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往事:消暑

颜展说:“太傅,您脸上的伤。”

沈舒衣拿着冰袋的手动了动,说:“没事的,过两天就消下去了。”

“一点小伤。”沈舒衣轻轻说道,说话间依旧带着薄薄的浅笑。

既然沈舒衣都这么说了,颜展只能站在原地摸着头笑笑,没话讲了,他暗自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舒衣远去的身影,颜展看不了太久,因为此时真是颜玥她们礼成之时,漫空撒下五色糖纸包裹的糖果,众人为了一个好意头纷纷乱成一团地去争去抢,很快就把沈舒衣瘦削的背影淹没了。

“太傅……”

颜展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一见到沈舒衣就想粘上去,一见到他,就想多跟他说几句话,但两人才刚认识,对彼此了解太浅,颜展多数时候又都太谨慎,说不出什么,而当他真的鼓起勇气后,又因为不亲近的缘故,说什么都显得奇怪。

礼乐师奏响凤求凰的曲子,凤飞翱翔兮之类的乐调传进颜展的耳朵,礼钟的叮当声伴上丝竹婉转又柔和的曲调,奏响一场才子佳人婚姻的开场,而颜展此刻已无心为自己的侄女庆贺,他的心就像九州翱翔的凤,盘旋其上,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嘉树。

“哥,你不去陪怀王殿下去?”

赵从南一面拆着刚刚抢来的糖果吃着,一面问一直待在他身边的赵易。

赵易闻言冷哼一声,悄声与弟弟说:“你看怀王那个呆样,人家心里惦记着人呢,我就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自讨没趣嘛。”赵易磕着瓜子笑道:“捧哏也有累的时候。”

颜展的腿痊愈得很彻底,沈舒衣总说是因为他年纪小的缘故,还特意告诫他今后要小心,依沈舒衣看,伤筋动骨一百天,是没这么容易就好彻底的。颜展虽已十分确定自己无事,但更乐得看到沈舒衣对他表达关心,心里得意洋洋地听着太傅的唠叨,是不是嗯哼几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别打马哈。”沈舒衣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以后一定要小心,不要再跟别人打架了。”

“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腿再多摔个两三次,再好的骨头都撑不住。”

颜展笑眯眯地连连点头,看他这样乖顺,沈舒衣就不好再多说了,便开始督促颜展练字读书,这是颜展最头疼的地方。

“唉……”

沈舒衣看他念得着实痛苦,便叹了口气说:“歇歇吧。”

颜展放下那本页脚稍稍被他手中汗水打湿的书,小心地问:“太傅我是不是挺笨的。”

沈舒衣听了摇摇头,说:“殿下哪里笨了?人各有志而已。”

“上次三公主婚宴,殿下用小孩子投壶的箭羽刺穿百步外的杨柳,足可见殿下在习武上的造诣。念书对殿下而言不过辅助,”沈舒衣说:“臣不强求您能学得多么精多么深,能不低于常人就很好了。”

“当然,殿下若是有心想上进,臣自是很高兴的。”沈舒衣将茶水递给旁边伺候的小厮,示意他将里面的冷茶换掉,又转头看到颜展再次拿起书皱着眉头的痛苦神情,忍不住捂嘴轻笑。

“太傅别嘲笑我了。”颜展红着脸嘟囔道:“今天赵易那个孙子怎么又告假,说什么身体不适,他好得很……他成心要逃课吧。”

“您不要介意。”颜展对沈舒衣说:“从前梁太傅时,他也常常翘班。”

沈舒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夏日午后很燥热,呼吸起来让人觉得无端郁闷,沈舒衣问怀王府的婢女要了把竹扇,自己缓缓扇着解暑。

颜展吩咐旁边人:“去将冰窖里的冰搬出点来。”接着他半玩笑地问:“太傅畏热吗?”

沈舒衣轻轻应道:“嗯。”

“但臣的身子又不中用,每每贪凉后,总会有些不适。”沈舒衣说。

“啊?”颜展忙指挥已经将冰块用木盆盛过来的下人:“既然如此,快把冰块搬远一点!”

沈舒衣伸手制止道:“殿下觉得热就搬进来吧,不用为了臣委屈自己。”

“身体舒服了才好静心,更有益于学习。”沈舒衣拿着那把竹扇将人招呼进书房,让他们将冰盆搬到颜展和他的身侧,自己坐在一旁,慢慢扇动竹扇,将冰块中的丝丝冷气扇到颜展那边。

被太傅这样细致地照顾着,颜展内心没由来觉得很慌乱,脸颊旁明明传来的是阵阵凉气,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很热,从内由外的热。颜展低头看着自己正在读的那本晦涩难懂的古书,看着看着,好像那里面的字都动起来似的,一扭一扭在他眼前跳起舞。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颜展随便找了个字就将它拿给沈舒衣看,沈舒衣微微偏头,解答之际,颜展就被一阵清香盖了满面。

“这是仁爱的仁字。”

“像一个小人在蹴鞠。”颜展笑道。

“这样记也可以。”

“可以连起来给臣读一下吗?”沈舒衣指着那个四字小句,问。

“洵美且仁。”颜展念。

“这是在夸一个人内外兼修,既拥有姣好的容颜,又有与之相匹配地,仁德的内心。”

此刻怀王府内外都很安静,不当值的仆从们做完自己的分内之事后,就早早回去歇下了,只余下零星几个跟在颜展和沈舒衣身旁伺候,但大多时候也是无事的,站在两旁,恍若不存在。

是以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随便一点大动静都会让人听得很清楚。颜展还未见到人,就听见了在自己王府大门前守卫着的陈守业的声音。

“殿下!宫里来人了。”

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内官。颜展认得他,他是颜挚的贴身内侍元福的徒弟,常福。

颜展忙起身相迎,问:“公公怎么有空来怀王府?”

常福被他恭维地连连点头哈腰,说:“怀王殿下就被折煞小人了,奴才是来传圣御的。”

此话一出,府中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齐刷刷跪下了,恭敬地等候常福诵读圣御。

颜挚的意思是,他近来生了几场难耐的大病,这两天由危为安后就越发故念起手足之情来,格外想念他的这些兄弟,是以召他们进宫一聚。

知道颜展要进宫,沈舒衣便向他告退,颜展还有些遗憾地说:“今日还没来得及向太傅学些什么。”

“没事,臣明天再来。”沈舒衣说:“殿下只要想学就好。”

颜展前脚踏上去皇宫的路,沈舒衣后脚便离开了怀王府,谁知一出王府,等在王府门前的伙计全德告诉他马车的轮胎好像被什么东西扎破了,沈舒衣跟着他去查看,发现果然如他所说,轮子已经扁下去,使不上劲了。

“咱们先回去。”沈舒衣站起身说:“回去再找人来拉。”

“正好,你陪着我逛逛吧。”

全德忙应道:“好。”

两人慢悠悠逛着,回到沈府时天已经黑透了,来到大门旁时,正巧与从皇宫中回来的沈舒臾相遇,沈舒衣看到弟弟后,高兴地小跑过去问:“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在怀王府听到陛下已经大好的消息。”

沈舒衣还没说完,就被沈舒臾打断道:“哥,先回去吧。”

“夜里寒气重,别站在风口太久。”沈舒臾大臂一伸,揽着沈舒衣将他往大门里面推:“用饭了吗?还没有吧。”

“全德,快把小厨房里的吃食都端到饭厅。”

沈舒衣颇无奈地顺着弟弟地力道往前走,沈舒臾的胳膊是那样有力,直将他往饭厅那边引。

“好。”沈舒衣被他这样殷勤的姿态逗乐,说:“陛下大好是喜事,你平常在陛下身边当差,他身子舒爽了你做事也轻松些。”

沈舒衣的本意是,颜挚病好了心情自然会好,沈舒臾在他手底下做事,就不必再忍受颜挚因病痛折磨而暴躁的脾气,他想着弟弟近年来的阴沉不定,猜想着似乎是因为待在一个病人皇帝身边受气太多的缘故。

但沈舒臾似乎并未理解他的原意,反驳了一句:“我做什么会轻松?”

又说:“他哪里有病,都是心病。”

金纱簌簌,半遮半掩着一道瘦弱身影,沈舒臾站在纱帘之外,只能窥见其人单薄的后背。

“啾啾……啾啾……。”背对着他的人正用一根纤细如丝的银针挑逗着笼中大雁,沈舒臾不知道他从哪听来的,大雁竟是这般叫的吗?但他并未出言相告,因为他深知,眼前人并不在乎大雁怎么叫,他只是高兴这样唤。

“玥儿转眼间也成了大姑娘。”那人说:“竟然要离我而去,独居公主府了。”

“陛下若思念公主,可随时唤她进宫。”沈舒臾答。

沈舒臾唤眼前之人陛下,那眼前之人,自然就是当今的皇帝颜挚。他听到沈舒臾的话缓缓转过身,放下手中挑拨雁子的银器,走近沈舒臾:“这法子总归不长久,一次两次玥儿还搭理,日子长了怕是会当成个正经差事恼了。”

“送女出嫁这样伤感的事,饶是朕也无法免俗。”颜挚轻笑道:“都闻民间习俗说,女子出嫁,夫家要送一对大雁做聘礼,但玥儿是朕的公主,这对大雁理应由朕来送不是吗?”

“陛下的大雁,必定会为公主的婚礼添彩的。”沈舒臾应和道:“陛下不顾病体为公主射下这对大雁,这样的新婚贺礼,比所有珍珠玉器都珍贵。”

颜挚听罢没说什么,但一双略含笑意的眼睛盯着沈舒臾,眼下那因为久久失眠而染上的乌青,此刻也在温柔烛火的映衬下,少了些狰狞。

之前有主动说会把回忆一口气写完,但很抱歉食言了,今后我会加油多写的,希望收藏和正准备收藏的宝宝们相信我,不会半途而废,不会草草结尾的,放心收放心看。如果天天等待觉得厌倦,一星期看一次就是比较勤的了,十分爱你们[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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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往事: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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