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在被融化，这里真正的囚犯，是被关在虚数空间中的伟大存在，那颗球形的空间则是堵住瓶口的塞子。
叶惊语冷静下来梳理着自己的精神，身后的巨大眼睛就是神明的本体，或者说是本体的部分显现，凌途的封印分为数层，至今祂依旧在虚数空间内模糊的时空界限中停滞着，现在能触碰的也只是渗出术式的部分「存在」或是力量结晶。
不过就算这样也足够惊人了，不管怎么说，离神明也太近了，原本下城区就是一直被盯视的部分，里面的人过了那么久才被污染，而且没有扩散开也算是奇迹了。
话说回来，凌途还真是搞了个不得了的东西，竟然将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明囚禁了起来，光是打开这个范围的虚数空间的入口就足以惊人，何况还要加上捕获神明，构建这种规模的术式这些同样不可思议的步骤。
越是往下耳边的低语越是明显，与之前面对克苏鲁时难以理解的话语不同，这一次十分明显，是将纯粹的思想转化为每个人所能够理解的语言，是来自深渊堕落的引诱。
“我的眼，我的手，
回到「我」的怀抱。
在海的底部，在眼眸的深处，
收下我的赐福，实现你的愿望，
睁开你的眼睛，充满你的身躯，
滋润你的干渴，终结我的梦境。
迷惘的人，嗔怒的人，
喜悦的人，悲伤的人。
来，收下吧，
收下我的一切，
但是「你」千万要记得，
你是属于我的一部分......”
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叶惊语将呓语阻挡在外，这玩意这么多年过去恐怕一时没闲着，好在祂能影响的也就只有这里，要是扩散到陆地指不定会出现什么骚动，神明擅长用渴求去引诱人类，编造谎言也是实现目的的手段。
他也要为自己的目的进行下一步打算了，叶惊语看向上方被细微的光笼罩半边的球体，在外面能更直观地看见这里的术式结构，以独立空间为中心，进行类似公转的行星模拟，很麻烦的结构。
叶惊语要在自己被侵蚀前将凌途的术式解构，把那片空间送出去，再创造新的东西用以替代，同样的天方夜谭，简直可以说的无从下手，这份术式实在太过庞大，恐怕不止是凌途一人的手笔，还有数位同级的存在与他一起完成。
无形的术式在叶惊语的眼中散发着斑斓的光，他向上伸出手描摹着，现在的时间并不充裕，果然还是先要用暴力手段吗。
只是他还在构思时，一道身影自上方的黑暗中落下，待到叶惊语看清那人时不由得惊呼出声：“凌炘？！你怎么也出来了？”
“那边的东西你不管了？不是说好了吗？”叶惊语难得的有些着急，眉宇间也带上了几分愠色。
凌炘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面上带了些无措道：“不用担心，那边我留了化身，而且污染也稳定下来了，至于秩序方面我之前就设置过应急措施......”
“不是说这些，你呢？”这地方有多危险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对污染耐性高就算了，至少有缓冲时间，但是凌炘不一样，近距离接触神明带来的污染就算是他也救不了。
凌炘睫毛轻颤，他注视着叶惊语认真说道：“我想让你活着回去。”他做不到看着重要的人步入险境，正是因为他有过类似的打算才知道其中的可怕，他们面对的是神明，是难以想象的存在，他想过很多，若是留在结界中，叶惊语成功了，所有人的未来将会改变，叶惊语失败了，再不济也是恢复从前的样子，但他又怎么能如此卑劣地全然接受叶惊语对他的付出。
是叶惊语把他从自陷的泥潭中拉出，给了他温度，给了他信任，是叶惊语用行动告诉他，他并不是怪物。
凌炘不再奢求更多，无论怎样，他想和对方一起，让他活下去。
半晌，叶惊语叹了口气，凌炘想清楚了是好事，他都愿意自己主动去走出那一步了，结果直接走到死路去，还和之前一样固执，也不知道是像谁，“你保护好自己，如果有突发情况我可能照顾不到，之后的部分程序需要你帮忙。”
“嗯。”
在虚数空间内难以找到着力点，目前关于虚数空间的信息太少，也只能冒险到下面那只眼睛上构建术式，封印术式是多方面的隔绝，让他们站上去还是没问题的。
很快，两人抵达了底部，脚下绚烂的色彩叫人看得头昏，叶惊语移开视线，他看向凌炘，对方虽然面色有些难看，但状态还算不错，理智清明，没有陷入混乱。
“在这里待久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体质原因，只要不是物理上的直接接触我就能抵御不少时间。”凌炘解释道。
叶惊语点点头，毕竟这污染是用**去引诱他人打开封印，他张开结界尽可能去隔开污染，并且再次叮嘱：“这里的危险不只是神明和污染，这里本身就是危险，这是名为虚数空间的异维空间，因为某种手段得以呈现半开放状态，一旦落入其中迷失就再也回不来了，运气好点说不定能遇见缝隙出来，只是出来后在什么时空就不好说了。”
虚数空间是超脱时空之外的存在，唐叔过去提出过假设，若是能够精准获得某种数值在虚数空间内进行移动，甚至能够依靠虚数空间来进行时间旅行，只是这方面的研究需要的人才一直没有出现，便也作罢。
他说完接着思索后续的打算，要怎么样剥离那处空间再送出去呢......老实说，在这里硬来的话对叶惊语来说也很难，因为在同级之间他的玛那放出量在常态下并不算顶级，他的优势在于绝无仅有的精密度和足以使用绝大多数术式的兼容性，秦楚更擅长大规模的玛那放出，算是能与他互补，若是他或者芙蕾、欧普提姆那几个在就轻松多了。
不过现在有凌炘帮忙也不错，用对方的权柄来进行增幅，把独立空间当作子弹，用自己的术式把嵌合部分熔断接管当作枪身，再打出去......说不定能行。
只是再后面他的玛那再多也不能一直代替独立空间运行术式，这让叶惊语犯了难，在虚数空间内创造新的空间，不就和无中生有没什么区别吗，到时候要先脱离平面的狄拉克之海，到上层进行创造才行。
叶惊语还在构思术式的结构，忽然下方传来一阵强大的引力不断拉扯着他们，“这是什么东西，你以前遇到过吗？！”叶惊语喊道，简直像是脚底凭空出现了一个星体在用重力捕获他们。
“没有，这是祂第一次自主活动！”凌炘咬牙在下方构建术式，反向派生的「无限」将这强大的引力抵消，叶惊语顾不上精神污染看向脚下，他眼睛一缩，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从最开始见到这玩意开始感觉到的违和感。
这尊神明并不具备操纵虚数的能力，那为什么没有陷入虚数空间的拉扯中，以这里的半开放式结构来说由于空间差产生的吸引力会把神明向虚数空间的更深处拉才对，结果祂是像现在的凌炘一样以自身为中心制造引力来抵消虚数空间的拉扯，紧紧依附着封印来避免迷失，先前祂全心维持着自己的存在和抵御封印内敛引力，而现在祂的引力穿透了封印，这就代表......
祂发现了他们。
脚下的虹彩扭曲着融成一片将他们向深处拖拽，异色的手臂抚上他们的灵魂紧紧环抱着，像是要将一切都融为一体。
这不是污染，是别的什么东西，所以就说拥有稀奇古怪权柄的神明最麻烦了，凌途，希望你的术式能给力一点。
在叶惊语的意识将要在那片虹彩的漩涡中消散的时刻，他用力向上扔出了一个瓶子，小小的玻璃瓶向上漂浮。
不要让他失望啊......
——
“你在找什么？在担心、期待什么？”陆忆问道。
凌锋顿了顿才说道：“有这么明显吗？”
“很明显。”
“......陆忆，你知道我这一代有两个王族对吧？”
“嗯，你是大皇子，继承王位之人。”
“出生时定下的东西，但很早之前就不是了。”
“是那位二皇子？”
“没错，在几十年前，我还没有离开王城的时候，世人只知道有一位皇子，生来就拥有无匹的伟力，是王的继承人。”
“我的弟弟，凌炘的名字被刻意地掩埋了，因为在他人看来，他是残缺的，但我也不过是与他相比没那么明显而已。”
“我们只在一起生活过很短一段时间，随后就分开了，我待在王宫里，他不知道去往何处。”
“很多年后他找到了我，他想要王位，我同意了，凌炘很聪明，和我不一样，会是一个合格的王，然后他消失了。”
“那时候我刚来到这里，亲眼看见他站在封印口跳了下去，再无音讯。”
“进入寂烬海沟的无一幸免，都会被永远困在里面，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如果他在这里活下去......”
“他还活着的话就把他带回去，你不也正好乐的清闲吗，没人催你回去了。”
凌锋停下了脚步。
“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过去的我，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希望每个人都能高兴，祝大家平安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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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 愿一无所有的心不再空洞（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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