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莫不是真把自己当宋玉郞了吧?”焦庆稳稳接住宋今序扔过来的荷包,掂量了一下,里面足有数十两碎银,若仅仅只是赎一件次等玉佩,完全用不了这么多。
焦庆知道宋今序还另有安排。
果然,宋今序的沉默了一瞬后道:“剩下的钱你拿着,每日去外面晃两个时辰回来,就说是你赚的诊金。”
“用完了再找我拿。”宋今序想了想又补充道。
焦庆将拿着荷包的那只手背在身后,又躬身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嘴里自顾念叨道:“咦,这腿上的毛病不会是转移到脑子了吧?”
闻言,宋今序的脸色黑了三分,他别开脸躲开了焦庆的触碰,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叫你做什么就去做,不该问的别问。”
“得!领命!”焦庆掂着荷包出门了。
没多会儿,焦庆就回来了,但他似乎没打算将赎回来的玉佩交给宋今序,直到宋今序问起,他才道:“赎回来啦,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
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了玉佩。
“拿来。”宋今序伸手。
焦庆佯装不解,道:“等小禾回来我会给她的。”
宋今序又问他要了一遍,焦庆索性直接将玉佩往怀里揣,还道:“这东西你拿着也没用。”
宋今序急了,登时就要站起来抢,焦庆见他来真的,也是被吓着了,赶紧将玉佩塞到了他的手里,“祖宗唉,我真服了你了,逗你一下怎的还急了。”
“昨天我就想说你了,你是生怕好得太快了是吗,竟然都敢踢人了。”焦庆嘴上不停的抱怨着宋今序的莽撞,接着又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宋今序的双腿,确认没有拉扯到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唉!他那个聪慧且睿智且沉着冷静的将军怎么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
宋今序没理会焦庆的念叨,他拿起玉佩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件不起眼的小玩意儿,若是寻常,扔他脚下他都不带正眼瞧的。
但他还是将这小玩意儿塞进了袖子里。
“现在给她的话,指不定哪天又让她给当了,还是暂时由我收着,等我们回京时再还给她。”
宋今序的解释非常的合理,不过焦庆好奇,待他们回京时,宋今序是否真的舍得将此物还给姚禾?
“你想说什么?”宋今序见焦庆欲言又止,因而问道。
焦庆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是将军指挥作战时常对属下们说的话,现在属下想将这句话还给将军。”
“你与那姚禾就不是一路人。”焦庆难得严肃且认真,“且不说国公爷和夫人会不会允许你们二人在一起,单就姚禾与那宋玉郎指腹为婚这一条,就过不了世俗这一关。”
“你多虑了。”宋今序依旧嘴硬,“我只是可怜她孤苦无依罢了,等她寻到了父母,我便不会再留她了。”
这话,别说焦庆不信,恐怕连宋今序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而另一边还不知道玉佩已被宋今序赎走的姚禾在结束了一天的活后,在回家之前,拐道去了当铺。
当铺掌柜看到她后已见怪不怪,这丫头每天都要来瞧瞧自己的物什还在不在,可这天,姚禾寻遍了所有的柜子都没找见,心里有些慌了的姚禾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应是掌柜收起来了。
但很快,掌柜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卖了!”
“卖了?”姚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是说过会来赎的么,你怎么就给卖了呢?”
卖家也直言不讳地说道:“姑娘啊,你要是觉得那东西宝贝那你就别当,你总说有钱了就来赎,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挣到钱?我又不是搞赈灾救济的,我们一家老小也是要吃饭的呀。”
姚禾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颇有些无理,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我也是没料到,我店里那么多宝贝人家一个没看上,就相中你那块玉佩了。”
掌柜又道,“你也清楚,就你那玉佩值不了几个钱,当初也是看你一个姑娘家着实可怜才给了你二两的价钱。”
“说实话,二两银子富不了我也穷不了我,我原本也想给你留着的,奈何人家给了高出十倍的价钱。”
“十倍?”姚禾惊呆了,那就是二十两银子。
若非是那人疯了,便是自己的玉佩有着超出她认识的隐藏价值。
掌柜瞧出了她的想法,忙道:“你别多想,我可没骗你,你那玉佩就是普普通通的料,那人也清楚它价值几何,但他非要我也没办法,我见他诚心想要就卖给他了,毕竟我也不傻,是吧?”
末了,掌柜还说了句扎她心窝子的话,“姑娘你也别惦记那块玉佩了,说句实话您甭生气,以下您现下的状况来看啊,即便赎回去了,过不了多久又得当,还不如省下这笔钱改善改善生活呢。”
姚禾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一晚上,姚禾都闷闷不乐的,宋今序察觉后问她怎么了,姚禾犹豫半晌后如实以告。
闻言,宋今序哼笑道:“不是说没有用处了么,那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姚禾噘了噘嘴,“这不一样嘛,他没卖的话我还有再赎回来的机会,便会觉得玉佩还是属于我的,而他这一卖,就彻底与我无缘了。”
就好像在告诉她,那桩本就显得岌岌可危的婚事迟早会泡汤的。
“毕竟那是你我订婚的信物,没了它,你不认了怎么办?”姚禾歪着头半开玩笑的说道。
姚禾说这话本是想缓和气氛的,没想到宋今序却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确实,现在信物没了,你我的婚事也就不作数了。”
宋今序是想逗她来着,没想到姚禾却当了真。
她看着宋今序的双眸突地亮了起来,然后慢慢凝聚成了晶莹的水珠,成串儿的夺眶而出。
对于这桩婚事,姚禾心中始终是有些自卑的,宋今序相貌清隽又饱读诗书,待他腿伤一好,将来朝堂上必有他一席之地,而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农家女罢了。
她配不上他。
姚禾自见到宋今序的那一刻起,她心里便惴惴不安地,就怕他不认这门婚事。
而今,亲耳听到他将话出了口,难过是真的,但她也总算是卸下了心中那快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包袱。
“好。”姚禾没有吵闹,她连哭都是无声的。
“我知道了。”姚禾抹干净了脸上的眼泪,可那泪水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根本控制不住。
这一刻,宋今序也慌了。他心中犹如万只爬虫在抓在挠,在他的经脉里肆意掠夺,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紧张与慌乱,便是面对百万大军压境,也从没像现在这般不知所措过。
“我,我逗你来着。”宋今序语结,他想朝她微笑,却发现笑容干在了唇角,怎么都扯不开。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宋今序伸出手,想要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姚禾负气的侧身躲开了,“无非是想借玩笑之意说真心话罢了,宋大哥既然不想认这门亲事,我也不会强求,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就当从没有过这回事。”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意思。”宋今序急道。
“好啊,那你解释,我听着。”姚禾含泪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宋今序。
可宋今序张了张嘴,却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道:“就是想逗一逗你,你别当真。”
非常敷衍的解释,根本不能让姚禾信服。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姚禾起身要走。
宋今序伸手去拉但没抓住,眼见姚禾就要走出厨房,宋今序急了,突然嚎了一声“啊”。
别说这一声嚎叫还真起了作用,姚禾担心他的腿伤,赶忙折了回来。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宋今序紧紧抓着姚禾的手腕,生怕又让她给跑了。
姚禾这才明白他在耍诈,但她却一点也不生气。她看着宋今序的眼睛,他认真且严肃的样子再无戏谑之意,亦有所动容。
“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宋今序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
姚禾微微一顿,点了头。她就没有怪过他。
宋今序笑了,然后下意识的伸出将姚禾揽入了怀里。
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姚禾本该是开心的,可她却不受控地扑在宋今序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宋今序哪见过这等阵仗,向来沉着的他此时慌得六神无主,一句安慰的话都想不起了,只得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
姚禾哭得累了,自然而然地就停了下来。
刚刚发生的一切恍如一场梦,姚禾想要更确认的答案,于是她问宋今序:“所以,宋大哥是愿意与我成婚的?”
姚禾的眼睛眨啊眨,那双眸子比天上的星还亮。
宋今序看着姚禾,此时此刻,难以言说的紧张裹紧了他的心脏,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他咽了咽口水,袖子里的手也跟着握紧。
“是。”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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