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被突然降低的温度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抬手搓了搓手臂，下意识朝着孟江的位置靠过去。
阮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越来越冷了。
阮舒突然意识到什么，后知后觉地转过头，看到孟江比锅底还黑的脸色，顿时：“……”
……看来不是错觉。
他默默抬脚远离了孟江身边，毫无意外地收到了一个瞪视。
阮舒：==
他假装没看到孟江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就听到孟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等等。”
阮舒停下脚步，回过头疑惑地看他。
孟江迎上他略显茫然的视线，表情变得更难看了，他沉默片刻，不高兴地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阮舒这下真的开始茫然了，他觑了眼孟江的表情，试探道：“我……有？”
孟江的表情和缓几分，抬了抬下巴，睨他一眼，“那你说吧。”
阮舒：“……”说什么？
他想起院长今天阴晴不定的心情，思考片刻，拍了个不会出错的彩虹屁：
“你今天特别地帅。”
孟江下意识理了理袖口，看他一眼，表情有些得意又有些羞赧：“真的吗？有多帅？”
阮舒：“……”看样子，他应该是拍到了点子上。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真诚：“是我见过最帅的鬼。”
孟江赞赏地看他一眼，“你也不错。”
“……”阮舒看着院长突然转晴的脸色，嘴角抽了抽：“谢谢。”
孟江的视线从孟婆像上扫过，又落到阮舒身上，状似不经意道：“所以说，人不要轻易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下定论，否则很容易打脸的。”
阮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怀疑院长在暗戳戳地骂自己，但作为一个成熟的打工人，他还是点点头，露出一个认同的表情：“院长说得对。”
随着三人和孟婆祠的距离越来越近，小山神的脚步也逐渐朝着阮舒靠近，最后索性挂在了他的大腿上。
“……”阮舒低头瞥他一眼，就见小山神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怕。”
阮舒想了想，诚实道：“那你报错大腿了。”
他抬手指了下孟江：“他才是我们的主要战力。”
小山神点点头：“我看出来了。”
不等阮舒发问，他就解释道：“等会儿打起来的话你肯定是躲在旁边的那个，我跟着他的话说不定会受伤，跟着你的话就很安全。”
阮舒噎住：“……”竟然很有道理。
小山神偷偷望了眼孟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没敢说他根本就不敢靠近孟江。
三人进入孟婆祠后，就开始分头查看情况，阮舒绕着正中间的泥塑像走了几圈，除了心底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外，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连孟江也没在这里发现阴气的痕迹。
三个人站在中间的空地上，抬头望着前方的孟婆像，表情各异。
小山神揉了揉脸蛋，神情困惑道：“他怎么不在呢？难道是下班了吗？”
阮舒：“……？”
他震惊道：“你们这还分上下班时间？？”
小山神点点头，又摇摇头，羞涩地笑道：“这个是我们从人类那里学来的办法，工作制能够提高办事效率，更快更集中地处理信众的心愿。”
阮舒露出一个佩服的眼神，忍不住转头看向孟江，这么一对比，地府的007工作制就显得太不人道了。
大概是他眼里的嫌弃过于明显，孟江忍不住开口：“……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他道：“都是阎王的错。”
阮舒：“……”你业绩倒一，你说的都对。
他仔细想了想小山神刚才的话，突然灵光一闪：“那是不是许愿的话，就能引那东西出来？”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片刻的安静。
孟江思考几秒，缓缓点头：“有道理。”
小山神也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
阮舒看着两人不约而同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默了默，抬手指向自己，问道：“……我吗？”
孟江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问：“除了你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阮舒：“……”说的也是。
他只好上前两步，从一侧的竹篓中取出一个蒲团，放在孟婆像前的正中央，正要跪下去的时候，孟江突然道：“不用跪。”
阮舒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迟疑道：“不跪的话他会出现吗？”
孟江垂着眼，大半张俊脸隐在阴影里，闻言嗓音沉沉地重复了一遍：“不用跪。”
阮舒点点头，顺手把蒲团放回竹篓里，从案台上捻起三根香，点燃了拿在手里，在两人的注视下闭上了眼。
十几秒后，阮舒忍不住睁开眼，回头道：“那个……我应该许什么愿啊？”
两人：“……”
孟江：“许愿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或者最想知道的事情。”
“哦。”阮舒点点头，想了想，回过头重新闭上眼。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把手里的香插到香炉里，转身道：“我许完了，然后呢？”
孟江顿了顿，吐出一个字：“等。”
阮舒：“？”
孟江：“等那东西上班。”
阮舒：“……”
他转头问小山神：“你们平时几点上班？”
小山神挠挠头，露出个为难的表情，小声道：“我都是睡醒了再上班，没有固定的时间……”
阮舒：“……”
他收回之前的话，还是地府的007更靠谱！
因为不确定那个假冒孟婆的鬼怪什么时候会出现，阮舒和孟江只好和小山神道了别，先行下山。
回去的路上，阮舒想起出门前在网上看到的帖子，心里有些担忧，忍不住对孟江道：“院长，我如果和那个楼主一样，真的遇到什么事的话，你千万记得来救我啊！”
孟江颔首：“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给我打电话。”
阮舒：“……他真的会给我打电话的机会吗？”
孟江想了想：“也对。”
“这样吧，”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掏，最后递给阮舒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
“你拿着这个，遇到危险的时候默念三遍我的名字，我就能够听到。”
阮舒低头，看着躺在掌心里的挖耳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一言难尽地抬头，看着院长郑重的表情，最终还是把所有质疑咽回了肚子里。
回到酒店已经是后半夜，第二天一早阮舒还要去参加院里和泉城大学举办的交流会，为了维持饱满的精神状态，他回去后就爬上了床，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间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之后一阵冷风吹过，阮舒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他一睁开眼，就愣在了原地。
四周不再是酒店简单的摆设，而是变成了一间类似祠堂的房间，他也从躺在床上的姿势变成了站在地上。
阮舒看着周围的物件，总觉得有些眼熟，直到他一转头，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装满蒲团的竹篓。
这不就是他们今天晚上才去过的孟婆祠么！
阮舒心头一惊，急忙转身看向大门正对的方向，在那里，原本立着孟婆泥塑的位置，赫然变成了一座黑皮独眼怪的雕像！
阮舒眉心一跳，终于发现之前那股怪异感来自哪里了。
那座孟婆像明明穿着束身的裙袍，但身材却是上下一样宽，他原本以为是做泥塑的工匠手艺不够好，做出来的比例有问题，但现在看来，那座泥塑应该是空心的，里面已经被这黑皮独眼怪的雕像撑变形了。
阮舒盯着那座雕像看了会儿，起初的心惊过去后，他越看越觉得这个造型有些眼熟。
就在他思考自己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造型的时候，之前半睡半醒间听到的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人类，就是你供上香火，请本座前来的？”
阮舒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影，想了想应道：“应该是吧。”
“……”黑皮独眼怪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随意，顿了顿才问：“你向本座许愿，本座若是满足了你的愿望，你能拿什么来交换呢？”
阮舒闻言皱了皱眉：“还要交换？”
黑皮独眼怪：“那是自然。”
阮舒迅速道：“那算了，我不许愿了。”
黑皮独眼怪：“……”这人类，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那道声音安静几秒，再响起时劝道：“和你得到的东西相比，你需要付出的只是九牛一毛。”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阮舒一边和他周旋，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身上的口袋都摸了个遍，最后才想起自己睡觉前把手机放在了枕头下面。
“一点对你来说可有可无的东西。”
阮舒攥住院长给他的挖耳勺，镇定自若道：“那你来取吧。”
说完，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孟江的名字。
黑皮独眼怪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贡台上，阮舒忍不住脱口而出：“皮老板？！”
“？”黑皮独眼怪动作一顿。
同时，孟江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阮舒？”
阮舒看了眼周围，没看到孟江的人影，也顾不得皮老板在场，问道：“你在哪儿呢？”
孟江：“我在酒店，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阮舒：“？？”
阮舒愣住：“我默念三遍，你不是应该直接出现在我身边吗？”
孟江在那端默了默：“不是。”
阮舒：“？？？”
他看了眼面前的皮老板，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试问谁的童年没有海绵宝宝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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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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