑手蹑脚要把没锁的大门关上。
这么大一条狗,万一跑出去咬到人或者家畜,就危险了。
好巧不巧,天光骤然一亮,几乎要把夜幕撕裂,随后,惊雷滚滚而响。
大黄受惊,慌不择路撞开小主人,拖着铁链跑出门——
商亭:......
他认命地长叹一口气,揉揉不舒适的后颈,拿起手电筒打伞出去。
岗县很多路都是破旧柏油路,下雨积水,深一脚浅一脚,不留心还会掉进坑里。手电筒照不亮雨幕,嘈杂雨声遮掩住大黄的声响。
唯一的好消息是大黄没跑去野地,能从每隔十几米亮着的路灯,隐约看到踪影。
追着追着,就看见一座眼熟的桥。大黄跑到桥上,为避雨,一溜烟钻进对面宅院的铁栏杆。
商亭在伞下默默擦干手机屏幕。
很好,凌晨四点四十,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时间点。
商亭蹲在江家屋檐下一处干燥的角落,将自己身形完全挡在伞内,长出一口气。
.....好热。
后颈位置灼烧发痒,难熬极了,迫不及待需要冰凉的东西安抚一下。
他先贴上铁质的伞柄,舒服多了;等把伞柄捂热,就垂首用后颈贴瓷砖。
如此几个回合,被主人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闪烁几下,有人发消息。
商亭半点注意力没分过去,因为热微微张唇,视线空茫,仰脸看檐角,看雨丝,看天空。
五分钟后,视线中多了一个人。
来人肩膀和头发上都有雨迹,没打伞过来的。
不像他的作风。
商亭迟钝辨认,嗓子几乎要冒烟:“......江叔叔。”
“江宴行。”
“我好像要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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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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