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梯往下走居然掉到了离家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这是什么?最新的龙猫电影情节?两个小女孩从树洞里掉下来,正好掉在了龙猫身上?开什么玩笑。
岳十翼开启手机的省电模式,说:“先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最好在手机电量耗尽前找到能休息的地方。”
荒郊野岭,谁也不知道奇美的景物背后隐藏着什么。
一阵夜风刮过,让人平白起一身鸡皮疙瘩。
两个人向中间那棵大树走去。
初秋夜间蚊子多,陈凤然被咬了好几个疙瘩,不停地用手掻痒。
岳十翼把自己的外套递过去。
陈凤然:“没必要,你自己穿着吧。”
岳十翼说:“披着点儿,不被咬。”
陈凤然装听不见,闷着头往前走。
野草很高,几乎到了两人的小腿肚,有草的地方就有虫。陈凤然最讨厌虫子了,虽然在乡下生活了几年,依然改不掉见虫就跑的毛病。现在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两个人走得很快,站在大树下,来不及欣赏。
岳十翼微微伸手,手心朝上,看着陈凤然,表示—“请”。
陈凤然爬上树,爬一定高度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海吗?”她喃喃自语。
远处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片黑色从南向北,贯穿天际。陈凤然又看到一点若有若无的光。
她从树干上爬下来,说:“也许有休息的地方。”
岳十翼看着她。
陈凤然接着说:“穿过这片荒草地,有沙滩,有一片海。可能是沙滩,也可能全是石头,不过那里有一点光,可能住的有人。”
岳十翼问:“大概要走多久?”
"也许天亮能赶到。"
等到晨光熹微,退却月色朦胧,她们风尘仆仆,路过荒疆野草,如果有人出现在岸的那边,就会诧异地看到,天际的尽头出现两个模糊的影子,随着晨光普照、太阳上升,变大变清晰-那是陈凤然和岳十翼。
她们看到一个小木屋,伫立在海边、沙滩、岩石之上。
岳十翼推开门。
面对这个木屋,没有人会产生敲门的想法,因为它实在是太破太旧了。木门的底部长满青苔,窗子的边框生了锈,那是为数不多用金属铸造的部分,如果仔细看,还会看到迎风而动的蜘蛛网,伺机等待昆虫的喟叹。
面对满屋的灰尘,陈凤然呛得捂住鼻子,岳十翼以袖掩鼻。
把门窗打开,等到屋里淤积的浊气,灰尘散开些许,两个人认真打量木屋内侧-它的布局相当简单,一张床,一套桌椅,桌子上摆着一盏煤油灯,不知道经年久月之后还能否使用。
木屋的里侧、正对木门的那面墙,刻着一副诡异的“两猿相抱”图,右下角题字“宋 苏东坡”。整幅图由一根树干一分为二,树干苍劲壮硕,自左上斜下至右下,一气呵成,右下方的树根部分宛若层岩相叠,又似诸石相磊,独独不像盘丝交错的树根。
岳十翼看了许久,愣是没看出另一只猿猴在哪,只看到画面正中有一个疑似人头的图案,略一琢磨,便明白过来:图案旁边的两条墨色线条,是另一只猿猴的手臂。一只猿猴的头正对着木门,另一只猿猴的头被它抱在怀里。
陈凤然看了那幅画一眼,就挪开眼,对木屋的抽屉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叮铃铛的”掉出一堆东西。
岳十翼转过头,就看到地上摆着鹅卵石、琉璃珠、筷子、木碗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陈凤然把它们摆在地上那个,整整齐齐。
“咦?”
岳十翼走过去,看到抽屉里摆着一张地图。
岳十翼简单地翻了翻地图,把地图展开,边缘部分泛黄,不知道为什么有一部分残缺。
岳十翼又看到旁边有一支钢笔,拿起来,在桌子上画了一条线,由衷地赞叹:“质量真不错。”说着,冠冕堂皇地把笔揣进了兜里。
陈凤然从抽屉里扒拉出了一个小册子。这本小册子上画着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嫦娥奔月、夸父逐日四个故事,辅以廖廖字句。
陈凤然沉默了片刻,问岳十翼:“你看它眼熟吗?”
岳十翼说:“不用怀疑,和张先生家的一模一样。”
如出一辙“三无产品”-无出版时间、无作者、无出版社,连字迹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间屋子没有可供吃喝的东西,所幸旁边有一片海。
两个人看着这本册子,陷入沉思。
岳十翼揣摩着问:“你觉得这本册子和陈先生有关系吗?”
陈凤然说:“很难说没关系吧。”
岳十翼说:“我刚才给你外公发信息,他回了,挺安全的。”
陈凤然“嗯”了一声,表示:“要不咱住这儿吧。我怎么总觉得咱俩被俩老头子坑了呢?”
岳十翼挑了挑眉:“然后呢?等老头儿带我们回去?”
陈凤然点点头,一脸真挚地问:“不然呢?他让我们来这里干嘛?”
几分钟后,岳十翼手里多了一份简易的钓鱼竿。
陈凤然塞给她的,并扬言:“要么鱼上来,要么你下去。”
岳十翼问:“没饵怎么打窝?”
她指了指地上的螃蟹:“这不是现成的食物吗?”
陈凤然:……
当天晚上,螃蟹就成了红温。
岳十翼捧着蟹肉,站在门口,看远处海水浩浩,月光无垠。
她不认可陈凤然的看法-俩老头子都计划好了,怎么可能来捞她们?
至于为什么送她们来这里,往前走走不就知道了?
可是人景难得,江天水色,等等也无妨。
而祖父一觉醒来,发现陈凤然不在,岳十翼也不在,灵堂里空落落的。
张先生喊住他,祖父回头。
张先生在院中设了一张小桌,二人对坐,斟了两杯茶。
陈老咋舌:“不够痛快。”
张先生又抱出一壶酒,二人畅饮。
醉到三分,喜嗔怒骂,好不痛快。
祖父问:“我孙女,她们两个呢?”
张生答:“我送过去了。”
往远处一指,夕阳落落,海角天边。
陈先生对自己的孙女不太放心,想了想,有岳十翼呢。
田新景和陈凤然不常见面,没关系。陈凤然是中学美术老师,请个假就行。说实话,一个星期就那么一节课,有时还被占课,请不请都一样。
至于每月要交的教案,学习进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张老表示,他来应付。敷衍一下,交上去算了。
而岳十翼的工作涉及到两个人的知识盲区,二老商量了一下,要不辞职算了,反正大学生好找工作。
毕竟内卷错过了老年人阶段,我们要适当体谅一下。
远在天边的岳十翼打了个喷嚏,看了一眼蹲在船边瞎捣鼓的陈凤然,心想:她应该没时间骂自己。
几天前,陈凤然吃腻了螃蟹肉,岳十翼适时地表示:要不我们出去转转?
在转了不知道第几个三公里,她们“凑巧”发现海边有一搜废弃的船。
陈凤然咳嗽了一声,说:“挺巧的。”
岳十翼:“嗯。”
很给面子,很敷衍。
晴天,万里无云,那搜船其实已经被撞得粉身碎骨了,船的底板也碎了一两块儿,奄奄一息地躺在黑石礁上。
陈凤然走上船板,脚下踢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个白花花的骷髅头。
陈凤然骇得后退一步,岳十翼走上前,冷着脸,一脚把骷髅头踹到了海里。
陈凤然肃然起敬。
岳十翼笑道:“你比鲁滨逊都倒霉。”
陈凤然说:“是的。遇到你之后,上个船都能碰到骷髅头。”
说完,就摆弄起船的桅杆和帆布。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很忐忑,没有谁能保证自己可以修好这艘船,即便修好了也不一定能安全地行驶向彼岸。
船上的骷髅头简直是明明白白地说:此行凶险。
可是两个人都满不在乎。
陈凤然说:“你去找找小屋里有没有维修工具,还有布料之类的。”
岳十翼说:“你一个学文的怎么懂这些?”
陈凤然:“因为我兴趣广泛!快去拿东西。”
海是黑色的,陈凤然很小就知道。她没有见过蔚蓝的海面,她对大海的全部记忆,就是雨天、乌云、礁石,她的母亲站在远处,向她走来-风雨飘摇,衣袂翩翩。
海的尽头是一座山。
用“流离失所”形容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再好不过。
没有足够的屯粮,两个人在海面上省吃俭用。
所幸天公作美,船顺风行驶。
期间快到彼岸的时候,船身终于是支撑不住了,底板开始漏水。这艘船本来就是简单改装过的,两个人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撑不到彼岸,一人拿着一个救生圈,顺便捞了一块浮木,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赶在天黑前到达彼岸。
一个浪花拍过去,两个人瘫在黑石礁上,全然的筋疲力尽。
夕阳的余晖落下来,身上的衣服潮湿粘腻。
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陈凤然眼睛亮亮的,有气无力地说:“转过去,我要换衣服。”
岳十翼把头扭过去。
陈凤然把衣服脱下来,万般嫌弃地用海水涮了涮,拧干,铺在石头上。
然后背过身,说:“你也清洗一下吧。”
岳十翼想: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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