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
姜青梅如何想不到,会从大夫嘴里听到这种话本里才出现的东西。
可魏衡给她吃的不是毒药吗,还挺大一颗……等会儿,她那时害怕,直接囫囵吞枣咽下去的,嚼也没嚼,不会那颗毒药里裹着的,就是蛊虫吧?
她忽然好想抠嗓子吐。
“大夫,您有办法吗?”
葛大夫唉声叹气地摇头:“在下是学医的,并不熟悉这蛊毒之法,怕是帮不了姑娘。而且这蛊毒有些奇怪,并不比寻常的蛊虫活跃,倒是更像…更像……更像尚未完全成熟的幼年蛊虫。”
“……”姜青梅捂住嘴,干呕,“大夫,您别说了,我越来越恶心了。”
她居然吞了一只幼虫进去?!
魏衡还不如一剑杀了她算了。
“不知姑娘可清楚是谁下的蛊?这解法想来只有那人知晓,其他人……就算是天上医仙来了,也都束手无策啊。”
他葛朴子学医五十多载,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没治过,偏偏这蛊虫他是半点不通。而且从脉象来看,这蛊虫倒是颇为安稳,暂时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可日后就难说了。
“姑娘若是知道下蛊之人,只能去求他赐解蛊之法。”
“……真是个好主意。”
她又不是没求过,半点用都没有。
姜青梅麻木地耷拉着肩膀,已经开始绝望了。
人是不能将希望放在一位喜怒无常的祖宗身上的,除非脑子被门夹过。魏衡说要她受些罪,指不定初一那天要故意晚回来多少时辰,反正京城的宵禁又不限制锦衣卫,她唯有等待、忍受,最好期盼着自己不要因蛊毒发作而自虐。
得到答案,姜青梅辞别葛大夫离开了医馆。
葛大夫傲气虽高,却事事细心,把脉时还发现她气虚体弱,想着给她开两副药回去补,但望一眼自己的钱袋子,她还是拒绝了。
没法子,无钱之时买副药都肉疼。
先前为了避开无期走得太远,医馆到马车还是有段距离,走过去怎么也得花小半柱香功夫。
她一边思索着如何应付无期,好叫她不要向魏衡禀报;一边扒拉着袋子里碎银。悬壶堂的问诊费并不便宜,好在葛大夫看她年岁小又可怜,往下压了一半。不过袋里的钱本就少,交了问诊费,更加所剩无几了。
从姜府回来后她就想过赚钱的法子。她字画不精,做这行铁定是没用,而且这东西还得去街道最热闹处摆摊,说不准哪天碰上张扬跋扈的公网子孙,就给一马蹄子掀翻了。她不好张扬露面,处处有限制,不行。
绣品……也比不上顶好的绣娘。
寻常百姓更专注于衣裳的舒适方便,并不在意刺绣针脚的精妙,但商贾官宦之家多是专程请顶尖的绣娘定制衣裳,更轮不到她了。
还有什么呢……
专心致志思考着,没注意到有人抱着堆书过来,径直往上一撞。
书堆顿时哗啦啦散落一地。
姜青梅差点摔倒,及时扶住旁边的摊子勉强站稳。但对方可就没她这么好运了,不光摔得四脚朝天,书本还跟石头似的正好砸在他脑袋上。
“哎呦!哎呦哎呦哎呦!”
一连串痛呼声响起。
姜青梅扶住帷帽,赶忙上前:“你,你没事吧?”
“你说呢!”
那少年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拍拍屁股站起来,看见满地的书,心疼地又“哎呦”一声。
“还不赶紧帮忙捡!”
“噢噢。”
姜青梅立马蹲下捡起那些散落的册子。
捡东西她还听见那少年叽叽歪歪地抱怨,说什么“全是烂本子”,“身边一堆臭祖宗”。
心想:真巧,我身边也是祖宗,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祖宗。
将东西全捡起,册子一摞便显得很高,抱在怀里都能挡住人脸。她摇摇晃晃地送回少年跟前,放下时才注意到这些都是关于宫廷秘闻和江湖豪杰的话本。
她本就喜欢看江湖小说,当下来了兴致。
“公子是在书肆帮工吗?”
“书肆帮工?”那少年不屑一哼,“小姐,你不认识我吧。”
这么说还是个有名人。
他夸张地抹了把自己的脸,摆出摇曳的姿势,顺势往前一指:“瞧那,知道那座酒楼吧,‘蓬莱间’,京城最豪华的八十一家酒楼之首。在下不才,正好是那酒楼赫赫有名的说书先生——天下第一舌芒剑…………”
“的书童。”
“……”
“噢——书童啊。”
他跺脚:“干什么!能当舌芒剑的书童,我也很了不起了好吗!”
“好好好,公子厉害,公子妙哉。”
她连忙敷衍夸赞。少年听了才不满地抱起胳膊:“我可是舌芒剑最喜欢的书童,每回他要讲什么新故事,都是我给他寻底本。”
这么说,似乎还真是个不得了的人。
“哎,我刚刚听你说什么‘全是烂本子’,这些话本那先生不喜欢吗?”
说起这少年可就来劲了:“何止不喜欢,看一眼全给我丢出来了。啧,不过确实也没啥新意,都是些新瓶装旧酒的老套路,客观们一听就知道后续了。”
“可我上哪给他找新故事啊。你知不知,他还非想讲魏衡的事儿。”
“魏,魏衡?”
“对啊。”少年一瞥四周,悄声道,“北镇抚司的那位镇抚使你应该听说过的吧,京城就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舌芒剑先生说,只要一讲魏衡的故事,保准蓬莱间座无虚席,店家听了自然也答应,可我上哪找去啊。”
“说起来,以前倒是有不少人偷偷写他的话本传记,都是往夸了张的去写。可上回,就三个月前,那魏衡忽然带一批人,将书坊那儿十来个书商都给抓走了,没几个能完整回来的。自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写魏衡的事儿了,我就是揣着几十两银子去请,都没一个敢动笔的。”
“那不能换其他故事吗?”
少年白她一眼,“说的容易,我家先生最倔了,十头牛拉不回来。就是把他拴行刑场上,也得抑扬顿挫地把事儿讲出来。”
“……”
那还真是挺难办的,难怪这少年从刚刚开始就一副骂骂咧咧的模样。
“那若有人肯写,你们就会收吗?可有报酬?”
“报酬那当然是有,还不少呢。”他比了三根手指,“起码这个数。”
“不过我家先生可是很挑剔的,而且他眼睛贼精,要是谁胡编乱造故事,一眼就能瞅出来。”说完,皱眉看她,“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又不能给我写底本。”
“或许,我也可以试试?”
半信半疑地看向她:“你……行吗?”
“其他我不在行,但论故事……或许可以!”
姜青梅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赚钱的路子,立马道:“不如我明天带过来,公子您可以先过目。”
那少年转着眼睛想了想。也行,反正他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试一下也不亏。
“行吧,那明日你到蓬莱间酒楼来,就报我的名字。哦对了,我叫萤窗。”
萤窗将那摞书搬起,叮嘱她别忘了时辰,转身离开。
姜青梅大力朝他招手,心里高兴不已。
既能挣钱,还是她喜欢的活儿,这机会可遇不可求,她得好好抓牢才是!不过她从未认真写过故事,只是自小到大看的多些……鼓起脸沉思,心想得回去连夜写些出来了。
做了决定,她便准备赶紧回去。
可刚转过身,就被身后人吓了一跳。
无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夫人。”
“无无无无…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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