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来京城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太医院的一味药!
可皇宫戒备森严,她虽然能仗着出神入化的轻功进出自由,可到底不知道那味药藏在哪里,冒然闯进太医院,她可能需要时间翻找,万一被人发现,打草惊蛇就会前功尽弃。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办法,初步的计划是,每晚都去太医院踩点,分几次进行,不能惊动旁人!
没想到!皇帝竟然要她入太医院做医女?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竟直直砸在她的头上!
“楚姑娘?”宗公公出声提醒,敢在圣上面前跑神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皇上又说:“朕想让你负责皇后的身体调理,只是挂个太医院的职,可以自由出入宫中,随时来看皇后。皇后很喜欢你,朕不想惹她不快,亦不会强迫你接受,你的意思呢?”
皇上和宗公公都以为她是骤然实现阶级跨越,心里太高兴以至于不敢相信。医女虽然品级很低,但好歹也是个正经官职。
“民女愿意,愿意。”千千叩拜谢恩,不说别的,皇上对皇后,是真的挺好。只是如今皇后对他的态度这般冷漠,到底是为何?
其实见到皇上,她心里的感情很复杂,小时候她经常进宫,皇上对她很好,因为皇后的关系,对她就如女儿一般,有一次六公主仗着身份欺负她,皇上当场替她出气,还将她封了乐宁郡主。
她曾真心尊敬喜欢这个长辈,可!她爹娘舅舅的死,都是他最后审判同意的。小时候不明白,后来长大才知道,舅舅手握兵权,早就被他猜忌,至于皇上在当年旧事里到底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她没有证据,无法下定论。
家人刚死的时候,她甚至想过,报仇,就要找他杀他,是他下的命令,可冷静过后她明白,她要的不是简单的复仇,而是洗刷家人身上的污名,让他们的身后之名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对于能让皇后开心的人,皇上到底重视,竟让宗公公亲自领她去太医院。
千千推辞无果,只好无比高调地,跟在皇帝身边大红人宗公公的身后朝着太医院走去。
一路上,引来无数侧目,好奇,猜测!
千千差点练就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领,突然间瞧见远处走来一蓝衣男子,大老远就能感受到他气宇轩昂的气质,身姿挺拔,步履从容。
宗公公眼神极好,已经微身拜下:“参加三皇子。”
千千心里咯噔一跳,猛然跪下,竟然是他!
三皇子,陆佑!
他果然,跟幼年时候那个小胖子,完全不一样了。
“宗公公,是要去哪儿?”温和有礼的声音,在她听来如幻如梦。
“送楚医女去太医院。”
“医女?”陆佑语带疑问。
“皇后很喜欢楚姑娘,圣上便赐封太医院医女一职,楚医女以后便能自由出入宫中,为皇后调理。”
陆佑生母去世得早,从小便养在皇后膝下,母子感情深厚,闻言便对千千道:“母后的身体,以后就请楚医女多多费心了。”
“……是。”
陆佑许是有事,简单谈了几句便离开,他走后,千千才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
蓝色长衫上用暗色的金线绣着祥云图文,腰间束着月白色宽腰带,玉佩寄在一侧,她只来得及看到那温润的青色,金色的玉纹发冠彰显着皇子的高贵身份。
宗公公觉得楚医女是个很容易走神的人,礼貌道:“楚医女?三皇子已经走远了。”
千千起身,没忍住夸了一句:“三皇子,涵养极好。”
宗公公叹气:“三皇子从前不是这样的,个性好动,不拘小节,走路生风,很爱玩笑,后来……经历变故才沉默下来。”
变故……那场她的变故,亦是他的。
到太医院见了院正,宗公公传达了皇帝的意思,院正热心喊人给她发了太医院的医女腰牌,并嘱咐道:“以后给皇后娘娘送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三日一次。别的事不需要你来干。”
这怎么行!她来太医院还有正事。
千千看院中在晾晒药材,斟酌着说:“既然领了俸禄,就得为太医院也做些事。不如院正把整理晒干药材的活分给我一些,虽然我医术不精,但辨别整理存放药材还是很在行的。”
院正答应下来。
千千的活被具体化,她和另外一个叫桑枝的医女共同承担整理药材之责,两人搭档,每人一天,做完这些就能离开。
另外千千还表示了对医术的执着热爱,说自己早就仰慕太医院的医术,希望能多跟着学学。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此谦虚好学的后生院正自是喜欢,便欣然应允。直言太医院所藏典籍集天下精粹,让她有空可自行翻阅学习,不懂之处尽管来问。
宗公公看她适应良好,便先行离开,千千说她自己到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不必人陪着。
她重点观察药材存放之处,一栋楼分两层,第一层是平日里最常用到一些草药,第二层的则相对少用,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药材数量繁多,不容小觑。
隔壁楼则是专门用来煎药,甚至开辟了空间不小的丹方,炼制各种药丸。
当值的太医所居之处在平日里办公的里院,地方不小,环境清雅。
如此一圈逛下来之后,天色已晚,有人来通知千千,说再晚宫门就要落锁,该离开了。
千千谢过那人,在当值医师笑眯眯的注视下,离开了太医院。
回到萱草堂后,千千极忙拉住佟雪到一旁:“佟雪姐,我进太医院了!”
佟雪诧异地听她讲了今日经历,心里颇觉不可思议。
千千需要的一味奇药,被保存在太医院内,因为太过珍贵,必定会重重设防。取药的艰苦不难想象,千千甚至已经做好长期抗战甚至为此暴露或负伤的准备。
没想到,千千竟整了个正经的医女来当!
“佩服!”佟雪的夸奖真心实意。
“佟雪姐,你说过,天池雪芝必须在极地的温度下才能保持药性,我转了一圈,最有可能做冰窖的地方,在太医院库房的地下,但我不能确定。”
“别急,慢慢来,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
千千怎么可能不着急?这是救命的东西。
天池雪芝用以冻住心脉不损,同时辅以另外三种珍贵草药,能解天下至毒,她寻了整整四年,才只得了其中一味圣血草,而这天池雪芝,便是第二味药。
能离目标更进一步,千千像打了鸡血,一晚上没睡好,还一大早就去了太医院,像个陀螺一样到处转悠。
如果有心细之人留意,就会发现她一直在留意太医院库房入口。
有专门的侍卫在入口处巡逻换岗,进出需要腰牌,并两人陪同。
桑枝是个圆脸的热心姑娘,看她对库房那么在意,解释道:“这里放着的药材都价值连城,珍贵无比,我只进去过一次,你有兴趣吗?”
千千叹口气:“我只是好奇,想看看那么珍贵的药材,长什么样?”
“医书上都有啊,你可以去翻翻。”果然热心的桑枝。
千千:“……”
一天下来,千千观察的结果就是,想偷溜进库房,无缝可插。
傍晚出宫后,她换了夜行衣重新摸回太医院,潜伏在库房周围,想看看夜里守卫是否会有松懈。
可令她失望的是,丝毫没有!夜间值守情况亦很严谨,门口有两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巡逻侍卫每一炷香时间路过此处。
硬闯?除非她摸清楚库房里的具体情况,且能保证在打晕这门口的两人后,一炷香之内顺利出来,期间还不能惊动任何人。
千千开始发愁。发愁的结果就是这一夜依旧没有睡好。第二日清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拿着包好的的药,前往长信宫。
桂圆早早地等在长信宫外接她,看她如此憔悴,怀里抱着药,一见面就问她皇后娘娘身体如何。以为她是为了皇后娘娘的身体上心忧虑,心中甚是感激:“楚医女,我来拿吧!皇后娘娘这两日心情不错,药也能吃下大半,很难得呢。”
“那真是太好了。”
桂圆带着她往皇后的寝殿,快到花园时,从另一边拐过来一人。
小太子每日的课业巳时开始,顾明初一般会提前一个时辰来,今日,恰好碰到千千。
桂圆边行礼边道:“顾侍郎,太子正在皇后娘娘那儿,三皇子一大早从宫外买回来的点心,太子爱吃,闹着不肯去书房呢。”
顾明初点点头:“我去叫他。”
千千微愣,这是,要同行了?距离上次花船夜游已经过了几日,他们之间的传言不仅没有降下,反而随着她成了医女演变出另外的风流版本。
因为搭上了顾侍郎,所以好运连连,连带着得到圣上青睐,平步青云!
就连白舒萦和闻知棠去萱草堂看她的事,也被好事者传出,添油加醋一翻,俨然已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
千千有些好奇,顾明初,是怎么看这种事的?
她装作不在意地瞥了顾明初一眼,谁知被桂圆抓个正着!
桂圆,就是那些茶闲饭后的典型代表啊!
此刻桂圆心里思绪乱飘:外面的传言一定不是空穴来风!顾侍郎瞧着再冷淡有礼,可实在是风姿过盛,楚医女天天笑嘻嘻的,虽说一开始喜欢姜游,可见过顾侍郎后难保不变心!
桂圆想到这,当机立断道:“顾侍郎,我突然想起来,娘娘吩咐我有事,就劳烦您带楚医女去寝殿了。”
桂圆闪走得极快,千千多想喊住她:其实我知道路!桂圆你这样太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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