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江不解的眼神里，阮舒把自己和独眼怪许愿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想到之前那些信众的下场，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后怕道：“院长，我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孟江闻言沉默下来，古怪地瞥他一眼。
阮舒看着他的反应，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在原地愣了几秒，突然抬头看向孟江，一脸严肃道：“院长，我死了的话……你应该能把我救回来吧？”
毕竟严格算起来的话，他这也属于工伤。
孟江莫名地看他一眼，“谁说你会死了？”
阮舒：“？”那你刚才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看着阮舒茫然的眼神，孟江无语道：“迷穀木替信众实现心愿是为了骗取功德，你身上又没有功德值，交易怎么可能成立。”
“哦。”阮舒下意识点了点头。
孟江瞥他一眼：“用阳间的话来说，你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
他想了想，“死猪不怕开水烫。”
阮舒：“……”
不得不说，院长在文学造诣这方面多少是有点东西的。
阮舒认真理解了一下孟江的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我为什么没有功德值？”
他这才想起，迷穀木之前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但当时情况有些混乱，他根本没来得及细想，这时再被孟江提起，阮舒才察觉到不对。
他拯救了那么多挂科的大学生，功德值怎么也不可能是零啊！
阮舒怀疑地看向孟江。
孟江迎上他的视线，理直气壮道：“你的功德值当然是转到疗养院账上了。”
“？？”阮舒：“为什么？？”
孟江：“招聘活人员工违反了地府的内部规定，小倩让你签订了冥界合同属于工作失误，是要扣除功德值的。”
阮舒震惊：“她工作失误，为什么扣的是我的功德值？！！”
孟江：“她这两年犯的错太多，账上的功德值已经扣到上限了，你作为第二责任人，处罚当然会顺延到你身上了。”
阮舒：“？”
都什么年代了！键盘侠骂人都知道不带父母，你们地府怎么还搞连坐这一套啊！！
大概是阮舒的表情过于震惊，孟江顿了顿，忍不住问道：“这种情况，你的合同里不是都写的很清楚了吗？”
为什么他看起来还好像第一次听说一样？
“不可能！”阮舒立刻否认，义正辞严道：“那两页合同我反复看了好几遍，上面绝对没有这一条！”
孟江闻言沉思两秒：“我记得李知意应该给你发过一份合同附件，上面附件七的第三条就是关于连带责任人的内容。”
阮舒刚要反驳，突然想起他刚添加上李知意好友的时候，对方好像确实给他发过一个视频。
回想起视频的内容，阮舒沉默两秒，迟疑道：“你说的合同附件，打开的第一眼该不会是一个满脸血痕的长发女鬼，正对着镜头诡异微笑吧？”
孟江对他的形容非常不赞同：“那是我们经过层层选拔，筛选出的最具亲和力的视频讲解员。”
“还有，”孟江纠正道：“那是礼貌的微笑。”
阮舒：“……”
天知道他当时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而且，他忍不住吐槽：“谁家会把合同附件做成视频啊！”
还是一个恐怖视频！
孟江瞥他一眼，慢悠悠解释道：“几十年前去世的鬼大部分都不识字，视频是为了给他们提供方便。”
阮舒联想到疗养院按手印而不是写字的签合同方式，默默闭上了嘴。
“况且，”孟江看向阮舒，纳闷道：“李知意给你发视频的时候，应该解释过这是合同附件才对。”
打开视频后一秒退出并且当机立断拉黑了李知意直到现在也没把人放出来的阮舒：“……”
他一脸愧疚地把手伸向口袋，想把李知意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摸到一半扑了个空时才想起来他的手机不在身上。
这个动作维持了足足几秒钟，阮舒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重新抬头看向孟江。
“院长，”阮舒顿了顿，抬手点了点自己的手腕，“能帮我看一下现在几点了吗？”
孟江从鼻腔发出一个音节：“嗯？”
阮舒转头看了眼外面开始变得刺眼的阳光，回过头一脸诚恳的开口：“不瞒你说。”
“我上班好像要迟到了。”
***
被孟江用一些不科学的手段带回酒店后，阮舒从枕头边抄起手机，当即表演了一个百米冲刺，最后到达集合地点时竟然幸运地赶上了车。
喘匀一口气后，阮舒急忙示意司机打开车门。
刚迈上大巴车，几十道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作为最后一个上车的人，阮舒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硬着头皮朝最后排的位置走过去。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阮舒却走得十分艰难。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大家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在角落的位置坐定后，阮舒终于松了口气，他抬起头，发现有人还在偷偷打量他时，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阮舒思考片刻，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抬起头，一个个迎上那些偷看的视线，直到把所有人都盯得不好意思，接连移开了目光，才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接着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他朝着车窗的方向微微侧了侧身，低头迅速瞟了一眼--
拉链没开啊。
阮舒这下真有些疑惑了。
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
“？”
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毛糙触感，阮舒动作一顿，下意识又摸了一把。
昨天晚上被迷穀木摸头杀的记忆突然袭来，阮舒：“……”
怪不得他跑过来的路上总觉得头顶凉飕飕的！
再回想起同事们刚才的眼神，阮舒闭上眼睛，缓缓捂住了脸。
……他要跳车！
随着大巴车到泉城大学的距离越来越近，阮舒的表情也逐渐变得麻木，等到刻着“泉城大学”四个字的校门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阮舒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建设。
丢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努力说服自己后，阮舒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起身跟着其他人一起下了车。
泉城大学非常重视这次学术交流会，校长亲自带着各个学院的老师们到门口迎接了阮舒一行人，一番简单的寒暄后，双方很快便转移到了学校大礼堂进行欢迎仪式。
阮舒一路上都在尽量降低存在感，到了礼堂之后也果断选了最后排角落的位置坐下，就算这样，还是有人时不时回头看向他的方向，再转头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泉城大学校长上台讲话的十分钟里，阮舒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偷偷摸摸的注视，看他的人比看台上的人还多。
阮舒：“……”
回去他就把迷穀木削成牙签！
终于捱到欢迎仪式结束，工作人员在礼堂的桌上摆好各个学院的名牌，两所学校对应学院的老师和教授在各自名牌前集合，一起到会议室进行专业上的交流。
阮舒把十几个名牌上的字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了之后，终于忍不住拦下了旁边的一位同事。
“您好，”阮舒指了指桌上的名牌，礼貌道：“您知道马克/思学院是在哪里集合吗？”
被拦下的泉城老师下意识瞟向阮舒头顶，过了两秒钟才做出反应。
“马克/思学院？”他想了想，摇摇头：“我们学校没有马克/思学院。”
阮舒：“？”
“哦！我想起来了！”泉城大学的老师突然一拍手，恍然大悟道：“马克/思学院是吧？我想起来和你们对接的是哪个学院了！”
他热情的拍拍阮舒肩膀：“走，我带你过去。”
阮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着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那个老师突然朝着前面招了招手，高声道：“谢教授！这里！”
阮舒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对面有两个人正在四处张望，听到声音后眼睛一亮，朝着他们快步走过来。
还没等阮舒看清名牌上的字，两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他旁边的男生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整个人散发着青春活力。
中年人刚一走近就对着阮舒伸出手，笑眯眯道：“你好，是宜城大学马克/思学院的吗？”
阮舒急忙伸手握了上去，点头道：“我是宜城大学马克/思学院的阮舒，您好。”
中年人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谢通茂。”
又指了指旁边的青年：“这是我的学生，张元思。”
张元思对着阮舒灿烂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谢教授接着道：“我们是这次负责和马院对接的宗教学专业。”
阮舒点点头：“嗯……嗯？！”
阮舒突然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又问了一遍：“什么专业？”
“宗教学。”谢教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解释道：“泉城大学没有马院，所以这次是由我们宗教学来和你们对接。”
谢教授心态很好，乐呵呵道：“毕竟我们两个专业还是有很多共通之处的嘛！”
阮舒：“？”
共通之处？什么共通之处？
大概是阮舒疑惑的表情过于明显，张元思挠挠头，咧嘴一笑，解释道：“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嘛！”
阮舒：“……”
我信了你的邪！！！
李知意（被拉黑版）：我招谁惹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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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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