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体检定在十二月底，商亭体能不好，被老师要求每天课间去练习跑步：“一千米难吗？你这个学期成绩进步非常大，如果以后就差这么几分考不上京城的大学，才更难。”
商亭上辈子就不擅长跑步，更别提现在分化成体力条比一般人更短的omega。一连练了好些天，才勉强达到中等成绩。
跑完后，两腿肌肉酸疼发抖，险些站不起来，瘫在操场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厉害。
一条毛巾裹着矿泉水瓶递过来。
商亭抬起眼皮向上看，来人逆着光，个高腿长，啧一声：“还不接？”
是好久没见的贺承。
商亭把毛巾拿到手里坐起来，几下擦干净汗：“你怎么没穿校服啊？”
贺承把矿泉水瓶盖拧开后递给他，不答反讽：“连哥哥都不叫了？”
商亭咕噜咕噜喝水，唇上染一层湿润的水光，小声说：“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听嘛，我怕你生气。”
贺承认为他虚情假意：“你又不喜欢我，管我生不生气呢。”
商亭摇摇头，说：“哥哥，就算我们不谈恋爱，也可以做朋友，尊重彼此的想法。”
“做个屁的朋友。”贺承唇线一撇，毫不客气，说出口的话跟淬了毒一样：“上赶着当哥哥我朋友的人多着呢，商亭，你一点排不上号。”
商亭轻声慢语：“好吧，好吧，你最受欢迎了。”哄人一样的语气，很纵容。
贺承很轻易就被哄好，他在商亭一侧坐好，毫不介意拿起他喝过一半的水一饮而尽，说出自己今天来的正事：“我不读高中了。”
商亭一呆，傻愣愣看他：“不读高中了？为什么，哥哥，你是不是成绩不好退学了，或者是和人打架被开除？学历很重要，你不要冲动。”
贺承嘴角抽动几下：“你能不能盼着点我好。”
他翻开手机浏览器，搜索一个学校词条，递给商亭：“看清楚，我不参加高考，直接走自招提前入学。”
词条标题叫做北海第一军校，是国内最顶尖的军校。
商亭由衷赞叹：“你真厉害。”
贺承要是有条尾巴，现在能翘到天上去，哼一声：“嗯。”
商亭知道他喜欢听好话，连忙顺着毛吹捧，关心道：“你读军校会不会容易受伤啊，多辛苦。”
贺承心口涌出暖烘烘一片洋流，原本那些隐藏在深处、针对商亭而存在的尖刺软化，推着他轻声说：“没事。军校有alpha催化剂，等我毕业，你能看到等级更高更厉害的我。”
越高等级的alpha在择偶市场上越受欢迎，omega天性慕强，到时候不管商亭在和谁谈恋爱，他都有信心把人抢回来。
商亭完全没往他俩在一起的未来想，悄悄松了口气。
贺承离开他之后能变得更好就行，最好不超过几个月就能把自己忘了。他不想欠债，尤其是感情债，太有负罪感。
*
本学期最后一次月考结束后，高考体检正式开始，场地安排在县教体局。
商亭气喘吁吁跑完，勉强拿到7.5分，再看隔壁组，江阮轻而易举就把分数拿满，那副只微微发汗的样子，让人怀疑他能跟alpha一较高下。
漂亮的omega脸浮薄汗，总是惹人怜惜的。许多人凑过去给他递水，江阮一概不理，拨开人群朝商亭走过来：“你还差什么环节？”
商亭展开体检单，找到没打勾的地方：“血检和信息素检。”
血检他知道，抽血化验嘛。信息素检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抽腺体......他被自己的想象吓到，捂住隐隐作痛的后颈：“你是不是查过了，疼吗？”
江阮恶趣味地骗人：“特别疼。”
商亭皱起鼻子，不想去，又不得不去，十分煎熬。
江阮抓一把他汗津津的脖子，安排道：“检查完来操场等我，带你去吃饭。”
商亭提醒：“我要能补血的套餐。”
鲜少能有人在江小少爷面前点菜，江阮哼一声：“行行行。”
惯的。
血检做完，无论ao统一到白布遮蔽的医护室内做抽检。
商亭掀开白布，看清医师面容后惊讶道：“赵医生？”
正是那个在市医院接诊他分化晚的老专家。
赵平被派来给体检帮忙，此时也认出来他，两人寒暄几句，商亭看他抽出几厘米长的针管，脸色便有些变了：“赵医生，我信任您的专业，别太疼。”
赵平笑笑：“是要在腺体周围抽血化验，放心，omega腺体脆弱，动作不会重。”
商亭怕这是医生哄人的套话，就跟骗小孩子打针不疼、其实会一瞬间扎上去一样的道理。他视死如归拉开衣领：“您来吧。”
一针抽完，商亭离魂一样跟赵平道谢，之后游荡出门，去操场找江阮。
江阮正和一个人站在操场角落，商亭刚要出声喊他，就发现自己来得不巧：
有人正跟江阮告白呢。
是个卷头发的纤细男生，低着头，从脸颊一路红到脖子，手心中的情书要被汗水浸透了。
江阮显然不是个仁慈的被告白者，拿鞋底踩枯叶，咯吱咯吱，听起来烦躁又不耐心。
男生小声说：“我知道这样不对，也很离奇，可是江同学，从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您，那是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的感觉......”
江阮时不时往操场入口看，在分心找人，敷衍“嗯”了声。
男生脸上绯红飞快消退，知道自己告白要失败了，难过，声音低如蚊呐：“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我今天还是来了，至少想告诉您我的心意，不然等下学期，万一影响您学习就不好了......”
小心翼翼的碎语和胆怯心意，一长串。
江阮毫不留情，直接打断他：“你知道我是omega吧。”
男生脸色一僵，声音更低：“嗯。”
江阮冷呵一声，嘲讽：“你也是omega，过来告白算什么呢？”
不想偷听、却因为位置不得不偷听、且现在因为对话内容不敢露面的商亭：......真刺激啊。
男生面色惨白，低着头，不敢说话。
江阮步步紧逼：“你是心血来潮？性别认知有问题？变态？离经叛道者？”他像是在骂男生，又像是联想到什么讨厌的事情，声音愈冷：
“omega和omega，荒谬至极，恶心。”
商亭：......更不敢出来了。
最终，等男生希望破灭跑掉，江阮喊他：“出来。”
商亭心虚从树后探出脑袋：“你知道我在啊。”
江阮并不揪着他偷听这一点，反而直直望进他双眼，如审判一般：“商亭，我刚才说的对吗？”
他面色极冷，好像对同性别恋爱之事厌恶至极。
商亭是穿书的，没受过性别教育，自然不觉得性别之间有什么绝对的隔阂。但他不想跟江阮争论，便说：“对。我们去吃哪家饭？”
然而，江阮听完后却比刚才还要不开心，脸色如蒙一层冰雪，冷冷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去吧。”
转身就走。
商亭：......主角受心思真难猜。
*
沈宿澜做完信息素检，没第一时间走。
老沈和市医院的助手认识，提前疏通关系，让他帮忙检测一下沈宿澜和江阮的信息素契合度。
屋子里一支支玻璃管摆放得整整齐齐，在前端贴好各自的姓名标签。
助手拿出刚打印出来、带热意的报告递给他：“你和江同学的契合度为43％。”
沈宿澜低声道谢，拿到手里却没看，目光锁定在另一排玻璃管上。
助手顺着他目光，看到一个叫做“商亭”的名字。
沈宿澜说：“我还想测一个人，和他。”
助手一愣，心想当时老沈也没说测两个人啊，但沈宿澜都要求了，那就听他的，于是抽取一点商亭的腺体血液，放入仪器中。
五分钟后，结果出现。
助手惊讶挑眉：“92％，很高，堪称天生一对，要帮你把报告打出来吗？”
沈宿澜久久不出声。
他回头一看，发现少年脸色阴郁，铅灰眸子寂静无光，似乎是不想接受现实，因此自嘲自厌。
沈宿澜说：“不用了。麻烦您将记录删除，就当我没做过。”
他盯着助手删除，走出医护室，正巧跟赵平擦肩而过。
助手做贼心虚，连忙将检测仪清空，结巴道：“赵、赵医生，您吃完饭回来了啊。”
赵平“嗯”了声，问：“紧张什么？”
他走到仪器前，摆手将助手赶走：“吃饭去吧，接下来我来值班。”
助手连忙走了，一步三回头，怕他发现端倪。
赵平坐在椅子上，忽然叹口气，将台上两人的腺体血取出。
分别是江阮，商亭。
两个omega。
他做完检测，不出意外，果然仪器上不显示任何结果。
赵平拍好照片，一边发给要求他做检测的江小少爷，一边思来想去，给江宴行打电话。
“宴行，你平时多观察下阿阮的心理健康。他刚才有点怪，非要我检测他和一名omega的契合度。同一性别，有什么好检测的？”
那边问：“和谁？”
赵平将商亭的资料发过去：“诺，还是我之前的患者呢。我怀疑阿阮自己在岗县，寂寞了，才想通过契合度判断别人适不适合跟自己交朋友......”
江宴行不甚在意地“哦”了声，说：“赵叔，你把检测报告发给我。”
“我跟阿阮谈谈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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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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