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察觉到空气里携带着些许寒意时,时间的齿轮重叠交错,是冬日时刻来临。暮色将至,长巷明灯,万家灯火。明天将是和荆鲤共同度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他十九岁的生日。
姜向笃仍保持着用可撕拉日历的习惯,他撕下最后一张日历,问:“过年了,要不要包饺子吃?”
荆鲤点头说:“可以。”
“那你会包吗?”
“不会。”、“反正我不会。”
他们两个齐声说道。
空气中有一丝尴尬。
都不会包,还吃什么饺子?
姜向笃提议:“那边包边学吧。”
“好。”
屋内灯光昏黄照在荆鲤脸上,他眼底常年带有的雾气此刻如朦胧的清晨,有些许温柔,垂下眼揉着面团。
他气恼地说:“你干什么?”
糟糕,情不自禁地就把面粉点在荆鲤鼻尖上了。这样一看……更可爱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姜向笃闭了闭眼,迎接“暴风雨”的来临。脸颊上粗糙的质感传来。
他睁开眼,眼前白茫茫一片,摸了一下脸。这怎么还玩不起!我就点你一下鼻子,你竟然把面粉抹到我一脸!姜向笃当场就急了,不甘示弱地用粘着面粉的手直接呼到荆鲤脸上。荆鲤也顺势招呼到他脸上。
一场面粉混战。
“小心!”姜向笃被什么东西不甚绊倒,身子一歪,直接仰躺在沙发上,荆鲤想要拉住他,结果反而被强大的惯性朝姜向笃那边倒,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姜向笃看他的眼神炽热,耳边是他紊乱的呼吸声,吹在他的耳廓。
很痒。
暧昧的气息弥漫着这个小小的房间,荆鲤不安地动了动。
“别动。”姜向笃的声音低哑,掌心贴住荆鲤的腰侧,温度传过一阵炽热,他感觉到身下的异样,偏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怕是泄露什么情绪,岔开话题,“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是么?挺好。”荆鲤摸了摸红透的耳朵,极其不自然地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面粉,假装好奇地问,“你到底藏着什么惊喜?”
姜向笃摇摇头,意思是先不告诉他,双手捂住荆鲤的眼睛,笑嘻嘻说:“哥,你猜猜我给你带的什么新年礼物。”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弧度。
“哎,你捂我眼睛干嘛?”荆鲤想把他手扯下来一点透过缝看看是什么。但他劲有些大,扯不下来。
荆鲤只好晃了晃脑袋,无奈道:“那我胡乱猜了?”
“好。”姜向笃心情分外得好。
荆鲤似乎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他停顿了一会说:“围巾?”
“不是。”
“包饺子神器?”
姜向笃笑了一下:“这个可以有。”
那就不是。
荆鲤心急,真的猜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他只得说:“好心肠的阿笃,你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呀?”
他就知道荆鲤猜不出来,故意顿了三秒,才说:“是我们的……定制款情侣马克杯哦。”随后松开捂住荆鲤的手。
木质桌面上摆放着一黑一白的CP马克杯——白色的那只杯身上画着一只展翅飞翔的萤火虫,通体萤黄。而黑色的那款,杯身上的萤火虫却被透明的玻璃瓶困住。
“啪——”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是姜向笃关了灯。
没等荆鲤内心开始慌乱,他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看,萤火虫在发光。”
荆鲤睁开眼,只见杯身上的两只萤火虫散发出莹绿的微光。眼睛一张一合,萤火虫似活了般忽闪着光亮。死寂的黑暗中,两束微弱的萤火显得既孤独又强大。它们相互陪伴,共度黑夜,祈盼黎明。
“你的是白的,我的是黑的,怎么样?喜欢吗?”姜向笃急切地问。这可是他精心准备了三个月,亲手制作的陶瓷马克杯。
“喜欢。”荆鲤声音很小。
“喜欢就好。”
等到姜向笃打开灯,荆鲤又摇摇头:“不太喜欢……杯子。”
姜向笃疑惑问:“为什么?”
“感觉寓意不太好。”
姜向笃更困惑了:“什么意思?”
荆鲤揣摩着桌沿,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杯就是‘悲’啊!不吉利的。”
他不希望“悲”这个结局发生在他们两个身上。
“啊?”
姜向笃明显愣了一下,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选杯子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这些。只是觉得,每天用这个杯子喝水就好像对方在身边一样。荆鲤却因为这个不好的寓意觉得这个礼物不好。他难免有点失落,不过他拍拍荆鲤的肩头,额头贴近他的,感受着温暖的温度,轻声说:“哥,没关系,管它是杯还是悲?我保证,咱俩会在一起一辈子的。嗯,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用,好吗?”
荆鲤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姜向笃为了防止他生气,得快点转移这个话题。
荆鲤妥协:“好吧。”
荆鲤去厨房简单清洗了两只黑白马克杯,默默地泡了两杯咖啡。面对姜向笃,他实在生不起气来。
姜向笃望了望窗外的飘雪,蜷缩指骨敲了敲窗玻璃,他回头,眼底是跃跃欲试的光:“哥,咱俩去打雪仗吧!”
“不去。”荆鲤果断地拒绝。
“那好吧。”姜向笃似在思考着什么,“那一起堆雪人总行了吧?”
“不想去。”荆鲤摇头。
“那我自己堆,你看着总行了吧?”姜向笃自言自语道,他是真的很想玩雪。
荆鲤却被他那副吃瘪的样子莫名被逗笑了:“你想干什么就去做。我最大的心愿就希望你不受任何拘束地去生活,包括我的。”
姜向笃没听清后半句,直接走到玄关处,穿鞋下了楼。大概过了半小时,荆鲤守在屋内,看见电视上春节联欢晚会倒计时开始了。而姜向笃在屋外吹了个口哨,让他出来。
荆鲤打开门,看见一大一小两个雪人共围着一个红围巾。旁边是一个人蹲在雪地上,正准备点燃新年的烟花。
他回头瞧了一眼,看见傻愣在原地的荆鲤喊道:“来啊,我们一起拍新年照!”
随着新年钟声和爆竹声的响起,清脆的快门声将时间定格在这喜气洋洋的日子里,照片里的烟花绚烂绽放,照亮了漆黑的天与地,他们身后堆着象征着他和他的雪人,紧紧相依。
而他们相互望着,眼里只有对方。
临睡前,姜向笃不由感叹,如今好似所有的事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彻底摆脱了原生家庭的牢笼,有了自己想陪他度过一生的人,也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
新年一早,姜向笃摊开手上的两张电影票,当作扇子在耳边扇了两下:“荆鲤,今天晚上咱俩去看电影呗。”
荆鲤答道:“好啊,什么类型的。”
姜向笃明显有些兴奋说:“那必须是我周爷的经典神作《喜剧之王》啊。”
“好。”荆鲤点了点头。
电影场灯光逐渐熄灭,他俩边吃着爆米花边看电影。当电影放到**部分,随着周爷那句经典台词“我养你啊”一出口,昏暗的大厅逐渐有点躁动。
姜向笃头歪了歪,对着荆鲤左耳吹了口气,随后枕在他肩膀上,嘴角勾了勾,痞笑着说:“我养你啊。”
荆鲤不安地动了动,轻轻地“嗯”了一声。
出了电影院,姜向笃就来了电话,他拿起来一看是张泽禹打来的。
“喂,怎么了?”
张泽禹:“哥,你干什么了?”
姜向笃低头看了眼荆鲤:“刚看完电影,有事?”
电话那头的张泽禹暗感不对,皱了一下眉:“看电影?和谁?”
“荆鲤。”姜向笃咬着棒棒糖,“没什么事就挂了,我还要和荆鲤去玩别的。”
张泽禹一下就确定了那不对劲的地方来自哪里,他大喊:“哎哎!哥!我有事给你说。”
“说。”
“你先拉拉荆鲤的手。”
姜向笃不知道张泽禹在抽什么风,不耐烦地啧了声,才伸手拉住荆鲤:“拉了,怎么了?”
“你摸摸是活的吗?”
“滚,你才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哥,我求你你摸摸荆鲤。”张泽禹心里都叫鬼了。
“摸了,热的。”
“啊!那……没事了。” 张泽禹心道完蛋,决定暗戳戳“提醒”他哥,嬉皮笑脸地说,“哥,地下拳击场你还记得不?”
“记得。”
“那你还记得那个‘永远的赢家’吗?”
姜向笃语气冷了几分,这孙子新年还来找他茬,纯让人不痛快是吧:“你这不废话?有话赶快放。”
“就是你打赢他那次,你是不是感觉身体难受。”
“是,你想说什么。”姜向笃感觉自己的耐心要耗尽了。
“就……你知道为什么难受吗?哎呀!算了你记不起来就算了。”张泽禹有些绝望地挂了电话。他哥这几年怎么越来越赶不上他的思路了!!
姜向笃云里雾里地听见手机“嘟嘟嘟”地响,低声骂了两句。
电话挂断后,一阵寒风吹醒了他的大脑。他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莫名想到张泽禹提及的“永远的赢家”,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涌现。
他升起一股烦躁,甩甩头,抓着荆鲤的手:“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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