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摆在远一点的地方,她们现在赤身**。
陈凤然说:“不会有人忽然过来吧。”
岳十翼看了看海边高耸、连绵、近乎遮天蔽日的悬崖峭壁。
陈凤然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蠢,便也不再没话找话。
将要消散的日光还带着些许温度,两个人的酮体落下影子。
海风很咸,空气很安静。
岳十翼的表情很冷,陈凤然有点脸红。
这是很为难作者的描述,最好的画家来了也会笔拙。
我们词穷并非无话可说,只是恪守礼仪,保留一点古典的含蓄吧,日后向他人转述也请说:“她们很惊险地驶过那片海,发现对岸有着陡峭的悬崖,然后在岸边休息片刻。”
仅此而已,如此而已。
入夜风凉,岳十翼说:“这里肯定有一条通道,通向外界。”
“因为那个骷髅头吗?”
“是。一个悬崖的形成至少是千万年,枯骨腐蚀的时间是几十年,所以峭壁里应该有有一个通道,可以供人往来。”
“而且很宽敞,可以让那一艘帆船过去。”
岳十翼说:“是的。”
陈凤然:“但也有可能那个人是无功而返的。就像我们一样过来,发现没有出路,又回去,死在了路上。”
陈凤然口无遮拦地说完才反应过来,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她们两个也没有活路。
岳十翼说:“如果我们两个死在回去的路上,那叫殉情。”
天上没有什么星星,月亮蓝洼洼的。
陈凤然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第二天,太阳从海面上喷薄而出。
一个红衣女子从海面上走来,那应该不是一件衣服,只是一条宽长的红色绸缎,很随性地围卷着她的身躯。
柳眉善目,聘婷婀娜,秀发飘拂,肌肤似雪,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层荧荧的光,那大概是太阳初升的色彩。她赤着脚走在海面上,一步一层涟漪,一步一朵白莲。
浪花破碎,如细雪堆积山巅,红绸摇弋,迤逦绵延至日边。
“我看到白鹤低下头颅,
我看到白雪从天空落下,
我赤着脚走向它,
它低下头,
红喙像一颗耀眼的宝石,
我看到它
它把我藏在羽翼之下。”
陈凤然听到辽远的钟声颂歌,她在歌声中闭目,任由红衣女子牵住自己的手。
她的手好凉啊,陈凤然想。在寒潭里呆了千万年的玉有这么凉吗?应该没有吧。
信步向前走,一直到所有幻想消失,陈凤然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繁华之景,看到岳十翼。
周围有很多人围着她们。
他们穿着很简朴的衣服,其中不乏雍容华贵之士,路旁种满了灼灼鲜花。
熙熙攘攘、人声嘈杂。
“这两个后生好俊俏哩。”
“你懂啥子,那可是选出来的。”
“她们来得是不是有点早?”
“不晓得…”
"诶,不过我听说,倒是比预料晚了两天。"
“……”
如此一来,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陈凤然浑身不自在。
岳十翼有心发问,又不从何问起。从那纷繁人言里寻找蛛丝马迹,抓住身旁的一个人问:“请问,您认识我们吗?”
大爷磕着瓜子:“不认识啊。”
岳十翼想:那您看什么热闹。
大爷伸出手,一脸坦然地说:“要来一把不?”
岳十翼看着大爷手中的瓜子,嘴角抽了抽,摆了摆手。
大爷一脸惋惜,扭头走了。
走之前感概,“还以为能赚十块钱呢。”
合着您是想坑我钱?岳十翼一脸黑线。
陈凤然越来越烦躁,甚至想干脆挤出去算了。
岳十翼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衣服,轻启朱唇,问围在身边的人:“请问,我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此句一出,周围的人反而安静下来,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卡顿一秒后,然后四散开来,二人周围空无一人。
似乎有人临走之前留下一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能…特别漂亮?”
真是聚如云,散如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陈凤然长舒一口气,神清气爽。
陈凤然问:“我们怎么到这儿的?”
岳十翼:“你带我来的。”
半小时前,陈凤然闭上眼睛,兀自向前走。岳十翼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跟在她身后,沿着海滩走,身旁是悬崖峭壁。
陈凤然停下,转了个身。
岳十翼赶忙跟上,却见陈凤然面壁思过般站在那里,既而山门打开。
那是一个机关,它的外侧面朝大海,质地色彩都和身旁的崖壁融为一体,里面是一个通道,路两旁是一盏盏亮着的灯,岳十翼无法看清路的尽头是什么。
不管前面是什么,反正不会比现在的处境更糟糕了,岳十翼想。
她抱起陈凤然,走进山洞,大门在身后关闭。
山洞里面四通八达,却只有一条通道亮着路灯。
岳十翼向前走,路灯在身后依次熄灭。
其间,岳十翼把陈凤然放下,然后伸手摸了一下内侧的石壁。
发亮的灯被安放在柱子,地道里没有虫子蛇蝎,岳十翼思及至此,不再停留。
钟铎声响,旭日已升。
主教坐在教堂里,大理石板光洁透亮,海鸥扑腾着翅膀,嘴里献来信件。
慢条斯理地打开信件,可以想象那两个老人写信的样子。
信中写到:老朽已是风烛残年之身,已遣二子至大海彼岸,望主教送其进城。
蘸上墨水,羽毛笔飘然而下,回道:城门已开,二人已过,不必忧心。
南城区村口有老人手里拿着草根,右手捏着递向左手,口中念叨着:“九四”…“六五”…
地上摆着捆在一起的五枝草根。
口中念念叨叨,手上动作未停,最后,只是沉默片刻。
末了,抬头一看太阳,喃喃自语:“该吃饭了。”
转身向错落的村庄走去。
东城区是连绵的各色城堡,色调和谐,一面圆拱形窗户里,一个男孩穿着圆领玉扣碧蓝色衬衣,坐在一架玫瑰的钢琴旁,按键跳跃,音符流转。
一门之隔,父母相争,颇有鸡飞蛋打之势。
而那男孩只是听而不闻,眉眼低垂,琴声起,指尖落。
每一家都忙忙碌碌,而在一片忙碌之下也隐藏着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西城区的城门开了。”
“啊,怎么会?”
“前几天还有人说,海崖那边的小屋灯亮了呢!”
“话说,那小屋怎么还没倒?这都多少年了,风吹日晒都不坏吗?”
“呸呸呸,瞎说什么?…”
……
如此种种。
西城区有好事者,大清早围在城门边。
岳十翼走在长长的隧道里,身后路灯尽灭,眼前的光芒愈发灿烂。
洞口越来越近,耳中听到些许人言。
待到走出隧道,眼睛适应强光,身后城门轰然关闭,这才发现眼前是老少云集,手中拿豆浆牛奶者有之,口中啃瓜果者有之,穿红带绿的大妈,手捧瓜子的大爷……可谓是应有尽有,世间百态云集于此。
岳十翼倒也淡然,只是找不到空隙出去。
陈凤然被嘈嘈杂杂的声音吵醒,一睁眼,看到自己在岳十翼怀里,真是好不尴尬。
陈凤然咳嗽了一声,岳十翼注意到她醒了,就绷着脸,一脸淡然地把陈凤然放下来。
主教坐在羊毛毡子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往嘴里送了一瓣橘子,听着身后的小吏汇报工作,等他说完,主教开口:“听说来了两个外乡人。”
小吏低眉顺眼:“是。今早九点过五分来的。”
“唔。”主教点了点头,接着问:“好看吗?”
小吏:……
主教看着他。
小吏在心里叹口气,“据围观群众说,一个骨相上乘,一个皮相无双。”
主教站起来,小吏这才看清,他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的外袍,内里是棉白色的衣裤。
主教把外袍脱下来,随手一扔,小吏慌忙去捡-那外袍不知道价值几两,底边用金丝银线绣着花样,领口缀着一点红,胸前是绣娘精心缝制的徽章。
其实主教谈不上骄奢淫逸,浑身的家当也就这件外袍值钱。其他有钱的东西,基本上分发给了城中需要经济支持的人。
照小吏的话说:“主教样样都好,就是恋美成癖。”
整个府上,上到主教,下到挑粪喂马的人,就没一个丑的。全是主教亲自面见过,才留下来,相信府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到过主教的一句话:“嗯,这个还行,留下来吧。”
话是这么说,其实府上根本没几个人,两只手就数得过来。府邸的面积也不大,甚至比不上东城区的那些富裕人家。府上有负责卫生管理的,两位;负责饮食起居的,两位;账房先生,两位;余下的三位,就是和主教的工作事务相关,需要出门收录信息,或者负责和一些达官显贵走动往来。
照主教的话说:“我懒得和那些人斡旋。”
这样的人能混到主教的位置简直匪夷所思,更何况主教今年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小吏觉得主教今年最大的烦恼,便是前几天收到的那封信了。
那封信用最平常的信封包裹,主教看了却头疼不已,靠着椅背,想了半个钟头。
等到小吏提醒,才说:“信鸽啊,不用放回去,先留着。”
府上最年长的管家看到那只鸽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常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了。
小吏问:“这只鸽子有问题吗?”
管家没回答,只是提溜着鸟笼走了,背着手,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小吏想:看来大有问题。
几天后,也就是今天,主教说:“开城门。”
小吏掩不住的惊讶-要知道,开城门是有固定的时间的。这非年非节、不贸易、不往来的日子,怎么会要开城门呢?
几个小时之后,小吏在想:这两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城里众说纷纭,有人说:“数年前,一个被绞死的女巫下了预言,说‘这座被大海、山崖、沙漠包庇的国度会毁在两个小孩手里。’”
“这两个女人,就是那两个小孩。”
小吏想:放屁。如果是她们,主教根本不会放她们进来。
有人反驳:“不对啊,我听说的预言是‘她们会带领王国走向昌盛’。”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其中一个女人,是失踪皇戚的女儿。”
小吏:您说的是哪位皇戚?再说,都在外流离十几年了,还回来干嘛?
东城富人区,真是相当嘴毒:“能是什么人?穷人、倒霉的人。”
小吏辛酸地想:大概,我也属于这种人。
这些话,当然是不能在主教面前提的。
所幸,主教对这些八卦并不好奇。
不幸的是,主教对美色一如既往的沉迷。
小吏想:这两个女人怕不是红颜祸水吧。
小吏都准备好以死力谏了,哪知主教并不打算亲自去见她们,反而让小吏把她们安排到北城区。
北城区,穷。这是大多数人的印象。
小吏却不这么觉得,北城区,虽穷,但那是和东城区相比。
北城区最大的特点是民风淳朴。想来,让那两个姑娘去北城区,一定不会委屈了她们。
如此一想,主教的形象在小吏眼中又增添了几分伟岸。
等到人群散去,陈凤然看到一个白面书生。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